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鄭心悠準時赴約。
她今天特意穿得簡單幹練,白色的襯衫很有設計感,領口處鑲有彩色的水鑽,下身則配了一條黑色的中褲,長而微卷的頭發束成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淩雋帶著她來到約定的地點時,對方已經到了,見他們進門,主動站了起來。
鄭心悠的高跟鞋踏過餐廳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看到眼前這位戴著黑框眼鏡、打扮入時的大男孩時,愣住了。
“書陽學長?”盡管幾年不見,他成熟了很多,鄭心悠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沈書陽,是她高中時代的學長,比她大一屆,當時是她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因為他的父親是業內著名的導演,無人不知曉他的名氣,沈書陽高中畢業後考上了A市電影學院導演戲,注定了將來是要接過父親衣缽的。
鄭心悠暗自責備自己的粗心,淩雋今天和她說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的,國內年輕又有能力在第一部戲裏就請到如此多大咖加盟的導演,必定隻有沈書陽一人。
沈書陽卻沒有半分驚訝,微笑地站在座位旁邊,直到鄭心悠走到他麵前,這才很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怎麽,你沒想過是我嗎?四年前你不告而別,沒有和任何人說一聲,讓我很難過,如果不是最近你經常上娛樂版頭條,我還真不知道你回來了。”沈書陽一邊熱絡地打著招呼,一邊仔細看了看鄭心悠的臉,還伸出手捏了捏,“我剛知道你是因為車禍才整容的,好可惜,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以前的樣子。”
“學長,過去四年了,你倒是一點沒變,還這麽愛玩。”鄭心悠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四年沒有見麵,這樣親昵的舉動一時間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知道沈書陽就是這麽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隻要自己高興,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感受,是個很隨性很豁達的人。
淩雋見兩人如此熟稔,好奇道:“原來你們是認識的?”
“對啊,我們念同一所中學,初中時候就是校友了,而且我那個時候還熱烈追求過心悠,隻可惜,被她無情拒絕了。”沈書陽一點都不避諱地笑著,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後來我們約定了要一輩子做好朋友。”
淩雋很羨慕他們之間這個樣子,就算做不成戀人,也能開開心心地相處,說話也是毫不忌諱的,很舒心。
鄭心悠坐在沈書陽的對麵,這是一間有懷舊情懷的餐廳,大廳中央,一位穿複古紅裙的女孩子正在鋼琴,音樂聲如清澈的流水一般,讓她不知不覺就回憶起從前的事,她曾經快樂又充實的高中時代,還有沈書陽,他的笑容燦爛亦如現在。
仿佛人人都沒有變,變的隻是她而已。
沈書陽把紅酒倒進酒杯:“我很開心,能和你搭檔是我此生夢寐以求的事,今天終於可以一償夙願。”
“學長,你說得太誇張了好不好。”鄭心悠卻是沒有一點底氣,“我隻是個新人,沒有作品,你怎麽敢用我做你第一部戲的女主角?”
“這是我的第一部戲,也是你的第一部戲,豈不是很好,如果紅了,成就了你也成就了我,我們一起進步,一起成長……”
淩雋沉默地看了越說越興奮的沈書陽一眼,沈書陽突然住了嘴,壓低了聲音,笑嘻嘻解釋道:“淩雋,你可不要誤會,我雖然以前追求過心悠,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可不會奪人所愛,我隻是太久沒有見到心悠了,心情激動罷了,你別介意……”
淩雋也笑著調侃道:“等你找到女朋友之後,我才不介意,都要正式執導作品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鄭心悠雖然有些尷尬,卻也被他們兩個人之間親密的氣氛感染了,笑得很開心。
“淩雋,你和學長很熟嗎?”
“熟,簡直太熟了……”沈書陽眨了眨眼,“我們在大學時代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別看我們不是同一個係的,可關於他的事我全都知道,比如說他上大學的時候追過幾個女生,用什麽方式追的,我都知道……心悠,有時間我慢慢說給你聽。”
沈書陽這麽說,可淩雋一點都不緊張,可見他說的不是真的,“好了書陽,你還是和心悠說說戲吧。”
一說到戲,沈書陽就收斂了好玩的心性,多了幾分正經,他從公文包裏拿出劇本,推到鄭心悠麵前,厚厚的劇本封麵是白色的,用黑色篆體寫著《內宮風雲》四個大字,“這劇本其實是從我父親那裏得來的,故事很好,以明代為背景,說的是內宮裏的爾虞我詐,女主角是明宮裏一位宮女偷生下的孩子,以婢女的身份在深宮裏長大,心思單純不懂得人世險惡,在十七歲生日時因為卷入了一場陰謀,而經曆了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最終得知身世,也收獲了屬於自己的愛情和親情,遠離皇宮,和心愛的人仗劍天涯的故事。”
鄭心悠光聽沈書陽介紹劇情,就很有興趣了,她隨意翻看著,劇本寫得很好,場景和人物對話相當的精彩,如果真能搬到大銀幕上,一定會很唯美。
“我會努力的。”鄭心悠愛不釋手地捧著劇本,“回家以後我會用心熟讀。”
“你的演技沒有問題,早在四年前我就對你很有信心了。”見她喜歡,沈書陽也很開心,這幾日《戰火青春》開播,鄭心悠在劇裏雖然戲份不多,卻表現得可圈可點,觀眾也都認可她,連她之前的負麵新聞也突然轉了風向,表示了對她的支持。沈書陽相信,這一次他起用鄭心悠做女主角,絕對是一件雙贏的事,反正他早就打算用新人了,如果再遲一些的話,鄭心悠很有可能就會被其他眼光好的影視公司搶走了。這一部劇,絕對是他嘔心之作,三大男主角加上一個新秀鄭心悠,還有劇本給力,想不紅都難。他仿佛能看到銀幕處女作上映後,電影院排期都排不過來,直接KO掉其他同期上映的電影,穩穩當當地坐上票房銷量冠軍的寶座。
鄭心悠站起身來,鄭重地向他彎了一下腰表示感謝:“謝謝學長能給我這樣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麽客氣做什麽?”沈書陽拉著她坐下,“我們先吃飯,然後去酒吧HAPPY,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如何?”
鄭心悠抱著劇本,笑著拒絕了:“我就不去了,我想早一點回家看劇本。”
“我們這麽久沒有見麵,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喝酒聊天,心悠,你不會這麽掃興吧?”沈書陽伸手奪過她手裏的劇本,“它又不會跑,你擔心什麽,你現在不是和星典解約了嗎?無拘無束的多好。”
鄭心悠很是無奈,可沈書陽說的也有道理,她好久沒有見過學長了,就這麽拒絕他的邀請,的確不太有禮貌,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那我打電話叫欣然和林薇一起去,人多也熱鬧。”
“好啊,我最喜歡漂亮的MM了。”沈書陽熱烈響應她的提議,情緒高漲。
這頓飯就在無比輕鬆和快樂的氣氛中吃完了,鄭心悠覺得自己的運氣著實不錯,這麽快就接到了心儀的劇。
接下來的日子,鄭心悠一直在為這部戲忙碌,在家的時候,要看劇本,把裏麵所涉及的人物性格以及曆史背景研究透徹,就連吃飯喝水的時候,手裏都是捧著劇本的,在劇組裏的時候,又要參加很多討論會,要和沈書陽還有其他演員討論人物設定,每一個細節都是經過反複推敲的。別看沈書陽平日裏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可說到戲,便十分投入,而且是十足的工作狂,不僅如此,他還喜歡拉著鄭心悠陪他一起研究,經常會聊到很晚。
一部戲的準備工作往往比實際拍攝更加漫長,一整個夏天,幾乎都在籌備,加上服裝、道具等,到開機的時候,天氣也漸漸轉涼了。
開機儀式辦得簡單卻隆重,就在H市影視城的明清宮苑舉行。記者們聞風而動,一來是看中了導演沈書陽的名氣,二來是三大男主角的確顏值和名氣夠響亮,還沒有開拍便引起各方猜測和好評。
開機儀式上,很少有記者注意到鄭心悠,她雖然因為《戰火青春》得到很多人的認可,可站在這三位男演員的身邊,受歡迎的程度明顯低了許多,尤其是金誌賢,他剛從韓國趕來,下了飛機就直奔開機儀式,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操著不太流利的中文,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心悠,你就要和金誌賢搭戲了啊,我簡直像是在做夢一般。”謝欣然托著下巴,遠遠注視著金誌賢,他個子很高,穿著也十分有品味,微微卷曲的頭發覆蓋住額角,麵對著鏡頭,他的微笑得體大方,“心悠,你不上去和人家打個招呼嗎?”
鄭心悠坐在休息區看劇本,頭也不抬地說道:“他現在正在接受采訪,我跑過去算什麽,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想借他的人氣。”
“借他的人氣又怎麽了?”謝欣然白了她一眼,“有多少人想借都借不到。”
鄭心悠抬起頭,淡淡笑了,看向金誌賢,他的目光也恰好穿過眾人,落在了鄭心悠的身上,認出了她,微微一笑。
“你看你看,心悠,金誌賢在對你笑啊。”謝欣然雙手合十抱在胸前,激動不已地低喊,“啊,他走過來了!”
金誌賢謝絕了記者的采訪,徑直往鄭心悠的方向走來。鄭心悠合上了劇本,待他走近,順勢站了起來,主動伸出手:“誌賢前輩,您好。”
金誌賢點了點頭,握住了鄭心悠的手,他的漢語說得算是不錯的了,可聽起來還是有一些生硬:“我在韓國看過你的廣告……很美,我很……喜歡你。”
鄭心悠因為他的這句喜歡而臉紅了,她知道金誌賢說的喜歡隻是單純的欣賞而已,她很開心,又有些受寵若驚。
謝欣然忙不迭地遞上名片:“誌賢前輩,我是心悠的經紀人,這是我的名片,希望您能多多照顧我們家心悠,這還是她第一次演電影。”
金誌賢點了點頭:“我們――可以……”相互照顧這個詞他似乎不會說,翻譯又不在身邊,他說了一連串的韓文,謝欣然懂一些韓語,明白了他的意思後,笑得前仰後合的。
這時,飾演男二號的譚逸走了過來,客氣地邀請金誌賢過去拍照,對鄭心悠卻視而不見,不明就裏的金誌賢就這樣被他拉走了。
“這個譚逸有點高傲啊,你看看他那個目中無人的樣子,真討厭。”謝欣然很不滿意,哪有人這樣的,明明看著她們和金誌賢聊得很愉快的樣子,卻偏偏跑過來把人拉走。
鄭心悠心裏卻很坦然:“他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明星,大牌一些是自然的,拍《戰火青春》的時候就是這樣,他又不是針對我們,不必太在意。”
“什麽數一數二的大明星,他現在的光彩完全不及吳鈞禹當年的一半好不好?還那麽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男主角呢。”
“三位男主演的戲份差不多,沒有什麽主角配角的分別。”鄭心悠把劇本看得爛熟於心,每看一遍,就有更深一層的理解,而她越了解這部劇,心裏就越擔憂,她怕自己不能勝任這個角色。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紛擾嘈雜的氣氛中度過了。下午正式開拍,雖然是宮廷劇,卻有很多打鬥的戲份,女主角嫣然也是一個從小就偷偷跟著宮人習武的高手,吊威亞就成了鄭心悠首當其衝需要麵對的挑戰。
她從來沒有嚐試過吊威亞的感覺,而在這天下午,沈書陽就讓她小小體驗了一把,雖然從電視上看那些武林高手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十分瀟灑自在,可真正操作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她原本就恐高,上升到一定高度,她嚇得連眼睛不敢睜開,更別說按照導演的要求做動作了。
沈書陽很有耐心地站在下麵指導鄭心悠,鼓勵她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懼,麵對著場內所有人注視的目光,鄭心悠隻能硬著頭皮按照沈書陽的要求去做,她明顯感覺到四肢僵硬,做出來的動作完全沒有美感可言。
淩雋擔憂的目光,還有譚逸眼睛裏的不屑,鄭心悠都感受到了,她咬著牙在空中“飛”來“飛”去,暗自給自己鼓勁,她雖然是個新人,也沒有拍過動作戲,卻不能讓沈書陽丟人,大家都在看她的表現,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別人說她是靠關係、走後門才拿到這個角色的,雖然也的確是有這樣的成分在。
沈書陽見鄭心悠“飛”了幾個回合,臉色發白,知道她盡力了,這樣的表現對一個從來沒有吊過威亞的新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總是需要一點時間來磨合的,他讓工作人員把鄭心悠放下來,親自替她解下威亞。
“其實我還可以再試一試的。”鄭心悠很內疚,之前拍戲拍廣告,考驗的隻是演技,她表現得很好,可這一次剛拍第一個鏡頭就失敗成這個樣子,攝像大哥甚至連機器都沒有抬起來過,可見她的表現是不合格的。
沈書陽一改平日裏玩世不恭的模樣,溫和地扶著她的肩膀:“沒事的,隻是想讓你先嚐試一下,鏡頭可以以後再拍,實在不行,還有替身呢。”
“可是――”鄭心悠咬了咬唇,“我不想用替身,隻是這麽簡單的幾個動作就要用替身的話,會影響整部劇的效果的。”
“你能這麽想真是太好了。”沈書陽看出了她的不安,“你先看看其他人吊威亞的戲,好好學習一下,這種事,從陌生到熟練,總要有個過程的,急也急不來。何況,如果吊太久的話,身體也會受不了的。”
他這麽一提醒,鄭心悠才覺得身子被勒得很痛,謝欣然扶她回去休息,沈書陽揮手示意先拍譚逸和金誌賢的部分。
鄭心悠坐在椅子上,一邊休息,一邊看著譚逸和金誌賢在空中打鬥的戲,他們的動作瀟灑自如,尤其是金誌賢,雖然他來自韓國,交流上還存在一些問題,拍起戲來卻很認真,衝勁十足,有好幾次,沈書陽表示鏡頭可以過了,他還是不滿意,很有禮貌地要求再讓他試一次。
鄭心悠對他很是欽佩,這才是她認為的好演員,敬業,無論和誰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也無論他的名氣有多大,總是低調而謙和。
第一天拍戲,進度不是很快,一個新的劇組,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還需要磨合和相互適應,沈書陽很早收工讓大家回賓館休息。淩雋知道鄭心悠今天因為吊威亞的事受了挫,心情不好,想陪她一起回去,卻被沈書陽拉去和製片談事,分身乏術,真不知道沈書陽這麽做是不是故意的。
鄭心悠心情不好,不想那麽早回去,她表現得不盡如人意,很怕那些人會對她有不滿的聲音,謝欣然陪她在外麵吃了點東西,兩個人又一起逛了街,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下榻的賓館。
剛走進大堂,就看到寬大明亮的大廳二樓扶梯上,右邊懸掛了一塊新的條幅,上麵寫著:“熱烈歡迎《末日王朝》劇組下榻本酒店。”而左邊的位置上,有一條同樣的條幅,是早先掛上去的,寫著:“熱烈歡迎《內宮風雲》劇組下榻本酒店。”
謝欣然隻看了一眼,便低聲驚叫起來:“吳鈞禹的新電影也在這裏拍攝?怎麽會這麽巧?還住同一間酒店?”
鄭心悠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世界那麽大,卻又有這麽多的巧合,越是不想碰到那個人,卻偏偏在哪裏都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吳鈞禹不會來劇組,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會碰麵,就算是兩個劇組住在同一間酒店,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時謝欣然拽了拽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看向一側的台階。
吳鈞禹正緩緩走下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西裝,襯衫袖扣上鑲著細碎的鑽石,在酒店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奪目的光芒。鄭心悠直覺想要躲,但已經來不及了,她閉了閉眼,心裏暗暗一驚,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謝欣然小聲嘀咕著,臉上綻放出笑容,拉著鄭心悠的手,準備迎上去,畢竟是以前的老板,以吳鈞禹今時今日在娛樂圈的地位,就算解約了,也不能輕易得罪啊。
鄭心悠內心無比的掙紮,她知道謝欣然是對的,他們又不是仇人,更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矛盾,見了麵打個招呼是最基本的禮貌。可就在她鼓足勇氣抬起頭準備同吳鈞禹打招呼的時候,吳鈞禹居然把她當成空氣一般直接忽略掉了。
“吳……”鄭心悠的話尷尬地堵在了嗓子眼裏,伸出去的手也默默收了回來。
吳鈞禹目不斜視、神情傲然,幾乎是擦著鄭心悠的肩膀走過去,謝欣然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看著吳鈞禹快步走出酒店大門。
鄭心悠看著吳鈞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長長呼了口氣,雖然吳鈞禹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不過也正中她下懷,否則,她不知道要同吳鈞禹說什麽,那樣會更尷尬吧。
“心悠,你說吳總他……”謝欣然還想說什麽,卻被鄭心悠打斷了。
“別想太多了,我們本來就沒有關係了,還指望人家巴巴跑來和你打招呼嗎?我好累啊,還是快回房休息吧。”
“我覺得吳總不是這麽小氣的男人,”謝欣然耷拉著腦袋,看了一眼掛在樓梯上的那兩個條幅,“我今天看新聞,聽說《末日王朝》的女主角是蕭瀟,女二號是蘇夏,她們一定也入住這間酒店了,我們以後會經常見到她們的。”
“見了也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已,我們又沒有矛盾。”鄭心悠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往電梯方向走去。才一天而已,她就覺得很累,看來女主角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回到房間,洗了個熱水澡,把白天所有的疲累衝走了,她卻突然沒了睡意,本來想去隔壁找謝欣然聊天,討論一下明天要拍的戲,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她房間的燈已經熄了,想必是睡了,謝欣然雖然精力充沛,到底也是需要休息的。鄭心悠看著玻璃窗外闌珊的燈火,決定到酒店後麵的花園裏走一走。
夜晚的空氣中有一股沁涼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麽花的香氣隨著夜風彌漫開來,讓人心曠神怡,花園的一叢濃蔭下,有一架原木製成的搖椅,坐上去之後,發出“吱呀”的輕響。
鄭心悠搖晃著,半躺在搖椅上,仰頭看著滿天的星光,仿佛也在跟著她的動作晃呀晃的,很舒服……她閉上眼,趁著四周一片安靜的時刻,好好平複一下心情,拍攝第一天就如此不順利,她很是沮喪。雖說對於一個新人來說,很多事是在不斷嚐試中積累經驗的,可這部戲已經開拍,沒有時間再讓她慢慢適應,身為女主角,她還有很多的打戲,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拖累了大家的進度吧,隻能想辦法盡快上手。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鄭心悠敏感地察覺到有人靠近,忙睜開眼睛,黑暗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緩緩走來,站在她麵前。
淡淡的清冽的月光照在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上,五官俊逸有型,眼底的光芒卻冷淡疏離,仿佛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光年的距離。
“吳……吳老師。”鄭心悠一下子從搖椅上跳了下來,“你……你怎麽在這裏?”
吳鈞禹也不答話,隻是走到鄭心悠剛才坐過的地方,沉重的身子就這樣坐下去,小小的搖椅似乎受不住他的力量,發出不滿的“吱呀”聲。
鄭心悠隻好往後退了一步,低著頭,不知道應該轉身離開,還是繼續傻站在這裏等著他開口。
“怎麽,還是這麽怕我?”吳鈞禹拍了拍搖椅的扶手,慢悠悠地晃著,“我今天在片場看到你吊威亞了,表現得真差勁。”
鄭心悠低著頭,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我……我隻是不太習慣而已,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咦?她為什麽要向吳鈞禹解釋這個?他又不是自己的老板,何況,他為什麽要去片場看她?
吳鈞禹若有所思地看著鄭心悠,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難得地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我在想,像你這樣普通的女孩子,沈書陽是看上了你哪一點,居然敢用你做他第一部戲的女主角?”
鄭心悠沒有說話,更不敢說和沈書陽之前認識,隻是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了一步,吳鈞禹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鄭心悠被他大力一拉,順勢就跌進了他的懷裏,而寬鬆的浴袍領口因此敞開,隱約露出了裏麵粉色的胸衣,她想要掙紮,吳鈞禹卻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的酒味,混合著他獨有的氣息,讓鄭心悠有一瞬間的眩暈,這麽近距離地看著吳鈞禹,她的心突然“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如果不是用手緊緊按住胸口,會擔心它會不會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吳鈞禹那雙銳利如刀的眸子就在眼前,一點一點地逼近,帶著幾分難以捉摸的表情,讓人不安。
“難道――你是靠潛規則上位的?”吳鈞禹微微皺眉,輕聲說出猜測,“否則,以淩雋的能力根本沒可能為你爭取到這個角色,可他不是很愛你嗎,怎麽可能讓你去做這樣的事?”
鄭心悠原本還覺得被他這樣抱在懷裏,像是躺在柔軟的雲中,渾身的力氣都失去了,軟綿綿的,頭很暈,像是在夢裏一般,很不真實的感覺。吳鈞禹的這幾句話,一下子就讓她跌回到現實裏,她氣得臉通紅,渾身顫抖起來:“你……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不然呢?”吳鈞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懷裏的鄭心悠一臉受辱的表情,沒有絲毫放開她的意思,“鄭心悠,我不明白,以前我隻要想碰你一下,你就會躲得遠遠的,現在卻願意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我究竟是哪裏不如他們?我不夠年輕?還是因為我的魅力不夠吸引你?”
“你瘋了?”鄭心悠拚命踢打著他,這樣冷漠無恥的話怎麽可能是從吳鈞禹口中說出來的,“你喝醉了。”
他的氣息裏有濃重的酒味,鄭心悠隻能做這樣的猜測。
“我沒有喝醉――”吳鈞禹見她掙紮得厲害,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堅硬的木質搖椅讓鄭心悠痛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她咬牙悶哼一聲,停止了掙紮,她的整個身子已經被吳鈞禹密密實實地壓住。
他堅硬熱燙的身體與她緊密貼合在一起,她無法動彈,雪白圓潤的香肩暴露在空氣中,臉上的表情卻在吃痛之下還保持著倔強和堅韌,吳鈞禹一陣意亂情迷,低下頭,火熱溫度的唇,吻上她白潤小巧的耳垂,啃咬著。
“不――不要――”鄭心悠感覺到一股熱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耳畔,癢癢的,又酥又麻,她想要逃,卻沒有一絲力氣,隻是搖擺著腦袋,試圖躲避他這樣曖昧的撩撥。
“我對你這麽好,把能給的一切都給了你,你卻處處躲閃,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嗎?”吳鈞禹沉重地呼吸,借著幾分微醺的酒意,把心裏的感受說給鄭心悠聽,“我雖然失去了對你的記憶,可我卻知道我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我一定愛過你,我能感覺出來,我一定是愛你的,你為什麽想逃開我?”
鄭心悠聽著他喃喃的低語,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心裏卻如同刀絞一般,感受不到一絲甜蜜。他說他愛她,這怎麽可能?就是因為他失去了記憶,才會錯得這麽離譜,而她要如何開口,告訴他之前是多麽地厭惡自己?對自己是多麽的不屑。
深愛著對方的那個人是自己,她認識了他多久,就愛了他多久,愛得那麽絕望,愛得那麽卑微。而這一切,他全都記不起來了。
“不,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記錯了……”鄭心悠的話還沒有說完,吳鈞禹就吻住了她的唇。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吳鈞禹吻著她柔軟的唇,心裏的波瀾如同漣漪一般泛開,異常的溫柔,帶著他重回甜美的夢境,隻有這樣抱著她、吻著她,才會有如此美妙的感覺。
鄭心悠閉上眼睛,不知道此刻是應該克製,還是就此淪陷在他的柔情中……一切仿佛變得不再重要了,她隻能無力地抓住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