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孩子了。”凝淵瞪大眼睛，看著毓君，“再說一次。”
“孩子已有一個多月了。”
凝淵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個月呢？她梳理了一下記憶，這個孩子應該是在浴池和昆炎沁有了的……
她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呢？
毓君看著凝淵，撫摸著她的頭，“淵兒，孩子是上天恩賜的禮物。當年爹爹在任性的時候，追逐著一個不愛自己的女子，而遙一直不離不棄的守護著禦凰氏默默等待著，直到有一次，我失意歸來，借酒發瘋，然後遙生下了你。她千裏迢迢抱著孩子找到我，希望我能給你取個名字，而我卻……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孩子是無辜的，是多麽寶貴，大人犯的錯，不應該讓孩子來承擔。爹爹不知你與孩子的父親有什麽糾葛，既然天神將他賜給了你，就好好把他生下來吧！”
凝淵一愣“我出生的時候，你並不愛娘親麽？”
“我和遙是堂兄妹，按理我們是不能結合的，可遙還是固執的將你生了下來……”
他歎息著：“當年，水紅挹對遙很傾心，可是遙卻固執的隻看到我，我的心並不在她的身上，一錯再錯的事屢屢發生，後來我才知道，在生你之前，她和水紅挹有過一個孩子，可她並不愛水紅挹。遙試圖利用水紅挹引起我的注意，可我當時並未體會到她的真心，隻當她是小孩子脾性，鬧一鬧就完了，沒想到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和水紅挹鬧得很激烈，水紅挹知道遙隻是利用他之後非常傷心，一怒之下帶走還在繈褓中的孩子，一個月後就成了玦帝的側君，而遙，整日整日借酒澆愁……”
“這麽說來，我還有個哥哥或者姐姐？”
毓君點點頭，“是一個男孩。如果沒錯的話，他應該是天鸞玦帝的三皇子。”
凝淵隻覺得腦袋一暈，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三皇子？她有個哥哥居然是天鸞的三皇子，為什麽要是三皇子？
那個讓她感慨萬千的妖孽居然是她的親哥哥。同母異父的親哥哥。父輩們之間是不是也太亂了一點。那麽她腹中的孩子，是萬萬要不得了。
她痛苦的扭曲著麵頰，手捂著腹部，冤孽啊，真是冤孽啊。
“怎麽呢？淵兒？”毓君撫摸著她的額頭，“累了吧，都怪爹爹一直拉著你說話，瓏日瓏月，來帶淵兒去休息。”
二人扶著凝淵，凝淵任由他們扶持著，雖然她的靈魂和禦凰氏沒有半分關係，可她的身體和血液是禦凰氏的，昆炎沁，怎麽都是她生物學上的親哥哥。來到天鸞給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幾個人裏，與她糾葛最多的，讓她懷著最複雜情感的，就是昆炎沁。
她甩甩頭，盡量讓自己的思維
正常起來，問著身邊的瓏月“澈怎麽樣呢？”
“回稟嫡女，澈公子安靜睡著，現在要去看看麽？”
“帶我去他的房間吧！”
石門開啟，瓏日瓏月安靜的退下去，凝淵坐在床邊，看著沉睡中的澈，撫摸著他的麵頰“你要何時才能醒來呢？”
空山上四處都是奇珍異寶，還有神仙一樣的毓君在，澈到底還能不能回複到以前的樣子，她不知，但她一定會盡全力去試試。
在他醒來的時候，她將把心底藏了十餘年的秘密告訴他，告訴他，澈兒的死是因為她，她瞞了他這麽多年……
凝淵撲在澈的身上低低啜泣，她應該怎麽辦，她到底要怎麽辦？
日子就這樣如流水般慢慢過去，毓君查看了澈的身體狀況，用各種珍稀的藥材解他身上的藥屍之毒，一個月來，屋子裏總會傳出澈淒厲的慘叫和咆哮，他們沒有辦法，隻能拿玄鐵鎖鏈將他綁在大石柱上，避免他亂殺人。
凝淵看著心疼，可也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澈像瘋子一樣被綁在石頭柱子上，被強迫灌藥……
這樣的日子漸漸久了也就不如當初那麽難受了。
凝淵撫摸著微微突了一點點的肚子，這個孩子，她始終沒辦法下手拿掉，第一個孩子，她還是決定生下來，眼睛的傷也慢慢愈合，雖然看不見，可眼珠子沒有嚴重的損傷，加上毓君各種靈丹妙藥的調理，她或許會有恢複視力的一天。
日子漸漸流逝，凝淵的心情愈加平和，她每日看著澈漸漸露出好轉的跡象，心理也稍稍安慰了一些。
三個月後的一日，凝淵如常拿著麵巾為澈擦洗，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凝淵，露出了一絲疑惑，低低呢喃了一聲“澈兒，你長大了？”
凝淵一愣，一陣狂喜湧上心頭，使勁的點點頭，“我是澈兒，我是澈兒，哥哥你認得我呢？”
澈更疑惑呢，“不對，澈兒很小，你不是澈兒。”他皺著眉，試探道：“那你是淵兒麽？”
凝淵又使勁點頭。
“你到底是澈兒還是淵兒？”
“你說是誰就是誰，隻要你醒了就好，隻要醒來就好。”凝淵心情很亢奮，三個月來，澈一直處於混亂狀態，現在好不容易開始認得人呢，她又怎能壓製住心底的狂喜，這是不是代表澈有康複的希望。
澈慢慢坐起來，對著凝淵眨眼間，像一個迷糊的孩子。
凝淵一稟，低聲問道：“你現在幾歲呢？”
澈想了想，“不記得了，或許八歲，或許十歲，十二歲也說不定……”
“瓏月——”凝淵大喊一聲，瓏日瓏月同時衝進來，“嫡女有何吩咐。”二人看到坐起
來的澈，立刻明白，瓏日衝出去找毓君，瓏月立刻圍了上去，看著終於有些清醒的澈。“公子，你怎樣？”
澈看著靠近的瓏月，又開始迷糊“你是淵兒還是澈兒？”
瓏月一愣，看著旁邊的凝淵，凝淵低聲道：“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點頭就是。”
澈看看瓏月又看看凝淵，捏捏她們兩人的臉蛋，“什麽時候長得這麽像呢？”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凝淵，她細細摩挲著瓏月的容顏，和自己確實有幾分相似，同為禦凰氏的子孫，有些相似也很正常，她倒沒怎麽放在心上，瓏月是美人兒，看著討人喜歡。
“淵兒，他清醒了麽？”毓君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拉起澈的手腕細細診脈。
“怎樣？”凝淵緊張的轉向毓君所在的方向。
片刻後，毓君放開澈的手腕，“藥屍的毒太過，我用了許多靈藥化解，可還是不行，毒藥損了他的經脈和心智，看他如今的樣子如孩童的心智，隻能慢慢調理一段時日，看是否能好轉。淵兒你也不要太過操心，既然有好轉的跡象，時日長些，總會好起來的。”
凝淵點點頭，將毓君說的一些注意事項牢牢記在心間，現在的澈就是一個神經不太正常的孩子，她必須如母如姐一樣關懷他，照顧他。
某一日，小孩心性的澈跟著瓏日到空山之巔的空地上玩耍，凝淵閉著眼睛，躺在屋子裏小憩。
凝淵覺得嘴唇上有什麽東西，癢癢的，她不舒服的伸手去摸，碰到一雙手，是澈身上淡淡的藥味兒，她握住他的手“不是和瓏日一起玩麽？怎麽又跑回來了。”
“瓏日被我弄丟了，我自己跑山巔下玩的，來，澈兒乖，看哥哥給你帶什麽吃的。”他笑眯眯的從懷裏掏出三個小果子，紅豔豔的璀璨欲滴，一股奇異的清香撲鼻而來。
凝淵忙問道：“這是什麽？這麽香。”
凝淵伸手摸索，捏著那果子，暖暖的，她以為是澈放在懷裏梧暖和了，實際上，這紅果子本就是暖的，如果她眼睛沒有瞎，還能看到果子上覆蓋的一層紅暈，像寶石一樣閃著光輝。
“來，澈兒乖，張嘴，哥哥喂你吃。”澈將果子在衣服上擦擦，看著很幹淨，就往凝淵嘴裏塞。
凝淵拗不過他，也張口吞下，可那果子還未來得及咀嚼，就順著她的食道滑入了腹中，一陣奇異的暖流從腳底上湧，還未來得及驚訝，澈又塞了兩枚進來……
“澈兒你不嚼麽？”澈看著果子一入凝淵的口，就不見了，開始他還擔心凝淵會不會噎到，現在他別擔心了。“好吃嗎？咦？澈兒，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他伸手摸了摸，“好燙。澈兒，你生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