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禮接過紙張,隨即開始細細查看起來。

隻看了一眼,拓跋禮的眉毛便是一跳,表情更是充滿了驚疑!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這話是誰教你的?”

拓跋婉兒聞言頓時麵露不滿,“就不能是女兒自己想出來的嗎?”

拓跋禮聞言輕笑道:“就你那點水平我還不清楚?不說你想不想得明白這些道理,便是你知道道理,這話你也寫不出來!”

拓跋婉兒聽後氣得鼓起了臉頰,但她卻沒底氣反駁,這話確實是張玄教她的!

“哼!父皇要是不信,大可考教我好了,你看我懂不懂!”

見拓跋婉兒這麽有信心,拓跋禮也來了興致。

“那好!那我便考考你!那你便向我解釋解釋第一句話的意思吧!”

拓跋婉兒聞言立刻站直了身姿,腦海裏開始浮現張玄向她講述這段話時長身玉立的英姿。

“女兒認為兵法分為道、法、術、器四個部分,這句話便是屬於兵法之道,是軍事行動的綱領!”

“戰爭的勝負不該局限於一場戰鬥或者一地一城的得失,應該看戰爭有沒有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拓跋禮聽得連連點頭,不管自己女兒背後的高人是誰,這人顯然水平極高,和氏族裏那些無時無刻都想著南下搶一把的王爺們有著天壤之別!

緊接著便又聽到拓跋婉兒繼續說道:“例如前大周,叛亂初始,官兵把叛軍打得落花流水,可贏到最後卻失去了江山!”

“為什麽?”拓跋婉兒極力模仿張玄講課時候的模樣。

然後又自問自答道:“那是因為戰爭隻是政治的一種手段,有些問題是靠戰爭解決不了的!”

“官兵們可以贏九十九次,但叛軍們隻要贏一次就夠了!因為叛亂的源頭是無窮無盡的活不下去的失地百姓!”

拓跋禮聽得若有所思,對於前朝大周的覆滅,他也有過思考,但卻沒想到這一層。

北涼自稱是大周的繼承者,那麽自然要從大周的覆滅中吸取教訓,以免重蹈覆轍。

雖然如今的北涼軍力鼎盛,壓得大乾喘不過氣,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北涼內部也有許多隱患。

其中最緊迫也是最明顯的就是繼承危機!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解決呢?”拓跋禮開口問道。

這把拓跋婉兒問得一愣,對於一門心思隻在如何當兵打仗上的她來說,當時她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向張玄提問。

於是隻能支支吾吾的回道:“呃~這個嘛,容女兒回去想想再回答父皇吧!”

拓跋禮笑了笑,回去想想?是回去問問你背後的高人吧!

拓跋禮也不點破,正準備讓拓跋婉兒接著往下講,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內侍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

“陛下,雍親王求見!”

拓跋禮眉頭一挑,“哦?十三弟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啊?十三叔來了嗎?”拓跋婉兒臉上第一次麵露驚慌。

緊接著一名身著黃色錦袍身形矯健的大漢龍行虎步走上殿來。

“臣弟叩見陛下!”

“快起來!你我之間還講究這些禮數做什麽!”拓跋禮麵露無奈。

“君臣本分不敢逾矩!”雍親王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並狠狠瞪了拓跋婉兒一眼,看得拓跋婉兒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這位敢目光直刺皇儲的雍親王,正是拓跋禮一母同胞的十三弟拓跋義,兩兄弟自幼就十分親密,拓跋義也在拓跋禮奪取皇位的過程中出力頗多。

在拓跋禮登基後,又親自領兵擺平了草原上不服拓跋禮的各個部落,可以說拓跋禮這個皇位有拓跋義的一半!

而拓跋禮對自己這個親弟弟也十分親厚,賜下的金銀名爵無算,還把自己唯一的女兒交給拓跋義管教,這也是拓跋婉兒這麽怕自己這個十三叔的原因。

“義,你快來看看,這是你侄女寫的,你看看如何?”

不管拓跋婉兒背後是不是有高人,做女兒的能寫出如此高深的見解,做父親的總是掩不住的得意。

拓跋義湊到書桌前,拿起一張拓跋婉兒的功課,剛看了一眼,便和拓跋禮一樣麵露驚疑。

“這是婉兒寫的?”

見到一向嚴厲的十三叔也如此驚歎,拓跋婉兒的小腦袋幾乎要抬到天上去!

“十三叔!士別三日當挖目相看!這正是我寫的!”

拓跋義白了拓跋婉兒一眼,“那是刮目相看!”

拓跋婉兒頓時羞了個大紅臉,隨即強辯道:“反正意思也差不多!刮得重了點,不就是挖了嗎?”

拓跋義看了看自家這個有些不學無術的侄女,搖頭歎氣道:“你還是明說吧,這是誰替你寫的?”

拓跋婉兒聞言頓時委屈地撅起了嘴,“十三叔,你怎麽不信我呢?這就是我寫的!”

說完又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阿爸,十三叔他不信我,你該是信我的吧?”

拓跋禮聞言摸了摸鼻子,“唔~我也想見見你這位老師!”

“什麽老師啊?這都是我自己想的!”拓跋婉兒抵死不認。

“哼!別人寫的東西再好,那也不是你自己的!我布置給你的功課你就這麽敷衍,罰你禁足一個月,好好閉門思過去吧!”

拓跋義說完也不理會拓跋婉兒的求饒眼神,將目光聚焦在了拓跋婉兒的功課上。

不管這東西是誰寫的,無疑是高人所作!

拓跋義領兵打仗多年,雖然沒有係統地學習過軍事理論,但本身天賦不錯,加上豐富的經驗,已經有了一些籠統的認知,隻是沒法形成係統的理論。

看了張玄給拓跋婉兒寫的功課後,竟然有豁然開朗之感!

“正該如此!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義而勞之,親而離之。這話說得真好!”

聽著自家十三叔不停地誇讚自己的功課,拓跋婉兒臉上卻沒有半分得意。

之前她還能騙騙自己,這會兒被揭穿後,卻是繼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