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熱浪波及,身子往前躥了一段後,放手落下。腳觸地後,她就勢一滾,化解了衝擊力,卻還是傷了腿。然而還沒等她停下,後背便撞上了一個硬物強行停下。再抬頭時,入眼的便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你以為你能逃得了?”賽斐指著她,笑得張狂。

她恨恨的盯著後方被火光熏染的那道身影,滿心不甘。

這算不算是命,她算計到了華景笙會來,也算計到了他會強行攻入,但是卻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人竟是那麽不堪一擊。饒是她已經攻其不備了,卻還是敗在了心思縝密的他手裏,再度成為了他的階下之囚。

“最後一次,尹婪在哪裏?”華景笙見歐拉被賽斐俘獲,步伐一邁,踏著夜色,輕然來至她的身前。

歐拉坐了起來,沒有抬頭去看華景笙,淡聲答:“你不殺我,那我就單獨告訴你。”

裏麵的對決讓故意拉開距離,選擇遠距離觀望的張尋驀一行人倍感震驚。

“張少,這華景笙真是膽大!在美國竟然敢動用這樣殺傷力的武器!”阿鶯驚駭,那一枚炸彈直接轟塌了兩棟別墅,將其粉碎成渣。裏麵的人無一幸免,死傷無數,這樣的武器不可能入得了美國國境。

而且一旦使用,必然驚動政府,後患無窮。

甚至她還想到了萬一有一天它用在了鷹門總部上,那……後果不堪設想。

張尋驀也是震駭非常,他一直知道華景笙背景深厚,但是不曾想他竟然膽大至此。

“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再看看。”

華景笙既然帶上了那個武器,說明他這一次對方元淅的敵對勢在必行。他不抓緊時間知己知彼,恐怕就會成為第二個這裏。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火勢滔天中之前那幾輛霸氣的豪駕逆著火光從裏麵緩緩的駛了出來。

“把望遠鏡給我。”

他朝阿鶯伸手,阿鶯將望遠鏡遞給了他。

舉著望遠鏡,他一一路過他眼睛的車輛情況看了個清楚,最後一輛車上,賽斐坐的後座上了多了一個人。雖然車輛一晃而過,但是他還是看清楚了對方。

不是別人,正是被擒的歐拉。

“走!”當即不再猶豫,他吩咐隨行的人立刻啟程。

歐拉如今是方元淅的人,華景笙帶走了她一定可以逼問出尹婪的下落,這樣的話他們跟著他也能有所發現。但是事情卻出乎了他的意料,華景笙一路直接回了他所在的古堡,沒有去別的地方。

而且進去之後,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在出來。

“張少,現在怎麽辦?我們是繼續盯著,還是先回去商量一下?”阿鶯見裏麵沒有動靜,猜想他們一時半刻不會出來,便請示道。

張尋驀坐在車上,手裏還握著望遠鏡,那棟古堡安靜如畫,幾乎沒有動靜。他想了想,道:“阿鶯,這裏交給你,我先回去將這件事跟阿歐說一聲。如果這邊有什麽變化,你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是。”阿鶯點頭。

淩晨時分,張尋驀領著幾個手下趕回了鷹門總部。

在張尋驀

將發生的一切告訴寧歐的時候,此時方元淅也坐在房間裏聽著阿淩的匯報,當得知歐拉一舉被華景笙拿下的時候,他不露聲色的一笑,“陷入情網的女人都是這樣不堪一擊的嗎?”

阿淩聽聞他的這句問話,不確定到底是針對誰發出的感慨,不敢妄自接話。

所幸方元淅本不是需要他回答的,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眼下華景笙應該從她嘴裏得到了我們的消息,最遲明早華景笙就是出現在這裏了。”

“少爺,那我們需要做點什麽?”阿淩聽聞華景笙要來,心頭不由緊張了起來,低聲問道。

想到華景笙,方元淅那冷卻的情感瞬間沸騰了起來,“既然他敢來,我們又怕什麽呢!打開大門,大方的讓他進來。”

“少爺,難道我們不準備一番嗎?”阿淩震驚,華景笙的為人和實力都不容小覷,這樣堂而皇之的讓他登門入室,恐怕不是最好的辦法。

“你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嗎?”方元淅輕輕抬眼,眉目生輝。

阿淩愣住,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兩人的對話剛停,睡得昏沉的尹婪卻幽幽醒來。睜眼望見被一許微光照亮的天花板,看著上方華美的水晶燈和夢幻的白色紗罩,她反複睜閉著眼睛,好幾次之後這才發現這裏不是之前她帶的地牢,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雅致房間。

她醒來之後,喉嚨幹澀,胸口發燙,不由輕咳了一聲。

方元淅聽聞她的聲音,示意阿淩出去,立刻朝床邊走去。發現尹婪睜開了眼睛後,他溫柔一笑,深棕色的眼睛被幽光照入泛起許許星光,“你醒了,要喝水嗎?”

尹婪望著入眼的人,啞聲道:“要。”

方元淅為她倒水,她趁機撐起身子坐起來,很是費力,但是卻不肯表露。揉了揉突突發昏的額角,她才靠在床頭。

方元淅將水遞給她,她接過後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溫熱的水下腹,阻塞的腸道這才緩緩舒展,身體喚出了一絲生機。她望著接過她杯子的方元淅,看了看四周,低聲問了一句:“溫斯已經回去了,是嗎?”

“對。”方元淅坐在床頭,點頭。

“你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麽?”尹婪沒有忘記自己之前答應他的條件,柔媚的臉色依然是蒼白,但是那雙清澈的眼眸卻清晰,分明。

方元淅聽著她公事公辦的語氣,不由暗了麵色,“你生病了,現在還沒有痊愈,先休息吧。”

尹婪目光定格在他的臉上,“你知道我的身體情況?”

方元淅望著眉目倏的冷厲起來的她,伸手替她撥開貼在臉頰上的亂發,低聲一歎,“我知道,而且現在我正在找尋當初的標本,看看能不能配製出解藥。”

聽聞這個消息,尹婪沒有覺得如釋重負,反而更是悲戚,“不用了,因為我怕沒有能跟你等額的東西了。”

方元淅驀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深棕色的眼睛在幽光迸發之後結成了一層淺淡的霜,“婪兒,你真的要跟我這般相處嗎?”

“不然呢?”尹婪望著他,問得嗆然。

方元淅語塞,不然呢?是他放棄

,還是她放棄?還是兩個人都不放棄,或亦都不放棄?

否則他們之間的處境不能改變。

“可是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啊,你為什麽這麽早就要跟我劃清界限!”

雖然那晚他們看似達成了一致,但是他卻清楚自己是不願這樣的。

“早和晚有什麽區別,那都是我們要麵對的。”尹婪微微低眉,說得無奈。

望著固執的尹婪,方元淅不忍再逼,“婪兒,你先休息,不要想那麽多。”

尹婪蘇醒的確有些倦,但是如今的她還有事想要去做,所以對於解藥,她還是希望擁有。

隻是她不確定,方元淅手裏的解藥她是否要得起。

“從溫斯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你的計劃是不是已經展開了?”

方元淅望著目光清明,眸色深澈的她,沒有直麵回答。

然而沉默卻足以說明一切。

尹婪心裏很清楚方元淅依然對她有著某一種貪戀,這種貪戀或許還有著愛的彌留,但是卻不足以讓他為她舍棄什麽。同樣的,她也承受不起任何以愛之名的舍棄,所以她沒有再問。

“我累了,我再休息一下。”

“好。”方元淅點點頭,卻依然坐在了床頭,沒有離開。

尹婪縮回**,看著為她掖被角的方元淅,她感覺很是難受。

命運之輪無休無止的旋轉著,輾轉在了眾人之間,拉開了一輪又一輪的殘瀲。

她想過用方元淅對她的殘愛來逼迫他放棄,可是愛不是強求,不是束縛,更不是砝碼。

她做不到。

也不能做。

方元淅看著尹婪閉上了眼,想起之前她曾願為自己而死的那一幕,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曲折命運就開始了,短短半年,她竟然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傷害受得太多,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之前的那份張揚與開朗,有的隻是解不開的鎖,放不開的結。

他們都是不被命運眷顧的人,不同的是尹婪總是選擇隱忍,而他卻選擇反抗。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尹婪變成了如今這樣萬念俱灰的模樣。

是華景笙,還是寧歐?

晨曦破雲,熏眼的日光緩緩淌出,無聲無息的照亮了每一處陰暗。

從歐拉的嘴中得到了尹婪所在的地址,華景笙親自輕點了人手,準備出發。

他知道這一次他已經打草驚蛇了,而他要的就是這份驚。

方元淅自以為躲在幕後掌控了全局,他倒要看看他們之間到底誰在是勝者。

歐拉被賽斐壓著,像一個俘虜被帶上了車。

莫森還是坐在華景笙的那輛車上,待華景笙都上車了,巫勝這才急匆匆趕過來。上車之後就對後座的華景笙說道:“景爺,最新消息稱昨晚諾伊那頭出事了,一家人都葬身大火,聽說是見了寧歐才發生的事,現在諾伊的聯盟人紛紛準備朝鷹門開火了。”

華景笙昨晚去對付歐拉了,倒是沒注意鷹門的動作。聽到巫勝的匯報,冷酷的嘴角微微一揚,“這才是混戰的前幕,沒有人能幸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