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門口的身影抽泣著,極力壓製的身軀不可遏製的劇烈抖動著,凝淵知道他此刻已經淚水滂沱,她知道他此刻已是心如刀割,可她何嚐不是?既然都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為什麽還要再次逃開?
沉默。靜止。他們就這樣如同雕塑般的立著,等待著,到底那一步由哪一支腳先邁出。
“哢嚓。”天空一道白色的閃電劈過,白晝的天空不知何時烏雲密布,森白的閃電裂雲而至。
人影已逝,凝淵愣愣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他又跑了,他又逃走了……
烏雲密布,白晝瞬間昏暗。
亦如凝淵此刻的心情,完全被陰霾所籠罩。
“奉!”她嘶吼著,瘋狂的衝入閃電猙獰的天地之間……
狂風翻卷著,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倒豆子一般的倒下來,頃刻間,已是滿天水幕。
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暴風雨也是這般的瘋狂。
凝淵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漫天的風雨和電閃雷鳴中奔跑著,呼喊著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他離開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向什麽方向追去,隻想這樣跑著,一直向前,向前,仿佛跑過這一段,就可以看到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
昆炎奉嵐,不論你逃到哪裏,我都要找到你,這一次,我再也不要這樣無動於衷,我應該強勢,強製你留下來,而不是任由你去選擇。
凝淵這樣想著,心底一陣陣揪痛。
“蹼。”她摔在了地上,雖然以她現在的輕功是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的,可是這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加上她心急如焚,甚至慌不擇路,橫衝直闖的在漫天風雨中狂奔。摔一跤,幾跤都正常不過。
滿身的泥汙,她不顧,爬起來,繼續向前,麵上,身上的泥淖也不知幾時被雨水洗盡。
又是一跤,泥濘中有一雙紅色的小軟靴出現,雨水似乎在這個小紅軟靴的四周隔斷,凝淵抬起頭,順著小紅軟靴一路看上去,修長的雙腿,雪白的絹絲紈褲上罩著一件暗紅色的長袍,掐金絲袍袖隨意垂落至膝蓋處,墨玉般的長發傾瀉而下。白皙好看的手指握著一把同樣紅色的傘,傘上用金線繡著一朵罌粟花。這一切美好事物的擁有者正用一副居高臨下,甚至幸災樂禍的眼神俯視著她。
魅惑無端的麵容,慢慢的蹲了下來,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你怎麽搞得如此狼狽不堪呢?”
這是一張絕世的容顏,凝淵在對上他妖冶眸子的那一刻,腦中突然湧上來一個身影。
在開三重火瞳之時,她心神搖曳那一刻,看到的,就是這個身影。
難道,這個人會和她開三重火瞳都什麽關係?
“你是誰?”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你應該知道的。”
他的眉眼和昆炎沁有些像,不過更妖媚,凝淵搜尋了腦中所有可能的人,都無法猜出此人是誰。
“猜不到麽?那我來告訴你。”他嘴角掛著好看的笑意,看著讓人禁不住沉迷其中……
“我的名字,叫水瀲顏。”
凝淵一愣。
他就是酈先生口中說的那個宮廷中的妖孽,水瀲顏。
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今日到此,又要怎樣?”凝淵憤怒了。
“你知道我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啦?”他的表情,像一個純潔無知的孩童。
明明就是一個老妖怪,卻頂著一張無害的臉。凝淵拳頭捏緊,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紅挹說,我是最溫和善良的,怎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他的聲音的確很溫婉,可在凝淵聽來,卻特別刺耳。
他接著道:“都這麽久了,你們還沒有發現這些都是我指使的,我一個人玩得很無聊,所以我等不及跑來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看我多好。你有什麽不知道的,我都告訴你,懶得我再等你們慢慢查,等得不耐煩。”
他放開凝淵,用手絹查了查手上的雨水,凝淵驚訝的發現,他的衣衫居然一點也沒打濕。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差點忘記告訴你,剛才有個老頭子倒在雨水中,被我撿到了,丟在那邊的石頭上……”
凝淵一愣,立刻起身,向他手指的方向奔去……
奉,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凝淵奔過去,遠遠看到大雨中的石頭上躺著一個人影,她的心一陣揪痛,撲了上去,“奉——”
突然,她眼前一紅,身體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製,半絲不能動。
怎麽回事?
心目轉動,她看到自己的腳下有一個奇怪的陣法,陣法上爬動著嫣紅的血絲,向著她的身體匯聚……
“真傻。枉費我高看了你。”
身後傳來那個溫婉的聲
音,凝淵知道自己遭了他的道。
“這是什麽?”凝淵問道。
“這個陣法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抽絲剝繭。是上古流傳下來,專門針對你們禦凰氏擁有三重火瞳能力的人的陣法。用這個陣法,可以從你的血液裏,剝離出神奇的部分,比如說,你肚子裏還沒有消化的三重火血玉。”
原來轉來轉去,他的目的,是三重火血玉。他要三重火血玉來做什麽?
“我找了很多年,終於找到了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塊三重火血玉。你卻把它吞了,幸好,你吸收不了……”
“你要三重火血玉來做什麽?”
驕傲的人總善於炫耀自己的聰慧,會在炫耀的同時,吐槽心底的秘密,因為沒有人和他分享,長久壓抑後,總想找一個人傾訴,水瀲顏就是屬於這個類型。
“三重火血玉可以做很多事情,其中之一,便是裏麵保存的鳳血,有了鳳血,即使是死人,也能重生,有了鳳血,紅挹就可以回到我的身邊……”
“你想用鳳血讓水紅挹複生?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
“你就為一個可能存在的傳說,做出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惜毀了那麽多人的性命?”
“傷害過紅挹的人都會死。隻是我要她死的時間,有先後的差別而已。當年我是去求過禦凰遙把三重火血玉給我救治紅挹的,她卻拒絕了。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她總是把三重火血玉藏著掖著,我很生氣,她利用紅挹的真心,深深的傷害了紅挹,在紅挹遭受大難的時候袖手旁觀,明明可以救治紅挹,卻舍不得一塊玉,她本就該死。”
“那你為何讓禦凰氏全族陪葬?”
頓了頓,他道:“那都是昆炎縭和昆炎燼要趕盡殺絕,其實最該死的並不是禦凰遙,最該死的人應該是玦帝,不過她也沒有好下場,我讓她死得非常的淒慘。還有昆炎縭,當然,也不會放過昆炎燼。你好好和沁兒過日子就成,我不會傷害你,隻要取出你肚中的三重火血玉就好,你是沁兒的王妃,紅挹的兒媳,我不會傷害你的。不然紅挹會生氣,你忍一忍,我也不知道這陣法會不會讓你很痛,誰叫你亂吃東西。”
凝淵覺得,他簡直就是噩夢。
他走到奉的身邊,打量著奉的臉,鄙夷道:“冒牌貨。一點都不像沁兒。”
“別碰他。”凝淵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