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364.遲到的成全
外麵依舊廝殺不斷。
這個寺廟最深處的小院，卻寂靜得落針可聞。
蘇沐顏怔怔然回神，才感覺到抱著她的人並不是容錦夜。
她踉蹌一退。
那人高大的身軀頃刻間倒塌。
蘇沐顏慌忙抬手一扶，觸手是他的背心，一片溫熱的粘稠。
“啊！！”
蘇綾月再也抑製不住，抱頭尖叫起來。
耳畔是粗重的呼吸聲，那人的笑容一如往昔，隻是一點淡淡的弧度，細微到幾乎人讓人辨認不出他在笑。
但是蘇沐顏知道，他的確在笑。
可是他在笑。
她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隻是身體完全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十四叔！十四叔！你撐住！”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為什麽要幫自己擋那一下？
為什麽……
容徹緩緩抬起一隻手，慢慢地舉動蘇沐顏頭高的位置，輕輕……落下……
這一個瞬間。
突然腦海裏跑出了相似的一幕。
那是她在塵煙滾滾中，一人獨立於殘破的擂台之上，伸手觸摸了籠子裏的怪物的一幕。
“撐不住了……”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輕輕說，唇邊的弧度更深，這一刻，想來冷清的目光竟然出乎意料的溫柔，“我們之間……其實早……就該做一個了斷……”
“什麽了斷？什麽撐不住？等你好了以後再說！”蘇沐顏轉頭去找容錦夜，“快來救人！來救人啊！”
容錦夜隻是站著一動不動，從他的位置，更能深刻地看到容徹傷得有多深，可能隨便一個小動作都會讓容徹命喪當場。
容錦夜薄唇緊抿，一言未發。
“不用了……”容徹輕輕閉上了眼睛，“我很高興……這樣的結果……你不用心懷愧疚……這些……都是我欠你……的……”
所以我現在放你自由……
希望這成全來得不算太晚……
“十四叔！十四叔！”蘇沐顏用力按住他流血不止的後背，那血卻怎麽也止不住，潸潸而下，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容徹最後模糊的視線裏全是她焦急萬分的樣子。
……多年前他未曾完成的遺憾。
今天，也算是另一種彌補了吧……
雙眼完全合上了，容徹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看到容徹倒下的那一瞬間，蘇綾月瘋了一般嘶叫，扯著自己的頭發，尖銳的指甲在自己臉頰流下一道道血痕。
“三娘！魂魄！快抓住他的魂魄！”蘇沐顏突然大喊。
她能看到容徹的魂魄升騰而起，但是她沒有控製魂魄的力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魂魄迅速剝離。
封三娘撥開幾人迅速衝到容徹旁邊，一伸手，細碎的靈魂瞬間散開，化成無數細砂，飛往四麵八方，一個都抓不住！
“怎……怎麽會……”封三娘震驚地盯著眼前一幕，久久不能出聲。
魂碎了……
這樣的魂魄連投胎轉世都不可能了，跟不要說強行挽留，就算是血族至尊也回天乏術。
封三娘的目光漸漸落到已然冰涼了的容徹身上。
這個人……
身前到底經曆了什麽？
“主子！”有黑衣人急匆匆跑進來，“路已經打開了！主子快走！”
容錦夜一把抱起癱坐在地的蘇沐顏。
蘇沐顏太過傷心，以至於甚至都沒有感覺到噬心蠱的疼痛不知何時已然消失無蹤。
“雲遙，帶上十四叔，我們一起回家。”容錦夜沉穩的聲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舉步，快步向出口衝去。
“是。”雲遙俯身扛起容徹往外追。
這個時候一直尖叫不息的蘇綾月突然瘋了一樣地衝了過來，“放開他！！放開他！！”
她說這話的同時手上各種大招兒胡亂地朝著雲遙拍來，整個人宛若不知疼痛一般自己的天能傷害避都不避就朝雲遙重來，撕扯起雲遙肩上扛著的容徹。
雲遙眉頭一皺，躲避過毫無章法的攻擊過後毫不客氣地一記反擊。
蘇綾月瞬間被拍飛出去，狠狠撞到了圍牆上。
“姐姐！”薑雲香快步衝過去，不想她還未靠近，就被蘇綾月一掌掀翻在地。
薑雲香偏頭吐出一口血來，眼中滿是膽怯。
手腳並用地往旁邊蠕動著，爬行著。
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敢靠近蘇綾月。
雲遙根本就不戀戰，轉身就走。
蘇綾月紅著眼睛不管不顧地去追，封三娘背後給了她一下！
蘇綾月撲通一聲撲到在地，一動不動。
薑雲香捂著嘴巴差點尖叫出聲。
封三娘踹了蘇綾月幾腳，“殺了你都便宜了你！”
然後提起蘇綾月就跟拖垃圾似的把人拖了出去。
全程薑雲香一個字都不敢說，捂住了口鼻，竭力把自己當成了空氣，假裝自己被蘇綾月剛才那一掌直接拍暈了。
直到人都出去了之後，薑雲香才立刻爬了起來往外衝。
然而她劫後餘生剛剛慶幸了一會，幾步踏出去之後卻是接連重心不穩地倉皇後退。
一時不察，絆到了門檻上，瞬間一屁股跌坐在地。
震驚！
惶恐！
害怕！
無措！
……
各種情緒一一自她心頭閃過。
薑雲香緊張地咽了一口吐沫，“皇、皇上……”
楚浩然一身明黃龍袍負手立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眼中地冷光如同淩遲的刀。
“人呢。”楚浩然問。
“什、什麽人！”薑雲香硬著頭皮死撐到底。
楚浩然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薑雲香一個激靈！
突然有個侍衛急匆匆跑來稟報，“啟稟陛下！發現一夥不明人士的行蹤，正從南一路往山下而去！”
“追！”楚浩然幹脆利落地一個字，轉身便走。
薑雲香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已經轉過身的楚浩然對旁邊的人吩咐了一句，“這個賤婦拖入天牢。”
“皇上！！”薑雲香嚇得立刻爬了起來磕頭，“我、就算臣妾再有不對！臣妾身上可還是有皇家的骨血的啊皇上！您不能這麽對我！”
“你的孩子，生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楚浩然看也不看，一陣風似的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