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的時候,一路上明路都在給自己不斷打氣,心理建設自認已經足夠堅強,但看到程皓藍和蘭可人身穿結婚禮服的樣子,心裏還是一陣陣酸澀。

因為這樣的場景,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特別是那一次約在餐廳見麵,滿心歡喜地想著程皓藍就要兌現他的承諾了,他們將會穿上漂亮的禮服名正言順結為夫妻。即使他們的婚禮或許不可能這樣賓客滿堂,但去城南的小教堂完成小小的儀式卻很容易。

每當想到那樣的情景,明路都覺得自己的心一定會如新娘手中的捧花一樣美麗綻放,而他們的寶貝將會是最可愛的花童。

但現在,現實卻是,她曾寄於全部希望的男人,已經迎娶了另一個女人,這場酒宴,隻不過是召告天下而已吧,蘭可人雖然還坐在輪椅上,她的禮服、妝容,和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卻無懈可擊。

“看吧,皓藍,我就知道明路一定會來的,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怎麽可能不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呢!”蘭可人語氣輕快地道,就好象明路真的隻是她的老同學、老朋友,並沒有和程皓藍有過任何糾結一樣。

“恭喜你們!”雲承念搶先給予禮貌性的祝福。

明路也隨之淡淡道了聲:“恭喜!”

程皓藍沒辦法和明路對視,目光落在她和雲承念不知何時交握在一起的手上,表情悲喜莫辯。

蘭可人繼續笑道:“今天的客人比較多,可能會招呼不周,好在吃喝的東西都是自助的,明路,一定要吃好喝好哦,雲先生可是我們的貴客,還要麻煩你幫我們招呼呢。”

明路微笑點頭,但沒什麽話可說,雲承念溫柔地看向她,體貼地道:“我還真有點餓了,新人很忙,也不便多打擾,我們自己去找吃的就行了。”

兩下仍是禮貌點頭,然後分開,程皓藍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根本沒辦法開口,如今的他還能說什麽?邀請明路參加婚禮隻是蘭可人單方麵的意思,對於程皓藍來說隻不過是種折磨。

看著笑臉如花的蘭可人,程皓藍已經弄不明白她這麽做,到底是出於炫耀還是一種故意的為難,她雖然非和他結婚不可,但結婚的初衷隻怕也已經改變了吧。

“如果覺得不舒服,我們待一會兒就離開。”去到自助餐區,雲承念象征性地拿了點東西,明路隻拿了杯飲料。

“也沒有什麽不舒服,隻是有些感歎,世事無常,自己有時候都會令自己失望,何論其他人,我既然能來,就已經想通了,不至於會失常出醜。當然了,要說一點也不難過那也不可能。”

“嗯,你能來參加這個婚禮其實已是再一次證明你確實是個勇敢的女人,還有寬容、善良,拿得起、放得下。相信我,程皓藍絕對不會是你唯一的幸福,你以後會過得更好。”

“是的,我昨天看了一本書,裏麵有句話說,任何把幸福完全寄予其他人的想法和做法都是錯誤的,任何時候都要想著,即使孤身一人,也可以過得很幸福,很快樂。然後如果有機會,你要把自己的幸福和快樂傳遞給其他人,這樣你才會獲得更多。”

“是啊!這樣的你,叫我如何才能不愛?”雲承念默默地看著明路,許久才低喃出這麽一句來。

旁邊雖然喧鬧,但這句話還是清晰地傳入耳內,明路看向雲承念,一時間,好象周圍的一切都突然停止了一樣,她的眼裏隻剩下雲承念深情專注的黑眸。

程皓藍抬頭看來,雖然距離甚遠,雖然來回走動的賓客不時阻礙他的視線,但他仍覺得遠處那對相視而立的璧人似乎近在眼前。

他應該感到欣慰嗎?明路沒有因為他的放棄變得消沉,痛苦,能安安心心接受另一個優秀的男人應該是該慶幸的事吧。可他真能替她感到高興嗎?

答案是不能,他的心從未有過的疼痛,如被絞碎一般,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了一步,他很想要衝過去,拉著明路的手,迅速離開這個充滿虛偽笑臉的宴會廳,天涯也罷,海角也行,隻要能和她一起就好。

但一隻手及時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轉過頭來,蘭可人正用陌生而深沉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沒有害怕,也沒有氣惱,反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類似不寒而憟。

而另一個適時出現在程皓藍麵前的則是她的母親秦麗容,她笑容滿麵地道:“酒會馬上正式開始了,皓藍,你推可人去紅毯那邊吧,親戚們都等著呢。”

“可人.”程皓藍澀澀開口。

蘭可人眼簾撲閃了兩下,臉上再次堆起笑容,語氣輕巧卻利落:“我說過,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哪怕到現在這樣的最後關後,哪怕我會被同情的目光淹沒或成為笑柄,你也可以離開,但你確定明路現在還肯回到你身邊麽?即使你說服了她回頭,但你有信心給她雲承念現在就能給她的一切麽?”

“什麽離開?”秦麗容緊張地問完迅速明白過來,馬上變了臉色,“皓藍,難道你到了現在還想幹傻事?那會是什麽後果你應該很清楚,而且你怎麽能再一次傷害可人?她的腿到現在都還不能正常行走,你對她,對我,對你父親,還有對大明的責任,如果全盤丟下,你如何心安理得?”

聽秦麗容這麽說,程皓藍沒有反駁,隻是苦笑了一下,然後淡然道:“我不過是想問可人準備好了沒有,你們說這麽多做什麽!”

秦麗容和蘭可人互看了一眼,神色都有點尷尬,還是秦麗容反應更快,馬上變會笑臉道:“好了好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不愉快的話都不說了,皓藍,你是媽媽的好兒子,你和可人一定會幸福的。”

程皓藍不置可否,轉身走去蘭可人身後,推起了輪椅,再不發一言,視線卻還是忍不住瞟向某處,而之前的兩人已不在原地,是坐去了偏僻角落還是離開了呢?

蘭可人雖然再看不見程皓藍的表情,雖然不時向和她打招呼的賓客微笑回禮,十隻手指卻緊緊地絞在一起,顯示著她並不平靜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