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尹婪的掩護,寧紳順利從噴泉中逃出,他回頭看了一眼,而後伸手擦去臉上的水,想到寧歐之前的交代,他滿腹疑惑,同時想到尹婪的處境他不敢耽擱,步伐急促的往另一邊走去。
繞過長廊,來到專門為寧家準備的休息室,遠遠的他就看到了一排肅容的保鏢守在了門口,心頭一突,意識到不對勁,立刻隱身。
今晚是怎麽了?
明明是曾先生讓自己去那個房間等的,怎麽來的人是尹婪,而且寧歐休息的房間怎麽會被一群保鏢守著?還有那些暗殺他的人又是誰?還是那些人要暗殺的是尹婪?
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需要冷靜。
但是冷靜下來,他也無法對整件事情給出解釋,當下尹婪還在與對方的人搏鬥,生死難料。想到這裏,他從暗處走出去,朝著寧歐那邊走去。
守在外麵的人見到寧紳走了過去,十分驚訝,但是卻沒人阻攔。
上麵的人吩咐這裏能進,不能出。
寧紳見無人阻止,推門而入。
寬敞幽雅的房間內,燈火溫暖,鎏金滿地。寧歐坐在推門可見的沙發上,神色倨傲,眉目桀驁,在看到門打開的瞬間,他厲眸掃去,在觸及寧紳的狼狽時揚眉。
“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寧紳顧不得寧歐眼中的懷疑,急步上前,張巡了四周,沒見到其他人才壓低聲音,道:“我們被人算計了,去見我的不是曾先生……”
“我知道。”
還欲再說下去的話,被寧歐這樣一句淡然的話打住,寧紳震驚不已的看著寧歐,“你是怎麽知道的!”
寧歐淡然勾唇,俊美如鑄,鋒銳刺目的麵容上盡是冰棱之色,“因為我知道華景笙與那位貴客的關係,而且華景笙看穿了我的身份、”
“既然是這樣,那曾先生為什麽要叫我去!”寧紳並不知道寧歐與華景笙之間已經撕破了臉,隻當是兩家或許有合作的可能。
但是寧歐接下來的話卻推翻了他的猜想,打碎了他對平衡的追求。
“因為他們想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
寧紳震駭,“為什麽?”
這些年他寧紳一直都為南興市的建設和發展做出了貢獻,可以說整個南興市有三分之一的經濟都是他寧家在支撐,曾先生再怎麽昏庸,也不可能做出這個決定。再說了,他寧家一倒,他這個市長估計也做不長了。
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麽還會走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
“要殺你的人不是曾先生,而是曾先生身後的人,或者是他想借你的命拿走另一個人的命。”寧歐見寧紳一副震駭的表情,笑意輕柔,眼中的諷刺與淩然卻如針芒刺著他,“你以為他不知道殺了你的後果嗎?你又以為他真的是要殺你嗎?”
“可你不是說……”寧紳如今已經退出商戰圈已久,對於人心的估量越來越偏離,所以他看不懂現下的局勢。
寧歐見寧紳一副無法接受的模樣,冷笑道:“你以為如今的世道還跟你當初付出就有回報
一樣嗎?寧家在南興市是大戶,是財閥,是政府的依靠,但是同時它也是壟斷,是集權,是政府的炸彈,如果有一天寧家有異心,或者對現任市長有什麽不滿,那麽他該怎麽自保?”
“所以他現在在敲山震虎?”聽著寧歐的解釋,寧紳混亂的思緒突然間有了一絲清明。
“恩,任何掌權的人都不希望會有自己不能控製的局麵出現,所以寧家的強盛讓他驚喜,也讓他擔憂。”
“可是他之前為什麽不對寧家做點什麽?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因為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寧家在南興市根深蹄固,權勢過人,本身的實力加上與張家的關係,讓市長不敢妄動。但是隨著方元淅與華景笙的出現,他看到了南興市的表麵平靜被打破,驚動的人越來越多,這片風雲越卷越大,他有了可趁之機。
在這片混戰中,就算南興的經濟有所影響,但是也是微乎其微的,畢竟裏麵的人每個人的背景都是能夠讓上麵的人緘口不提的。
這場風波在今晚會逐漸激烈,同時也會在今晚消匿無形。
就看誰能明哲保身了!
“你怎麽會知道?”寧紳被一直以來的平靜麻痹了神經,明明已經風雲疊起,偏偏自己卻傻呼呼的沒看出異樣,如果不是尹婪出現,他不敢想後果。
“不要忘記了,鷹門是怎樣的存在。它隻是一頭正在沉睡的獅子,而不是已經崩析的屍體。”寧歐冷哼一聲,語氣間盡是鋒芒畢露的殺氣。
“你既然知道一切,那尹婪的出現是你的安排?”
“尹婪?”寧歐意外,尹婪出現在了現場?他不是帶話讓張尋驀去救場的嗎?
寧神見寧歐擰眉,猜測尹婪的出現是意外,當覺不妙,“來見我的人不是曾先生,也不是華景笙,而是尹婪。為了掩護我出來,她還在與那些人交手。快去救她!”
寧歐淡漠的神色出現裂縫,就連放在扶手上的手都不自覺的握緊。但是很快他又平靜了下來,“放心吧,她會沒事的,畢竟她是華景笙的人。”
“可是來的人不是華景笙,他們那些人似乎不認識她,如果不是她身手……”
“夠了!”
寧歐不想再聽寧紳的話,厲喝打斷,“尹婪身手很好,不會出事的。今晚風雲變幻,好不容易我們占據了優勢,就不要去趟那片渾水。今晚之後南興必然將被重新洗牌,稍有不慎,寧家就會萬劫不複。”
寧歐的話沒有錯,寧紳無話可駁。要他親手葬送自己付出一切打下來的江山被毀,他不願意,但是想到尹婪,他也怕……寧歐會後悔。
“小歐,你能縱觀全局,能夠理智的分析局勢,我知道你一定有全身而退的計策。所以我想告訴你,人心雖然不可測,但是要摧毀一顆心隻需旁觀就已經足夠。“
說完,寧紳轉身走了裏麵的房間,一身狼狽需要好好清洗一下。而寧歐也需要獨處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真心。
寧歐素來對寧紳的話嗤之以鼻,但是今晚他的心卻被寧紳的最後那句話所觸動,要毀掉一個心
旁觀就足夠了。
當初的他就是會寧紳的漠視而寒了心,而尹婪呢?
她對許家的那麽多恨是因為什麽?
她又真的有心嗎?
頭頂的煙花華麗炫美,卻稍縱即逝。但是為了刺破黑暗,它們奮勇直前的綻放了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短暫的生命來呼喚光明。
這樣的孤軍奮戰,讓一直在閣樓上與多人敵對的尹婪,感同身受。
槍沒了子彈,她換上了手術刀,利落出手之後將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打退。其他人仿佛是被她的身手驚嚇到,猶豫著不肯上前。
她含笑往前邁了一步,他們既是驚懼又是害怕的後退著,但是又不敢逃離,雙方陷入了僵持。
尹婪看著他們,正要撂狠話,不想一道身影從門外掠來,多風破影般朝她紮來,對方身形極高,長腿一踢,橫空掃來。
她抬起雙臂,成直角護衛在胸前。雖然已經竭盡全力繃緊了肌肉,但是還是被對方天生的體力優勢掃得整個人不住後退。
直到退到了牆麵,才倚牆站定。
“喲!有幾分能耐啊。”
一聲含笑的挑揩尖銳的衝撞了劍拔弩張的空氣,頓時讓氣氛更加緊湊,幾欲窒息。
然而這個語調,讓尹婪覺得熟悉。
在察覺對方再度出手後,她出聲喝道:“賽斐,是我!”
話音剛落,她感覺一股颶風止在了自己的臉頰。
“丫頭!”賽斐的聲音難掩震驚,走近仔細查看。
房間內光線微弱,加上之前的一通打鬥,裏麵遍地狼藉。而尹婪赤腳站在狼藉之中,兩腿與身上已經沾染了不少鮮血,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被人弄花了的布娃娃。
確定是尹婪之後,賽斐轉頭,對等待在外麵的人大聲道:“頭兒,是丫頭。”
頭兒兩個字,讓尹婪心頭一跳,仿佛是做錯事被抓包了一般心虛。
突然間,她感覺自己好像又犯錯了。
果不其然,隨著賽斐的聲音落定,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伴隨著的還有另一通急促的腳步。
聽聞腳步聲由遠及近,尹婪緊張得不知所措。
一道黑影從門口掠近,所過之處月光隱遁,暗光大盛,他在一片黑暗中緩步走來,每一步都讓尹婪感到一股幾欲漲裂的不安。
“景爺,我……”
“啪——!”
當頭的便是一聲極為響亮,同時又打得她半張臉火辣刺痛的耳光。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聲幽森至極,陰寒滲人的質問。
“尹婪,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尹婪捂臉,咬牙撐住已經湧上嘴間的血腥,抬頭望著身高若山的華景笙,迷惑而不安。
“景爺,我什麽都沒做。”
華景笙深邃的眉眼中盡是黑暗,以至於素來泛著冰藍的眼眸都被沁入了夜色,詭譎死寂得讓她心裏發慌。
“丫頭,你怎麽能背叛景爺!”
又一聲質問,讓尹婪心弦欲崩,呼吸欲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