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怎麽也沒想到回國當晚就看到了程皓藍和蘭可人訂婚的新聞,因為要上網查一些資料,她點進了一個本地論壇,很快就看到了這條人氣不錯,飄紅置頂的消息。
一開始她真有點不敢相信,但顫抖著看完之後,卻突然忍不住想笑,原來到底還是這樣的結果,以前的她可真是太天真了。
既使新聞裏不提什麽珠聯壁合的商業搭檔,不提程、蘭兩家的聯姻解救了程皓藍岌岌可危的商業信用,明路也可以十二分的肯定,程皓藍娶蘭可人絕對不是出於什麽突然相親相愛的原因。
而正因為如此,明路才覺得好笑,假如程皓藍是真的變了心,真的愛上了蘭可人才決定娶她,她會很難過,但難過之後還可以給予他們祝福,但現在這樣算什麽呢?
這樣的妥協讓明路對程皓藍真是大失所望,她覺得自己愛過的那個陽光男孩原來早就變成了過去,後來的重逢不過是為了徹底打碎她這幾年來不肯清醒的幻想而已。
笑著落淚,這樣突然而來的結果雖然有點出乎明路的意料,但她將相關新聞逐一看過之後,對程皓藍做出這樣決定的由來終是一清二楚。
近兩個月來,她的心思確實完全放在了孩子身上,對於程皓藍的事業沒有分出半點心去關注,地產報裏有篇文章很清楚地報道了程皓藍一係列的投資計劃和策略。
關於瓊澤湖那塊地的收購,有位資深評論人對程皓藍進行了毫不留情的貶斥,指程皓藍根本隻有匹夫之勇,連基本的商業頭腦都沒有,這種不負責任的評論顯然有失公正,但卻有許多不明真相或者故意落井下石的人留下更多的嘲諷和譏笑。
以程皓藍的高傲麵對這些話是如何承受的呢?大明因為這些狀況似乎一下子到了舉步為艱的地步,為什麽會如此,明路沒有細想。但有不少地方提到了程皓藍的‘激進’,這讓明路不由想到這種激進會不會是因為他們的半年之約造成的?她帶給了他很大的壓力才影響了他的投資決策麽?
明路心裏一陣一陣地抽痛,情緒極度複雜。最終她關掉了電腦,卻徹夜無眠,無論如何,程皓藍總是欠她一個解釋。
當年,他突然離開,有他父親出事不得不趕緊出國的原因,但說也沒和她說一聲卻是他不對,如果她沒有孩子,也許他們之間的一切早就完全過去了。
如今,他突然訂婚,也是沒有半聲招呼,雖然她去了美國,電話沒有用了,但他若是有心找她,並不困難,而且現在電腦已經普及,發個郵件比起以前的手寫信不知道要容易了多少倍,可他沒寫。
他不說,隻能說明他不願意說,或者無話可說。那麽,她也應該對所知的事實保持沉默是不是?一切已成定局,她和程皓藍的糾葛總算是有了一個結果,雖然這個結果令她這麽受傷。
****
夜深人靜,程皓藍並不比明路好過,事實上他的心遠比明路還要痛苦得多。
公司的事和業界的嘲諷已經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秦麗容的反複勸說更令他心煩意亂,而明路和雲承念帶著孩子去美國治病的事也同樣帶給他極大的影響。
程皓藍開始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男人,更害怕自己真的變成一無是處,他也想過,哪怕事業失敗,至少要兌現自己對明路的承諾,娶她為妻,然後找到他們親生的孩子過小日子也可以。
程皓藍知道明路不會嫌棄他的一無所有,但他自己卻無法忍受。他反複的想,如果沒了錢和事業,他還拿什麽來給明路幸福,又拿什麽來給孩子幸福?他對那樣的未來完全失去了信心。
也許,明路嫁給雲承念會更幸福。
至少,她再也不用為錢財擔憂,雲承念名下的財產遠遠超過了他。而且她也不會受婆婆的氣,雲承念不像他,從雲承念可以放下雲氏集團不理就能看出來他絲毫也沒有受製於自己的父母親。而他的母親秦麗容卻不可能對明路有和顏悅目的一天。
所以,隻能這樣了,那個負心的人他是做定了,可是明路,你能否知道,能否明白,我做出的這個置你於不顧的選擇其實也有為了你好的意圖呢?哪怕一絲一毫!程皓藍在內心深處哀鳴。
一張張翻看明路和雲承念在美國的照片,程皓藍唇邊始終充滿苦澀的笑,但卻不能否認,照片中的兩個人,表情不管是平靜,還是微笑,都顯得那麽合拍。
即使是皺著眉頭,明路那份憂鬱之中展現出來的美仍然那麽驚人,她的眼神很少在雲承念身上停留,但後者的目光卻總凝聚在她的身上,那份情意,旁的人一目了然,明路知道嗎?
她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她的心思完全在孩子身上。
明路到底是因為愛他才生下孩子,還是因為生下孩子才繼續愛他,這種猜測他問不出口,也再不會有答案。他能知道的是,當明路知道他終於還是徹底辜負了她時,她對他的愛必定會全數收回。
她會傷心,也會難過,但而後,雲承念的執著和深情會真正打開她的心門,到那時候,她的心裏再不會有他的位置,想到這一點,程皓藍不僅心痛,還憤怒無比。
但他這種憤怒卻不是針對任何人,而是他自己。
他害怕一無所有的自己,他無法承認徹底的失敗,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蘭可人。
雖然,也出於他母親一再的逼迫;
雖然,不如此就無法得到蘭氏的全力相助,無法渡過眼前的難關;
雖然,蘭可人因為車禍受傷的腿到現在還無法行走令他愧疚;
雖然,明路和雲承念一起應該會過得更好。
但,這麽多的雖然都隻是借口,都無法掩蓋他背棄了自己對明路承諾的事實,是他親手放棄了明路,連當麵解釋的勇氣都沒有。
仰首喝下又一罐啤酒,沙發前已經一片狼藉,鋁罐成堆,想醉的程皓藍卻仍清醒無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訂婚了,也更清楚地知道明路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