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外,一輛低調的黑色路虎中,俞厭舟目光望著窗外的白房子,若有所思。

薑成業雖然落難,但暫時沒到死路。

薑喜晨今天見他的這一麵,也許能再往下摁摁那把懸在他頭頂的刀。

一手捧在掌心養大的女兒,為了搭救母親,選擇逼父親去包攬全部罪名答應坐牢,再沒有比這個更能讓薑成業痛苦的折磨了。

男人平靜的黑眸中,極快的掠過一道暗光,薄唇勾勒起淺淡的弧度。

五分鍾過得很快,薑喜晨沒一會兒就走了出來。

見俞厭舟在外麵等著她,心中有些驚訝:

“你怎麽還在這?平常這個時候,你不是已經去公司了嗎?”

俞厭舟道:“今天是周末。”

他等薑喜晨坐上車,便去握住了她的手。

“見到你爸了?”

薑喜晨點點頭,神情並沒有半分放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空落落的。

就著被俞厭舟握住手的姿勢,貼到了他身邊,把頭倚在他肩上。

“能不能別說話,讓我靠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雖說棄車保帥是大勢所趨。

但今天可不是下棋,那是她的父母雙親。

棄了哪個,保了哪個,薑喜晨的心裏都會不好受。

俞厭舟也能料到她的心境,輕撫著薑喜晨的頭發,溫聲給她安慰。

“想靠多久靠多久,我又不趕你。”

他吩咐司機,開車把兩人帶到一家很有名的餐廳。

薑喜晨昨天一天沒怎麽吃東西,早上急著出門也沒吃飯。

再這樣下去不行,好人也會把身體拖垮。

這家餐廳是出了名的價格貴,味道好,而且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每道菜的食材都是從國外用飛機空運過來,主打的是新鮮和原汁原味。

想在這吃東西,至少要提前一周報上菜名預約,而且還不一定能約到。

薑喜晨之前隻來過這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隻是後來各種陰差陽錯,再也沒有約到位置。

俞厭舟帶著她卻挺暢通無阻,進門時,那個一向眼高於頂,對誰都不卑不亢的大堂經理竟然親自過來打招呼,畢恭畢敬地把人給領進了包廂。

薑喜晨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很久之前了,感覺這裏跟上一次區別還挺大,包廂擺設明顯更大氣風雅些。

架子上放著的是古董,牆壁上掛著的也全是一些名人字畫,薑喜晨外公是藝術家,她也會辨別一些藝術品,不自覺就把目光挪過去多看了兩眼。

侍應生拿著菜單,疑惑地看了薑喜晨一眼,俞厭舟不是第一次往這帶人,但是女人還是第一回。

薑喜晨不能算絕頂漂亮,但她身上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但凡有她出現的地方,不分男女,旁人總是會忍不住要多看她兩眼。

俞厭舟見侍應生走神,語氣微沉:“你在看什麽?”

侍應生一怔,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在走神,臉色唰地一下子白了。

腰彎的低低的,拿著菜單道:“俞先生,請您點菜。”

薑喜晨疑惑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一般來這的客人都是提前預約說好菜目,是沒有點單這一步驟的。

她當初還吐槽過他們這事兒多麻煩來著,沒想到這麽快他們就換規矩了。

然後便聽見俞厭舟點餐。

“八寶鴨、桂花翅、雲腿津白、椰汁乳燕……”

薑喜晨驚訝的發現,她跟俞厭舟竟然還有些相似之處。

他說的八個菜名,其中有六道,都是她很喜歡的。

點完菜,服務生很快離開了,包廂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薑喜晨才找到機會開口說話:

“陪你吃完東西,我要自由行動。”

俞厭舟沏茶的動作微頓:“確定今天是你陪我?”

薑喜晨一愣,她很快反應了過來,不解道:“你怎麽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她在飲食上的偏好並不是很明顯,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俞槿,都未必會這麽了解她的口味。

俞厭舟沒有直接回答,轉了話題:

“才跟你父親見了一麵就想自由行動,你以為你鬥得過你二叔那隻老狐狸?”

薑喜晨瞪圓了眼睛:“你怎麽又知道?”

她不解極了,這人怎麽像是在她心裏裝了探聽器一樣。

俞厭舟又不回答了,自顧自擺弄房間裏的茶具。

氤氳的茶香裹挾著他身上的白襯衫,茶壺的水汽嫋嫋而上。

氛圍感極佳,把他襯托的仿佛世外高人一樣。

他越是不說話,薑喜晨就越是急,蹭坐到他身邊,放軟了語氣。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指條明路給我走?”

她拿了件茶具,十分討好的遞到俞厭舟手邊。

俞厭舟看她一眼,沒接。

薑喜晨又十分殷切地接過了泡茶這門功夫。

茶道這東西,薑喜晨之前也是學過一點的。

操作雖然不如俞厭舟那樣行雲流水,但也算得上是自然美觀。

薑喜晨低斂著眉目弄茶時,黑發自然地從雪白的麵頰垂落,凝眸認真的樣子,有一種跟她平時蠻橫驕縱模樣截然不同的溫柔。

一會兒的功夫,就沏除出了一杯香片,雙手捧著茶杯,小心翼翼遞到俞厭舟麵前。

“話都說出口了,總不能隻說一半吧,喝口茶潤潤嗓子,再接著把話說下去?”

俞厭舟望著她那雙圓圓的眼睛,已經把她的心思給看穿了八分:“你不是想自由行動?”

薑喜晨早已不知臉皮為何物:“小女孩兒不懂事,你就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了。”

這時候門外來人上菜,俞厭舟在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把這杯茶給接了。

卻沒動,隨手把杯子放到了一邊。

薑喜晨也不知道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心裏暗自著急。

即使餐桌上多半是她的喜好,吃的也有些味同嚼蠟。

飯後,俞厭舟才算是用那杯降下了溫度的熱茶潤了潤嘴。

薑喜晨眼睛一亮,抓住時機立刻開口:“舟哥,你懂的肯定比我多,就教教我吧。”

俞厭舟總算是理會她一回:“你想要什麽?”

薑喜晨毫不猶豫道:“我想搶回薑氏公司。”

俞厭舟:“不切實際。”

薑喜晨便又說:“我想知道是誰設套害了我爸媽。”

俞厭舟:“冤冤相報何時了,薑家有今天,他們並不冤。”

薑喜晨被他給氣著了,沒好氣地扁了扁嘴:“那你說我現在應該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