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又是一聲巨響,讓之前聽聞動靜,站在一樓樓梯邊聽聞動靜的老丁變了臉色。當即他邁步往樓上衝去,看到房間門開著,唯獨書房的門緊閉時,他的心一緊。

然而目光在觸及門下那塊小寸縫隙掠過的一道陰影時,顧不得許多撞門而入。雖然他年老,但是體卻不弱,門被他一撞就開了。

赫然入目的,便是滿布腳印的桌麵,以及倒塌的椅子,還有散落在的的書籍……

“這……”老丁的目光四處搜尋,驀地定格在了還留有泥印的窗戶,再往外探,就是樓下被壓彎的灌叢,登時預感不料。

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書桌下方的地麵,倏的凝固。

那是……

血!

當即跑到書桌前拿起固話撥寧歐的號碼,心跳如鼓,呼吸急促。但是對方卻似乎不肯接,響了三聲就被掛斷。他隻得再打,對方又掛。他堅持再打,反複了幾次,對方終於接聽。

“寧紳,你瘋了嗎!”剛接通,寧歐那氣急敗壞的聲音就衝入了耳膜。

毫不客氣,好無禮貌的聲音讓老丁瞬間老淚縱橫。

“少爺,老爺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人突然沉默了。

“老爺不見了!書房很亂,還有血跡!”

“嘟嘟……”

電話被掛斷,老丁知道寧歐一定會回來,當即穩住心思,打了報警電話。

半個小時後,張尋驀的白色跑車靠停在了寧家的樓下,老丁聽到聲響,立刻衝了過去。寧歐不等老丁上前打開車門,就已經大步衝了下去。

雨勢極大,如同一個個石仔突突往下砸,撞倒玻璃上碎裂成一攤水,無聲的順著玻璃劃下,遠遠看去仿佛是將玻璃劃裂一般。

“少爺!”老丁打著傘,雨勢夾著大風,刮得他幾乎連傘都沒握住。

寧歐淋著雨,挺直著背脊,越過他徑直往樓上走去。

書房內滿地狼藉,裏麵還有兩個帶著手套的警察在勘測現場,一個年事較長的人望著打開的窗戶發呆。聽聞腳步聲從走廊來至門前,他才回眸望去,就見到寧歐滿臉雨水,眉目悍戾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登時心頭一跳,寧家與張家可謂是目前市內最不敢得罪的,所以接到報警電話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

但是沒想到勘測了半個小時,竟然一點實質性的線索都沒有。

“寧先生。”頂著壓力,他主動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你好,鄙姓李。”

“你們查到了什麽嗎?”寧歐輕眼掃了一下他的證件,俊美如鑄的麵上盡是棱角分明的冷漠,淡淡的語氣重含著絲絲怒色的質問。

“還請你稍安勿躁,雖然目前沒有什麽大進展,但是這裏的狼藉足以說明在寧老先生被擄走之前,這裏發生一場激烈的打鬥。”李隊長指著書櫃上的泥印,與散落的書籍解釋道。

“還有其他線索嗎?”寧歐看著不斷從窗戶外飄進來的雨水,看著外麵陰霾的天色,心頭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李隊長不知,側頭問詢還在勘測的兩人,“進展如何了?”

“從書桌

上腳印的尺寸上看,挾持寧老先生的應該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會拳腳的女人。”

“從這個洞的大小與穿透力來看,極有可能是槍。”

兩人分別得出自己專業分析得出的結論,說完之後,兩人都同時搖頭,再無其他線索。

李隊長聽聞之後,望著寧歐的目光深了些,“寧先生,集合這兩點,你心中可有什麽可疑的人選?”

這件事他第一直覺就是寧家的私怨,對方能做得這麽滴水不漏,而且還身手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在作案。

寧歐聽聞那兩人的敘述,第一時間浮現腦海的就是尹婪,但是他想不明白尹婪為什麽會對寧紳出手。

“沒有。”

“那就棘手了,現在外麵的雨下得很大,等到雨停的時候恐怕外麵的痕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得一點不剩了。而且你們這個書房沒有安監控,光是憑鞋印和現場的痕跡,我們無法鎖定目標。”李隊長說得很是凝重,“而且我問過管家,他說當時沒有人進出過這棟樓,也就是對方進入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到過。”

張尋驀從樓下走上來,見到書房內的混亂,與格外壓抑的氣氛,不由道:“有什麽線索?”

寧歐沉著臉,沒有回答。

倒是一眼認出張尋驀的李隊長,立刻接話:“張公子,目前來說還沒有線索。”

張尋驀雖然不比寧歐氣勢逼人,但是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壓迫力,還是讓他倍感壓力。

尤其是麵對寧歐時還沒褪去的壓力在看到他之後猛然飆升,讓他在冷風四起,寒意彌漫的環境中也冷汗直冒。

“既然沒查到什麽線索,那你們先下去吧,把你們手頭上掌握的線索再細化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思緒。我們這邊也會好好回想一下事件,看看會不會其他的線索。”張尋驀見警察局的人查不出什麽有利的線索,心頭登時明白了幾分。

聽聞張尋驀的話,李隊長豁然鬆了一口氣,示意自己的人收隊,對涼人恭謹道:“是,那我們先將手裏的線索拿回局裏讓專家分析一下,有什麽線索我們會第一時間與你們取得聯係。”

“恩。”張尋驀淡淡點頭。

其他兩人將現場環境摸清了,也跟著李隊長退了出去。

老丁見狀,主動送幾人下樓。

待腳步聲走遠,張尋驀立刻盯著寧歐,過於逼視的目光讓寧歐無法逃避。

“是她嗎?”

寧歐強行將目光撇開,“不是。”

“女的,懂拳腳,而且還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寧家,不是她,還能是誰?”張尋驀明顯不信。

“那你告訴我,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寧歐瞪著張尋驀,眼中聚著駭人的暗色。

張尋驀被寧歐這般厲聲質詢,登時語塞,他怎麽可能知道!

寧歐見張尋驀說不出理由,挪開了目光。

但是剛挪開,就聽張尋驀壓低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說她會不會知道當初尹家與寧家之間的糾葛,從而認為寧家在當中搗鬼?”

心弦瞬間繃直,寧歐滿目詫異的看著張尋驀,同時心頭那份不安仿佛

得到了釋放,開始從胸腔溢出,流轉在四肢。

是這樣嗎?

“少爺。”老丁從樓下走上來,手裏拿著幹淨的方巾,走到門前道:“你和張先生都淋濕了,還是先擦一下吧,最好是沐浴一下免得感染風寒。”

“謝謝丁伯。”張尋驀一改之前的逼視,柔和一笑,接過了老丁手裏的方巾。

寧歐也接過了方巾,用力擦拭,近乎發泄。

尹家的事不僅是尹婪的痛,也是他的傷。

如果不是那一場火,他或許失去自己的家。

幾人正各自沉默時,寧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動作一頓,凝重的神色驀地複雜。

張尋驀也停了手,看著他。

老丁不知道兩人的沉默是為什麽,也跟著張尋驀望著一語不發的寧歐。

寧歐走到了窗前,看著外麵傾盆的雨勢,輕呼了一口氣,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見到上方的來電顯示時,所有的準備瞬間潰散。

不間歇的雨仿佛從天上傾灌的水,打在樹上花枝亂顫。

沉著再三,他終是接通了電話。

“小歐……”

一聲嘶啞虛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讓他的血液倏地凝固。

“你在哪兒!”

“寧歐。”虛弱的聲音被一道輕柔悅揚的女音代替。

聽聞熟悉的聲音,寧歐強忍的心不禁微微顫抖,“阿婪,你在哪兒?”

“我在我家人身旁,怎麽,你要來啊?”尹婪的聲音含著笑,隔著雨勢,那份笑被稀釋,變得輕薄。

“阿婪,為什麽?”寧歐不明白。

“你來就知道了。”尹婪的生意依然柔潤,“不過,不要太晚,不然你就見不到你的爸爸了。”

“阿婪!”聽聞尹婪的威脅,寧歐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

然而對方卻不再想聽他的聲音,徑直掐斷了電話。

“她在哪兒!”張尋驀見寧歐臉色一變,就知道是她帶走了寧紳。

“回那邊。”寧歐扔下方巾,就往外衝。

“少爺!”老丁不明白情況的變化,想要攔卻被張尋驀製止。

“丁伯,你現在家準備好一些薑湯。待會兒我們回來喝。”

“好。”老丁雖然不解,卻還是照做。

外麵的雨撲天蓋地的奔騰著,地麵上匯聚了一條又一條的白色溪流,由高轉低,滑過墓碑,趟過階梯,潺潺而下。

尹婪抬頭看著天下密密麻麻的雨,而後低頭看著被她放置在樹冠下卻依然打得澆濕的寧紳,此刻的他已然沒了之前的儒雅俊秀,有的隻是慘白的狼狽。

“寧紳,你以為你後悔了,為尹家人築起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衣冠塚,之前的事情就能被一筆勾銷嗎?你現在是不是又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挨個檢查,是否有漏網之魚!”

寧紳的目光穿越層層雨幕,看著獨自麵對狂風暴雨的尹婪,溫潤的眉目溢出了絲絲憐惜,“當初的事是我一念之差造成的,我很後悔!可是你的活著是老天對我的救贖,如果早知道你是之婉的孩子,我一定不會讓許錦鬆靠近你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