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嘩啦啦,外頭的雨下得越發的大了。

在這樣一個大雨的夜晚,又停著電,人們除了早點上床睡覺,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黑漆漆的屋裏,坐在床沿的人默不作聲地抬腿上了床,右手輕輕一抬,放下蚊帳。

他勉力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和激動,聲音裏滿滿的都是強裝出來的平靜。

“睡吧……”

裏麵那人似乎微微打了個哆嗦:“嗯……”

有了年頭的床板因兩人躺下的動作吃力地響了幾下,片刻後屋子裏終於隻剩下雨滴漏入盆子裏的聲音。

雙喜僵硬、緊張,並且拘束。

老式的單人**因為多了一個人而顯得份外狹窄,他緊貼著牆,生怕一不小心就觸到外麵那一個溫熱的身體。相比起來蔣聞濤表現得要比他鎮定得多,安份地躺著,閉著眼睛,呼吸平穩——

這平穩的呼吸讓雙喜有了片刻輕微恍惚。他到現在也還沒弄明白自己怎麽就真的默許了他留下,甚至默許了他與自己同睡一張床?

人家說都是月亮惹的禍,到了他這兒,就隻好怪都是停電惹的禍。在那樣的黑暗裏,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傷感的懇求給他一個機會,於是自己就糊裏糊塗地……心軟了?

咳!這會兒雙喜才開始懊惱。

大是大非的原則麵前,怎麽可以心軟呢。萬一今晚真的發生了什麽事,那真的是誰也怪不了,隻能怪自己。誰讓自己那麽蠢,在同一個人手裏栽兩次?

雙喜惴惴地後著悔,但現在又不可能把蔣聞濤搖起來說‘你還是回去吧’,隻能小心翼翼地不時注意著他的動靜,希望這人真能如他保證的不會把自己怎麽樣才好。

而就蔣聞濤目前的表現看來,還是比較能讓人放心的。

也許是知道能爭取到留下已屬不易,男人老老實實地躺著,手也很規矩,並沒有搞什麽小動作,雙喜暗中看了好幾次,見他仿佛手指頭都沒動過一下,一顆心這才慢慢落到實處。

悄悄瞅一眼那人黑暗中的輪廓……

其實,也不是沒有跟這個人同床共枕的經驗。

念書時,冬天床單不容易幹,到了晚上便和蔣聞濤擠一床……結果好幾次醒來都發現自己被這人抱在懷裏。

“冷!”而對自己‘重死了’的抱怨,蔣聞濤總是一副‘你分了我半邊被子,就該給我當烤火爐’的理直氣壯,當時自己也沒往別的方向想,現在想起來……莫非那時他就有那種心思了嗎?

這念頭讓雙喜臉上瞬間一熱,聯想到這人晚上那些深情的話,更覺燒得慌。

蔣聞濤硬要和他做那檔子事時固然讓他恨不得打死他,可這麽些天,這人對他的好,卻已將他一點一點軟化下來。人心都是肉做的,被一個人這樣喜歡著,怎麽可能毫不動心。

他無聲地歎口氣,心想如果蔣聞濤是個女人多好,那他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忽然思想一岔往邪道上一滑:如果蔣聞濤真是女人,那在**……怎麽可能還象上次那麽龍精虎猛?

過火的思想的確要不得。雙喜也隻不過是綺念一閃,可這一閃卻身體迅速回憶起那種銷魂蝕骨的快感,頓時下腹騰地一下燃起一把火,竟睡不踏實了。

越不想想,就越想去想。

而越想,那把火就燒得越來越烈。

很熱,很難受。

注意力轉移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雙喜咬著嘴唇,有點兒憋得發慌。

他麵皮子薄,以前就算**,也是躲在自己那間閣樓裏,門窗關好了才悄悄行事。現在欲望說來就來讓他尷尬極了,他怎麽有膽在蔣聞濤身邊來做那種事呢?

可是底下又著實難受,他忍耐力再好,也忍不住難耐地蹭了蹭雙腿,以此稍作撫慰。

一動,床腳立刻吱嘎響了一聲。

蔣聞濤眼睛睜開,望過來:“睡不著?”

“……”雙喜僵著,不敢動彈。

蔣聞濤笑了笑,輕聲冒出一句:“我也睡不著。”

廢話,睡不著是正常的。兩個人躺一張**還能不管不顧睡過去的,那叫沒心沒肺。

可也就是在心頭這麽頂了一句,雙喜一顆心隨即就吊起來啦。他有點兒緊張地想:如果是夫妻或情侶間進行這場談話,那接下來是不是就應該有個人說‘那我們來做點別的什麽事’?

蔣聞濤翻了個身,雙喜受驚不小。但再一看,那人卻又並無過火動作,隻不過是側起身子,一隻手支起頭。

——這似乎是一個想聊天的姿勢。

沒有燈,但距離這麽近,雙喜還是能看到他嘴角露出的一絲難以言表的微笑。

他看著雙喜,神態仿佛很輕鬆,並無邪念。他就用這種輕鬆的語調開了口,說:“雙喜,你說別的人晚上睡不著覺都怎麽打發時間?”

雙喜嘴角頓時一抽。

他想起以前人家講的俏皮話:為什麽農村人那麽能生呢?晚上沒事做嘛。

蔣聞濤又不是嘛事不懂的小姑娘,在這黑漆漆的晚上忽然這麽天真無無邪地問句,居心叵測啊!

這麽一想,呼吸就亂了。

他平時貧血體虛,對那方麵需求不是太強,但若欲望真的來時,聯想力卻又特別豐富。他這會兒麵熱心跳,思緒如潮,一會兒是上次和蔣聞濤做時那種洶湧澎湃的快感,一會兒又是大內密探零零發的狂笑:“今天行雷閃電之夜,正是我們辦事之時!”

辦事辦事……這麽一想,已然渾身燥熱。

蔣聞濤聽他呼吸已亂得不象樣子,忍不住也吞了口口水。

男人對著自己喜歡的人怎麽可能不想到上床,他千方百計地想留下來,腦子裏自然也存了那一份心思,隻不過怕又惹惱了雙喜,一直勉力克製,這會兒見雙喜動了情,心裏簡直大喜過望,但他也知道,此時此刻,宜少說話,多辦事。便默不作聲,臉緩緩貼了過去。

雙喜看著他一張臉越來越近,竟象是要過來接吻。他緊張得要死,一隻手下意識地揪緊了蚊帳。

其實也知道這樣不對。

其實也知道該緊急叫停。

可是當蔣聞濤的嘴貼上他的唇,一切理智的清晰的明白的,統統轟一下全跑了。

蔣聞濤的吻纏綿、細致,隻是那樣輕輕貼著宛若蝴蝶采花,全無上次那種狂風驟雨般的**。雙喜被他這樣嗬護地吻著,睫毛不住輕顫,待到那人微微移開,這才似歎非歎地輕籲出口長氣,緩緩睜開眼睛,凝視住上方那人。

蔣聞濤沒有接著動作,隻俯身看他,眼光深沉,象是給他一個逃跑的時間。

雙喜怔怔地望著他。他心頭已經有了‘如果繼續下去絕難善了’的覺悟,可是,奇怪,他竟然不太想逃走。也許是這身子牢牢記住了上次那種快感,也許是蔣聞濤的輕吻讓他倍加留戀,此刻他隻覺得軟綿綿地不想動彈,對於即將到來的事心裏有點害怕,卻又有點期待……

這氣氛實在太好,蔣聞濤的身體也熱起來了。他堅決執行少說話多辦事的六字真言,再親下去時,已忍不住加重了力道,一隻手輕車熟路地順著底下那人的身體摸下去,握住雙喜腿間那本已不安份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