“死人妖這個人,還特別的雙標,當初,本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傳遞,想申請使用北鎮撫司的信鴿,被死人妖殘忍駁回了。但是,輪到他自己,就肆無忌憚的公權私用。”
“動用北鎮撫司的諜報網,去截獲自己親弟弟,蘇學士的信箋進行偷看。小蘇大人,你說他是不是心理變態?”
“哼!何止變態?蘇閹賊,還偷梁換柱,用我的二哥的身份,跟別人說我醜!”蘇山山發現自己,跟柴安聊得是越來越投機。
大周朝廷,百官都畏懼蘇山海如虎。
根本沒有人,膽敢像柴安這樣,堂而皇之地陪自己一起痛罵蘇山海。
不知不覺中,蘇山山在柴安麵前,自稱從“本官”,變成了更為親近的“我”。
“小蘇大人,你長得這麽漂亮,那個死人妖,敢說你醜?那別人能信嗎?”柴安一臉憤慨地說道。
蘇山山撩起自己額前的幾絲頭發,噘著嘴,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他寫了首詩,諷刺我額頭大。說我,未出房門三五步,額頭先到畫堂前。”
“太過分啦!小蘇大人的額頭,隻是稍微明顯了些,最多隻能算特點,完全算不上缺點。按照死人妖這套路,本王也可以寫兩句詩,來描述他的大長臉,說他‘去年一滴相思淚,今朝剛流到腮邊’。”
蘇山山一聽,噗嗤一笑,拍了一下手,盛讚道:“妙啊!此句甚妙!我當初讀到你寫的那首《思嬈》時,還以為你是從哪卷古籍善本中抄的呢,如今看來,你的詩才,是貨真價實的。”
“去年一滴相思淚,今朝剛流到腮邊。哈哈,太損啦!要是讓蘇閹賊聽了,準保氣得他,一佛生煙,二佛升天。我師父讓我少跟皇室的人打交道,我就不該聽他的。”
“靖安王,我要是早跟你認識了,有你跟我打配合,我何至於這麽多年來,每次跟蘇閹賊打嘴仗都铩羽而歸嗎?我跟你,真是太相見恨晚啦!你放心,從今天起,你娘親,就是我娘親,我回宮以後,就讓寧貴人跟我一起吃小灶。”
交談之中,柴安也能感覺到,蘇山山是一個心性單純的姑娘,起了結交組隊的念頭:“小蘇大人,一個謝字,不足道哉。既然你我一見如故,你也別一口一個靖安王,本王也別一口一個小蘇大人了。”
“本王在北鎮撫司,與其他的小旗衛,也是兄弟相稱。你以後也跟他們一樣,叫本王柴老弟吧!本王就叫你,山山姐,如何?”
“啊?”蘇山山一臉為難。
“哦,是本王唐突了,如果小蘇大人以為不妥,就當本王沒說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今年多大?我感覺我,不一定比你老……”蘇山山跟許多女孩子一樣,對年齡這種事兒,看得都很重。
“哈哈,原來如此。本王還有三個月,就正式弱冠了,敢問小蘇大人,芳齡幾何啊?”
弱冠,是指男子周歲二十。
“我……還有兩個月二十歲。好吧,我比你年紀大……”蘇山山無奈地承認道。
“山山姐吃齋念佛,老弟酒肉不忌,長得比老弟年輕啊。今年十九,明年該是十八啦。”
“你可真會說話。那委屈你在這兒再將就一陣子吧。我去其他錦衣衛那再搜集一些蘇山海的黑材料,一起送到禦前,先把你從本案摘出去。”蘇山山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山山姐,北鎮撫司的小旗衛、大旗衛,都是你的崇拜者,本王擔保,隻要你親自詢問,他們就會招,你能不能別對他們動刑?”
“好,姐給你這個麵子。”蘇山山心情大好,一想到柴安諷刺蘇山海臉長的兩句詩,就忍不住想笑。
因為提前串通好了,所以,錦衣衛們,全都自稱是蘇山海下令,讓他們抓苟剛正的。
……
蘇山山帶著供詞,回到了皇宮,養心殿。
昭明帝唯一擔心的是蘇山海有不臣之心,至於蘇山海有沒有為老不尊,惦記少女,昭明帝根本就懶得過問。
看著蘇山山呈上來的供詞,昭明帝忍俊不禁:“嗯,靖安王沒參與,很好,看來果真是有人,借著這個事兒報複他。偷看女下屬洗澡?蘇公公這力不足,但心有餘啊?哈哈哈!”
“陛下,蘇閹賊,單憑一己私欲,就主使屬下錦衣衛,抓捕朝廷三品大員,戶部侍郎苟剛正,破壞兩國和談,罪大惡極,證據確鑿,如何處置,還請陛下明鑒。”
聽蘇山山這樣說完,昭明帝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略帶怒意的嚴肅,將手中錦衣衛們的供詞,隨意往桌子上一扔:“蘇山海是北鎮撫司的鎮撫使,這些辦差的錦衣衛,大多都是他親自選進來的。”
“沒有蘇山海,他們能穿上飛魚服,挎上繡春刀,端上朝廷的飯碗,吃上皇糧嗎?不但不思感恩,還如此輕易地,就將蘇山海給供出來了,真是一群不忠不義的軟骨頭!白眼兒狼!這種人,還留他們在這世上幹什麽?”
“依朕看來,破壞兩國和平的影響已經造成了,這個責任,就讓這些喂不熟的錦衣衛來背吧。凡是參與了抓捕那個戶部侍郎的,所有錦衣衛,全部打入天牢,待到秋後問斬。”
蘇山山一驚,趕緊單膝下跪,雙手合十,懇求道:“陛下,罪在蘇山海,那些錦衣衛,隻是奉命辦差啊!請陛下三思。”
雖然早已猜到昭明帝要大開殺戒,但當蘇山山聽到昭明帝如此隨意地,就要將無罪的幾十名錦衣衛統統殺掉時,還是不免內心震**,試圖挽回一二。
“朕意已決。你一會兒回去,就將蘇山海放了。鎮北王近日就要班師回朝了,北燕公使又在京城,朕不希望再出什麽亂子。東廠的諜報暗莊係統,需要有蘇山海坐鎮。”
“你問問蘇山海,那些錦衣衛裏,有沒有辦事兒得力的,可以赦免幾個。其餘的,你隨便弄一份死罪的供詞,想辦法讓他們畫押認罪就行了。”
“啊?可是……”蘇山山還想再辯駁一番。
“小蘇大人,主子爺日理萬機,現在該是乏了。”站在一旁的黃錦,出言打斷道。
“好,好吧,陛下,微臣領命告退。”蘇山山內心暗自歎了一口氣。
“嗯。”昭明帝微閉雙眼,靠在榻上,擺了一下手。
蘇山山後退三步,轉身走出了養心殿。
昭明帝側頭,睜開一隻眼睛,瞥了黃錦一眼。
黃錦心領神會,跟了出去。
昭明帝當初,之所以有意激化柴安與琅琊王氏之間的矛盾,就是不希望琅琊王氏的權勢太過壯大。
此時,當然同樣不希望蘇山山被琅琊王氏所拉攏。
“小蘇大人留步。”
“黃公公,有事兒嗎?”蘇山山回頭看到黃錦追出來,情緒失落的問道。
“沒有,老奴隻是替主子爺,送送小蘇大人。”
“黃公公客氣了,請留步吧,本官想一個人靜靜。”蘇山山婉拒道。
黃錦權當沒聽見,繼續與蘇山山並排走著:“老奴知道,小蘇大人是個菩薩心腸。此時,肯定在怨恨主子爺,處事兒無情了些。”
“本官可不敢。”
“其實呀,主子爺也是有苦衷的。北燕公使司徒旺的老師,鬼穀先生張秦,近日將駕臨玉京城。聽說琅琊王氏已經跟他接觸上了,如今的琅琊王氏,已成尾大不掉之勢。”黃錦苦口婆心的樣子說道。
“張秦?莫非是那個,當世縱橫一道的執牛耳者?這種傳說中的人物,來玉京城做什麽?”蘇山山驚訝道。
“這個,誰也不敢猜,誰也不敢問呀。總之,獻王一黨的百官,一齊參奏靖安王惡意破壞和談一案,背後是,琅琊王氏對主子爺態度的一次試探。不論如何,主子爺,都得殺幾個人,給琅琊王氏一個交代不是?”
“老奴說句不該說的,主子爺雖然是九五之尊,但許多時候,也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啊。”黃錦情緒到位了,眼淚說來就來。
蘇山山心地善良,見不得老人流淚。
當即,將對昭明帝的怨氣,算到了琅琊王氏的頭上,勸慰道:“黃公公莫要悲傷,本官雖不是什麽大丈夫,但生於天地之間,豈能容許亂臣賊子,禍亂朝綱?本官必與琅琊王氏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