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陳啊,你幫我看看,這是賣了多少份?”趙奶奶擦了擦眼,她家這白糖桂花糕兒咋一下空了?
陳爺爺眯縫著眼過來一瞅,樂嗬嗬地確認:“空了,空了,是空了,今兒可以收攤兒打麻將了。”
“哪兒收攤啊,是下班。”隔壁賣雞蛋煎餅的老羅揮揮手,將十幾個雞蛋煎餅一一裝好交給兒子,不停囑托,“趁熱啊,快些,咱家多少年招牌不能被這麽砸了。”
兒子應了聲騎上電瓶車順著小路拐進居民區。
“你這是打算做多少份兒啊?”趙奶奶指了指一缸麵糊。
老羅憨憨一笑:“沒法,兒子要娶媳婦兒,得掙彩禮啊。”
“看你這樣兒,快了。”陳爺爺賣完今日份麻花,他年紀大了,不準備像老羅那麽拚,賺點養老錢就得了,免得賺的還抵不上醫藥費。
“對啊。”老羅布滿風霜的臉上笑的舒展,一天賣兩大缸麵粉的量,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更別說疫情以來人流減少,這一片往常早晚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零零落落幾點人煙,匆匆而過也不買煎餅,個個心事重重。他跟這片的許多個體戶一樣,沒料到疫情的到來,提前租了房子,買了材料,可遲遲開不了工。房東要給他退一個月房租,他知道房東也不富裕,擺擺手說自己的材料不過是麵粉,保質期長,讓他先免那些進了生鮮的商家。倒也不是善良,大家都不容易,能扶持著就扶持著,指不定有一天困難了有人伸手。沒想到的是,這個手伸的比老羅預想的更早一些。
攤餅的漢子伸出袖口擦了擦汗,看天邊夕陽落下,半掛在那棟老舊的大樓前,明亮而光芒萬丈,將古舊的招牌折射出奪目的金光。
至此,安靜許久的街道再度熱鬧起來,人人投身到“直播帶貨”的紅海,再也不用擔心客源問題了。
下班時間到了,就業大廳經過一陣人流躁動後漸漸安靜下來,薑小白低頭刷手機,總覺得如芒在背:陳墨在幹嘛啊,不走也不講話。
“小白。”
他在叫她?
薑小白一驚,半晌才鼓起勇氣回頭,陳墨正好站在她身後,薑小白眼神慌亂地移開。
陳墨卻好像沒注意到她的別扭,問了她一個問題:“小白,你覺得幫助人是否一定要身在基層呢?。”
這個問題困擾他許久,從去做誌願者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是否那時境界太過狹隘,將商人貼上重利的標簽,將街道定義為奉獻之地。後來磕磕絆絆中成長,當初的想法也有所動搖,也許平台與行業根本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那顆不變的熱血而年輕的心。
父親昨天找他,認真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現在想好了嗎?做許由還是做薑尚。”
是在基層深耕為那三錢五兩,還是成為企業家大庇天下寒士?目的如一,影響力卻並不相同。
答案好像,有了改變。
“我認為吧,這個答案,無論選哪個,都隻有一個。”這兩個人她都喜歡,也都佩服,道路不通,但歸途一致,“許由可以以文載道,薑尚能夠戎定乾坤,兩者都是造福世人,視個人情況選擇即可,且也並非選定就不可以改的選項。”
薑尚也曾隱居山林,許由更是名揚天下。
不過,陳墨問這麽高深的問題幹什麽?
薑小白還沒問個明白,陳墨一下豁然了:“薑小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