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夢總有醒來時,熾熱的懷抱也僅是暫時的依靠,他這樣的男人,是不需要也不能依靠太久的。

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凝淵急忙鬆開雙臂,虛著眼瞼,瞥了瞥神色安靜了下來的影仆。

“多謝主子。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如此的失態了。

透露了內心的脆弱,對於暗影來說,是致命的。

如果此刻麵前的是敵人,他早已下了黃泉。

“那你也早些休息。”

凝淵逃也似的出了奉的山洞,眨眼間回到了自己的石板床,盯著黑漆漆的山洞頂,懊惱的拍拍自己的天靈蓋,怎麽搞的,我抱他幹嘛。

影仆的心思,她隱隱約約知道一些,這樣做,擺明了就是火上澆油嘛。

她用力甩甩腦袋,自詡聰慧的她,犯傻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難道年齡越大,智力越倒退。神啦,別這樣,她還靠著這可腦袋謀劃大計呢?就這麽成反比的成長,太不劃算了。

明日,還有另一個大難題需要麵對。

綠竹滴翠,暗影山脈終年白晝若夜的特殊氣候,是四麵高聳的峻嶺和潤濕的氣候綜合形成。

拂動的鳳尾竹葉在風中搖擺出動人的舞姿……

“今日也吃竹蕊嗎?”酈湮流略帶滄桑感的聲音,問著繡著鳳尾竹葉的貴妃榻上慵懶的身影。

“嗯!”

“眾多香茶中,為何偏愛吃這苦味的竹蕊,待哪日找到更好的茶葉,你也換換口味吧!總苦著,怎生是好?”

酈湮流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從小看著長大,恍如身上割下來的一塊肉,喜怒哀樂他很是知曉,風風雨雨二十幾年,他是吃了比常人多幾倍的苦。

“酈家那邊可有新消息?”慵懶的身影隨意挪了挪身體,側身繼續躺著,狹長的鳳目,濃密纖長的睫毛,覆蓋在好看的眼瞼上,配合著他特有的慵懶氣息,極迷人,又魅惑。

“一切照常,隻是宮裏似乎不怎麽平靜。”

酈湮流遞過沏好的茶湯,放在貴妃榻旁邊的小茶幾上。

姣好的唇瓣微微上揚,“想來又是幾個侍君爭寵鬧心吧!真真無趣,陛下就那麽一個,爭來爭去,你死我活的。誰又冒頭當了那出頭鳥?”

“算是西河侍君吧!”

“西河?哼,那種貨色也得了意?那女人品位越來越低俗了。”狹長的鳳目不屑一顧的樣子,滿是鄙視。

“陛下近而立之年,後宮寵君三千,至今仍無所出,想來是有些急了……”

“那樣壞事做絕的人,合該斷子絕孫。”宛如詛咒般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家常便飯般的輕描淡寫。

纖細骨感的手指端過白玉茶杯,揭開茶蓋,輕輕吹了兩口,細細抿了口茶湯。

“苦……”

每次喝都苦,卻又次次都喝,他怎麽就這麽矛盾呢?

“也找水冽清看過,想來是她自己身體有缺,冽清卻不敢直言,隻說是慢慢調理著。”

“皇祖母的側君都敢霸占的女人,合該如此。若是這樣的人也兒孫滿堂,上天才失了公允。”

接過酈湮流遞過來的清水,漱了漱口,喝茶還漱口的人,也唯他而已了吧!

“也隻有水氏的側君才能如此,那樣的絕色,即使站在水氏雙殊的麵前,也絲毫不遜色,難怪她心生愛慕……”

酈湮流看著那慵懶的人影,自覺失言,他老糊塗了嗎?怎麽又在他麵前提到水氏雙殊呢?這兩個絕代佳人,在他的麵前,可是禁忌。

“屬下失言了……”

慵懶的人兒似乎並未因他的失言有任何的情緒變化,淡淡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麽多年,我還是放不開,那些年的老人中,也就剩下他了吧!”

水瀲顏,主上大人皇祖母妶帝的北宮側君,是與水氏雙殊齊名於世的絕代佳人,他雖然風華絕代卻與世無爭,終日在宮中禦花園裏種花養草,並培育了一種名為“癡戀若劫”的花,是罌粟的別稱,因此,也有“罌粟美人”的綽號。

當年妶帝一眼相中了水氏雙殊的水綠痕,奈何他乃是水氏家主的候選人之一,不應該進宮侍奉君主,水氏以綠

痕尚且年幼為借口,將與其從小長大的水瀲顏代替他送入宮中。水瀲顏長水氏雙殊五歲,當時乃是翩翩佳公子,濁世美少年。奈何妶帝仍不甘心,夥同自己的皇太女昆炎玦,用盡手段,終將二美瓜分到手……

“曆代帝王的後宮中,總也少不了水氏的美人。”酈湮流感歎道。

“我水氏家族,又不是皇族的後宮。”說道此處,淡然平靜的主上大人,重重的將手中的白玉杯放在茶幾上,細細的裂紋爬上了極品的白玉茶杯,這等名貴器具,算是報廢了。“如若父君不進宮,怎會在大好年華夭折而亡,還有大舅舅……也不會死得那樣淒慘。”

他從小宮廷長大,按理應該看慣了宮廷的血腥爭鬥,而說道大舅舅與父君時,依然恨得牙癢癢。

水氏雙殊乃是水氏嫡係正出,那水瀲顏雖也是少有的絕色,庶出的公子怎能與大舅舅和父君相提並論。

酈湮流看著有些光火的主上大人,輕輕歎了口氣,他忘記了嗎?名義上,他還是皇族的三皇子,怎能單單隻承認自己父君的一半血脈,而忘卻另一半皇族血統呢?

“陛下至今未立帝君,想來是等著什麽人吧!”

“等人?”主上大人一把將已有裂紋的白玉茶杯掃到地上,摔得粉碎,“她少打清兒的主意。她的年齡做清兒的娘都行。厚顏無恥。水氏嫡係正出僅有的三位公子,如今就隻有清兒了,她再占了去,也欺人太甚。”

雖然平時揉捏欺負他,甚至還弄啞了他的喉嚨,可到關鍵時刻,主上大人可是很念及“親情”,保護好他唯一的小舅舅,父君唯一的親弟弟。

也隻有從清兒的身上,能看到些許父君舊年的影子,給他的心靈淺薄的慰藉。

“想來,陛下也不會立一個啞兒為帝君吧!”酈湮流看著主上大人激動的行為,好言勸慰道。

又一把掀翻茶幾後,主上大人忿忿的倒在貴妃榻上,似乎在極力定神。

此刻,酈湮流的耳廓動了動,這是登峰造極的高手才有的條件反射,雙眸精光一輪,轉頭看向窗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