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歐!”張尋驀剛將車停下,就見寧歐臉色慘白扶腿坐著,望著尹婪的目光霎時盛怒,“尹婪,你給我下車!”

尹婪將頭收回車內,見到寧歐痛苦不堪的模樣,怒火瞬間消散,聽聞張尋驀的厲呼,不由愣在了原地。

“滾!”寧歐想到尹婪這麽對他,他就心寒,暴怒的吼道。

被他一吼,尹婪霎時又冷靜了下來,她越過寧歐看著張尋驀,邊說邊赤腳往駕駛室鑽去,“你照顧他,我來開車。”

張尋驀氣極,不願她留下,但是又不放心寧歐獨自在後方。

“阿歐,再忍一下。”

見張尋驀從另一側上車,尹婪一腳踩在油門上,車子如流光般射了出去,兩側的樹木瞬間化作了一團團暗影,整個擋風玻璃上隻剩下了一條灰白色的大道。

見此,張尋驀對尹婪的車技很是吃驚,他做過趙天擎的車速度也是很快,但是他猛力加速時車子有細微的顛簸,但是尹婪在不到百米的時間速度就突破了三百碼,其間竟沒有一點顛簸。

這個尹婪會格鬥,會用槍,會塞車,而且還與匯豪和方元淅之間頗有淵源,她到底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身份?

思考間,車子穩當的停在了市醫院門口。剛停下就有醫務人員拖著擔架小跑著過來,尹婪下車後往四周看了看,這裏已經停了好幾輛豪車了,看來已經有不少人前來就診了。

眼看著人群將寧歐沒入了其中,將她隔離了出去,她安靜的呆在旁邊。一番忙碌之後,寧歐被搬上了擔架,急速往醫院裏麵送去。

張尋驀跟著追了進去,尹婪猶豫了一下才跟上去。一路飛馳直奔急救室,當手術們的閉合之後,張尋驀這才回頭怒瞪尹婪。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不信,可是這確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如果他不刺激我,不對我動手,我絕對不會冒犯他。”尹婪接受張尋驀的怒火,但是卻不接受他的責怪。

“我也是同樣這麽認為,如果尹小姐之前不刺激阿歐,不將他的縱容,他的關心,他的奮不顧身看為理所應當,那阿歐也不至於這般失去分寸。”張尋驀毫不留情的批駁。

“或許在你們眼中我是一個擅長勾引男人的人,但是我自認我沒有那份魅力。你認為他縱容了我,關心了我,為我奮不顧身了,那麽我問你一句,既然你眼中的他對我是那麽的好,那為什麽他要娶的人依然不是我。”尹婪赤腳踏在地上,蔚藍色的長裙變為了短裙,裙子表麵還著不少劃痕和破洞,十分狼狽。

但是她說出的話卻是那般的深刻與清晰,讓張尋驀無言以對。

為什麽寧歐要娶的人不是她?為什麽寧歐要承認與許清雅的訂婚?

他還真不知道。

尹婪見張尋驀無話可說,轉身離去。

“你不等寧歐出來嗎?”張尋驀叫住了她,雖然他不清楚寧歐的用意,但是寧歐對她是有心的,這個也是事實。

“難道你不認為我需要梳洗一下嗎?”尹婪站定,回眸一問。

張尋驀再度無語,“快去快回。”

尹婪按著圖標指示找到了衛生間,一進去就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模樣,眉目間的冷凝與淡然漸漸消失。

想到自己與寧歐的對話,想到兩人不斷劍拔弩張,想到寧歐悍戾的麵容,再想到他扶腿痛苦不堪的模樣,她的心有些亂。

寧歐對她漸漸上心,是她預料之中的,但

是寧歐為她奮不顧身,卻是她的意料之外。

想到那碩大的水晶燈壓頂砸下,寧歐卻不知從哪裏鑽出,撲身救下她,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時,她的心跳驟然加劇,這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聽聞寧歐的質問與懷疑,她的怒火收斂不住,蹭蹭上升,更是她的意料之外。

這麽多的意料之外讓她緊張,讓她忐忑。

寧歐做什麽她不怕,她怕的是自己的心會受影響,發生潛移默化的變化。

偏偏此時此刻,它就是發生了。

想到這裏,她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就在之前見到寧歐慘白的臉色,痛苦的表情時,它竟然不受她控製緊緊一縮。

“尹婪,你不能這樣!不能被蠱惑!更不能心軟!想想許家,想想尹家,想想你受的苦,想想之前的一切,你真的放得下嗎?”

往昔回憶被解開了束縛,奔騰湧來,過於尖銳的疼痛讓她承受不住險些跌倒在地。

不能!

忘不掉!放不下!

她做不到!

一番痛苦掙紮後,尹婪收拾好了心情,避免被地麵不起眼的碎片紮傷,特意從護士站借來了一雙她們上班用的布鞋,穿上之後她才緩步繞回了寧歐手術室的方向。

走著走著,路過一條冗長的長廊時,她驀地站定,又退了回去。

隻見一個戴著麵罩,拿著文件夾,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換衣間走了出來,微急的步伐與遊曵的目光讓她下意識的閃身躲入安全通道。

伸出腦袋見對方疾步往一個方向走去,她沉思了一下決定跟上。對方不知被跟,謹慎而故作自然的行走在外廊上,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抬頭看了看門牌號,默默的算了算,又抬步往前走。

尹婪亦步亦趨的跟著越看越覺得對方可疑,漸漸他發現對方去的方向不是病房,更像是其他地方,來不及細想就見對方停在了一處寫著“第二手術室”字樣的緊閉門前。

拿出卡一刷,他閃身走了進去。

尹婪一看,抬起腳跟,踮著腳衝過去,在門即將合上的那一刻,伸出手指輕輕的擋住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鎖定了一處安置著攝像頭卻被閃爍信號燈的地方,眉頭一簇,悄然溜了進去。

剛進去便聽聞一聲托盤砸地的咣當聲,她順著聲音疾步衝過去。正好看著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舉著一把染血的手術刀朝下方紮去。

尹婪一腳踹開門衝了進去,縱身一跳,一腳踢在對方手上,手術刀沁著寒光飛出了那人的手。

“婪兒!”

一聲熟悉的輕喚聲讓尹婪驚了色,她回頭就見方元淅一手捂腰,一手撐地,穿著病號服半跪在地上。

腰處已經沁出了多多血花,染紅了病號服。

來不及細問,腿風就從旁邊掃來。

“方元淅,就在那裏,不要動。”尹婪倉促落下這句話,隨手抓過灑落在地上的刀具,一個接一個的朝對方扔去。

那人身手敏捷,淩空收身,幾個回轉就避開了刀具。

尹婪見狀將最後一個夾在指縫間,快速衝向那人。那人早有防備,見尹婪走來,一拳打出,尹婪側身轉臉避開,手肘一翻,夾在指間的刀具閃過冷光,直紮那人的手臂。

血光從那人手臂上飛濺而出,那人吃痛,抬腳就踢向尹婪的胸口。速度飛快,他以為尹婪不可能躲過。不想尹婪放開了握住刀具的手,猛抬腿以著比他更快的速度給了他一個飛旋腿

他吃痛被踢翻在地,尹婪低身,雙手在地麵一掃,又抓住了兩隻手術刀,狠狠往跌倒的他紮去。他大驚失色,沒想到眼前的女人出手竟是那麽快,那麽狠。抬腿勾住手術台下的支架,身子借力滑行到門口,他貓著身從門口溜了出去。

尹婪追出去時,隻來得及看到剛好閉合的手術室大門。

“他逃了嗎?”方元淅撐著身子,從裏麵挪到了門口。

尹婪放棄了追蹤,轉身看著臉色蒼白的他,急聲道:“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阿淩呢?”

“現在看來我似乎中了調虎離山計。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或許我就出不了這個手術室了。”方元淅滿臉蒼白,嘴角卻含笑。

“先別說話,我給你包紮一下。”尹婪見他腰處的傷口還在溢血,扶著他往裏走。

方元淅不掙紮,任由她照顧。

剪開衣服,用棉布擦去了方元淅傷口處的血,尹婪才看到方元淅的腰處有兩道傷痕,一道血肉外翻,鮮血淋漓,另一道已結疤卻還泛著淤青。

“你之前受過傷?”

“嗯,就在爆炸那晚。”方元淅點頭承認。

尹婪微驚,卻沒多問,“你忍一下,傷口需要縫合但是這裏沒有麻藥。”

“你盡管放手去做,我可以忍。”方元淅扭頭望著她,滿目信任。

尹婪隻是看了他一眼,麵色不變,找到了棉線與縫合針,消毒之後就下手了。

而方元淅除了開始那一紮顫動了身子外,後麵就再沒顫動過,甚至是悄無聲息。

這讓尹婪驚訝,如方元淅這樣被嗬護著長大的公子哥少有能忍受疼痛的人,沒想到他竟然能一聲不吭。

將傷口處理好之後,她放下了工具,道:“至少一周傷口不能碰水,你自己注意一下,之後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婪兒,為什麽你會這些?”方元淅小心的坐正了身子,緊緊的盯著她。

“自然是久病成良醫。”尹婪隨口回答。

但是方元淅卻上了心,“你生過什麽病,竟然能讓你懂得這樣細致的急救措施?”

尹婪嘴角微僵,被無端被觸及了隱痛,她不知該如何解釋。

說自己曾垂死掙紮?說自己曾被傷得支離破碎?說自己是埋在血堆裏長大的?

“沒有,隨口說說的。”

方元淅其實看出了她在說謊,但是見到尹婪之前那染著痛苦的眉色,他不忍追問,隻得轉移了話題。

“你怎麽在這裏?”

說到這個,尹婪才發現自己似乎離開得太久,寧歐那邊都被她忘記了。

“我傷了寧歐,所以來了這裏。阿淩什麽時候能回來?”

方元淅在聽到寧歐的時候,眸光霎時一沉,掃了一眼已經悄然回來的阿淩,他對阿淩使了眼色,讓其不隱匿,才道:“不知道,現在我還沒有他的消息。”

尹婪沒有懷疑,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實在不放心這般模樣的方元淅獨自一人,便道:“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你要去寧歐那裏。”方元淅心神一緊,問道。

“嗯。”見他猜到,尹婪也不隱瞞。

“我跟你一起去。”方元淅說著自己起身。

“不用,你受了傷就在這裏等吧,他們失敗了今晚不會再來,你留在這裏才最安全。”

方元淅悄然握緊了手,點頭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