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聊的部隊
西北的冬天總是寒風呼嘯而至,呼嘯而來,夾雜著沙碩雪花一股腦的直往人的臉上席卷而來,像刀割一樣。尤其入夜時分,遇到一點阻擋便發出怪異的尖嘯聲,咆哮著要將障礙撕碎。寒冷,異常的寒冷。兩層厚的玻璃也擋不住那份嚴寒,每到清晨起床,玻璃總是被厚厚的冰給包裹著,直到來年春天放能化掉。
雷蕭已經在新兵連呆了一個多月了,每日便是隨著起床軍號聲的響起,萬般無奈的爬離暖洋洋的被窩,縮著腦袋開始著操課或者政治教育、軍事理論的學習,沒有一絲的空閑時間。
這些日子裏,他還是沒能適應部隊的生活。他覺得部隊的紀律實在是太嚴格了。起床規定時間、整理內務規定時間,就連吃飯上廁所也同樣規定時間。讓一向散漫的他也就隻能硬著頭皮撐著,誰叫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了呢,再苦再累也得撐下去。
與此同時,他的硬撐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懾於這幫新兵班長的暴力。在他眼中,這些班長一個個都是膀大腰圓的,總是一副凶狠吃人的模樣。他記得非常清楚,那是來到新兵連的第三個星期的周一。由於吃飯的時間最後被要求在三分鍾之內,所以每個人都是在吃飯的時候使勁把食物往肚子裏麵塞,吃慢的話就沒得吃了,要是餓著肚子在冰天雪地中訓練一上午,那滋味可想而知。而他也就是在部隊養成了吃飯三分鍾解決戰鬥的習慣,直至以後的很多年。
那是鄰班的一個小戰士,看起來而就和他的小兄弟武文才差不多的樣,一看就是家裏的嬌寶寶類型。一口一口慢慢的啃著饅頭,細細的咀嚼,似乎要把所有的食物都嚼的碎碎的方才下咽。這讓雷蕭覺得這小子吃飯絕對稱得上是一種藝術,就是他在家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吃過。照這個速度,估計吃完也得一個小時了。
“吃快點!”鄰班那個天天一臉黑沉的班長放下筷子衝著那小子大聲道。
“我媽媽告訴我,細嚼慢咽對身體好。”那小子停止吃飯,望著班長,非常認真的指出了班長的錯誤。眼睛亮晶晶的,說不出的可愛。
“砰!”響聲傳來,緊接著就是板凳倒地,飯碗摔碎的聲音。那小子直接被班長踹出去幾米遠,驚懼的坐在地上望著班長,仿佛已經嚇傻掉了。
“你班長告訴你,狼吞虎咽才真正對身體好!”黑著臉的鄰班班長伸出一根手指頭,緩緩的對那小子說著。
隻見那小子眼中的淚花都泛了出來,囁喏著不敢說出一句話。這場麵被雷蕭看到,心中充滿了同情。瞧這小子的樣,簡直就是自己從前的翻版。但他根本不可能為那與自己從前有點相像的小子說上什麽話,人家班長在教育自家的兵,別說是他現在這身份了,即使是別的班長也沒有資格上前說什麽。
直到雷蕭成為老兵了,才理解為什麽吃飯必須要控製在三分鍾之內。與其說是作風的養成,不如說是為了適應任務的要求。因為在一些緊張的任務當中,你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吃飯,隻能以最快的速度將肚子填一下。這個時候,每一秒的時間都是關乎著任務形勢的變化,拖不起。
雷蕭這個時候開始慢慢的了解部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了,隨著在部隊沒多呆一天,他就越能感覺到部隊的嚴格。大多數時候根本不需要跟你講明為什麽,你隻要照著做就行了。照著班長要求的做,總是對的。他進的這個武警部隊,很明顯是一個紀律異常嚴明的部隊。對於這一點,雷蕭雖然非常不適應,但還是非常認同的,部隊就得這個樣子,沒有嚴明的軍紀,那哪來的戰鬥力?否則,那跟工地上穿著迷彩工作服的民工有什麽區別?不過雷蕭認同是認同,卻依舊管不了自己這自由散漫的性子。
無形間被剝奪了一切自由的雷蕭,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天晚上趁著班長睡著後,挨個叫醒班裏的戰友偷偷的組織抽上一根煙,享受煙草通過肺腔的愜意。
當過兵的都知道,新兵連是絕對不允許新兵抽煙的,說是損害身體,其實更大程度上是為了便於培養嚴格的組織紀律性。本來新兵連就是完成社會青年到一個兵的基本轉變的過程。這樣的環境確實憋壞了雷蕭,到了現在才發現,這裏的實際情況根本與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別說英姿颯爽的兵妹妹了,抽根煙都要東躲西藏。香煙還得要跟打遊擊一般藏在各個隱秘處。這是雷蕭這小子接觸的第一項隱蔽鬥爭,他腦子的想法就是:抽煙無罪,造反有理。
今天晚上抽的就是雷蕭藏在**裏的存貨,為此,在白天的隊列訓練中,別人都是夾著襠部努力的兩腿並攏,而他隻能擴著襠部裝羅圈腿。向往絕對自由生活的任天已經厭倦了嚴謹的部隊生活,大有甩帽子不幹的勢頭。但他又一直在死死克製住自己的這個念頭。
短短的一個月裏,雷蕭又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天整理內務的時候總會呆呆的透過窗戶,看著遠方天際邊的祁連山,瞧著峰頂雪白的聖潔,心裏默默歎息:媽勒個巴子的,馬有失足人有失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這軍營,呼吸到外麵的自由空氣。
這一天,就在雷蕭盯著雪山發呆的時候,跟他分到一個班的小老鄉武文才賊兮兮的跑過來,裝作幫雷蕭整理內務的樣子湊上前。
說起來武文才這小子挺單純的,心思也細膩,沒什麽花花腸子,內務是全班最好的。才來半個月就知道雷蕭騙了他,騙了他的蘇煙。為此總嘀嘀咕咕的埋汰著雷蕭,這讓雷蕭也是老臉臊紅,怎麽說自個的手段不是太光彩。於是,展開他那張油嘴滑舌的嘴巴,變著法的蘿卜加大棒安撫著小文才,從感情到義氣,從關心到批評,說辭基本上談不出什麽水平,大多都是從電影上生搬硬套下來的。可武文才偏偏就吃這一套,也或許是班裏就他們兩個安徽老鄉的原因,那種與生俱來的地域觀念刻在了武文才這小子的心裏,總感覺在這裏雷蕭才是他最親近的人。結果導致現在雷蕭的衣物都在忽忽悠悠中全部由武文才包攬,盡管武文才實在不是洗衣服的料。深色橄欖綠的作訓服總能被他洗的跟大染坊一樣,灰一塊白一塊綠一塊的,灰的是土,白的是洗衣粉,綠的才是衣服本色。總之,武文才這小子在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裏,已經被雷蕭以及班裏其他的戰友陶冶出情操來了,知道**了,認識蒼井空了,也清楚了打飛機已經不是打飛機了,了解了叼根煙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用警惕的眼睛搜尋著班長的方位了。
“雷哥,有情況!”武文才悄悄的衝著依舊盯著雪山感慨的雷蕭說
“嗯?什麽情況?”雷蕭無聊的轉過頭,無奈的看著武文才,心裏想著:哎,這小子就是事多,碰到啥都是一副神經兮兮的樣。
“我剛才上廁所,路過大隊長辦公室聽到說明天要跑五公裏!”武文才注意到雷蕭漫不經心的表情,直接性的選擇忽視掉,依舊神經兮兮的說。
“什麽?五公裏?再說一遍?”雷蕭挖挖耳朵,驚訝明顯寫在臉上,這可不是一個什麽好消息。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是塊什麽料,除了初中愛好踢足球還比較能跑外,這幾年的身體早就被煙酒給腐蝕的一塌糊塗了,別說跑步了,就是爬上自己的四樓都氣喘籲籲。
“明天早上出操,五公裏!雷哥,你等著受罪吧,嘿嘿。”武文才滿臉的圍觀看戲表情,他知道,雷蕭平時在出操,跑上1000米都會累的半死不活的。
“知道啦!”雷蕭瞧出了武文才臉上表情的內容,很鎮靜的裝作無所謂的態度大氣的揮揮手。心裏卻悲切著:跑步?五公裏?媽勒個巴子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