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的比比

腐皮青菜麽,青菜還沒入味,嚐了一口覺得有點生澀,他卻不想重新倒回去重新炒了,怕青菜過熟味更難吃。

腐皮青菜的殘缺,讓他剛萌生出來的那點信心又大打折扣。

接下來的這一道是黑木耳炒肉絲,黑木耳他並沒有用自己買的黑木耳,而是從冰箱裏取了她事先泡過存在冰箱裏的黑木耳,怕現泡時間不夠口感不佳。

黑木耳炒肉絲,總體上是還算不錯的,就是肉絲炒得時間久了點。

幹煸茄子,最後一個了,也是較為成功的。

秦頤璽望著自己出鍋的這四道菜,他還是較為滿意的,比起之前練習階段時候發揮的都要來得好。

他將這四道菜逐一擺放上桌,就迫不及待將傅晴綸跟比比都召喚過來了。

“可以吃飯了。”

他極力抑製住自己激動難耐的情緒,冷靜地宣布。

比比並沒有如往常般立刻去洗手,而是湊上前來用他那雙黑得發亮的瞳眸瞅了兩眼,搖頭晃腦地撇了撇唇,“好像很不怎樣啊。”

他沒有出口的是,比媽媽做的是差多了,不過還是考慮到了某人的自信心飽受打擊,就作罷了,沒有恣意嘲笑。

“比比,你去洗手,洗完再來品嚐這菜如何?”

傅晴綸見他遲遲沒有行動,忍不住掀了掀唇,唇角還是克製不住上揚了。

看著這賣相,差強人意,不過對於秦頤璽這樣的初學者,也算是不錯了,就是不知道這味道如何,賣相什麽的雖然是重要,但這關鍵還是勝在味道。

傅晴綸一貫是務實派,當年沒有被秦頤璽的外表迷得團團轉也有歸功於她沉穩理智的性子。

對於這一點,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試圖改變。

“媽媽,那我去洗手。”

比比去而複返很快又上桌,傅晴綸跟秦頤璽也趁著這工夫準備就緒了。

比比的筷子頭一回伸向的是青菜,秦頤璽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無比怨念,他這些菜中最失敗的便是青菜了,沒想到比比跟自己的默契這麽低,一擊就中,他欲哭無淚,又不能出言或者伸手阻止他的行為,一旁傅晴綸正緊盯著呢。

於是不能輕舉妄動的秦大市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比比小盆友將那一筷子的青菜往嘴裏送,慢慢咀嚼,好歹沒有立刻吐出來,也算是全了自己的麵子。

“如何?”

秦頤璽一臉緊繃的神色,足以證明他的內心並不是坦然鎮定的,所以傅晴綸難得好心幫他問出口了。

“說不上來。”

比比咀嚼過後,覺得這青菜也太富有大自然的氣息了,半生不熟,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信邪地又往嘴裏送了一口,想要證明那無非是自己的錯覺。

隻是,這再次入口的口感跟滋味都是跟先前那一口如出一轍。

他的眉頭這下擰得緊緊的,枉顧了秦頤璽不斷投來那懇求的眼神,不客氣地下了結論,“不好吃。”

這真不好吃,他可不想昧著良心撒謊,這萬一他頓頓都不知道改進,這不是變相虐待的是自己的胃嗎?

比比雖然年紀小,可還是很懂得適當為自己謀取福利的,這該進言的時候必須進言,該放水的時候他也不是不可以放水的。

今天課堂上,老師可是教了一句令他印象深刻的,他這會現學現用上了,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這樣的情形,即使是做得好了,也應該適當進行鞭笞。

“那吃下這盤。”

秦頤璽臉色有些掛不住,手忙腳亂將黑木耳炒肉絲擺到了比比的麵前。

比比嚐了一口黑木耳,“這個倒是還過得去,”秦頤璽聽著這臉色剛有所好轉,又聽到比比接了下文,“這肉絲炒得老了點,牙齒咬得都酸,”笑意頓時凝滯住了。

秦頤璽還是冷著臉將幹煸茄子推到了比比的麵前,比比吃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道,“這盤比之前的兩盤味道好多了,總算入了味。”

至於番茄蛋花湯,比比大發慈悲給了一個讚,秦頤璽此時心裏已經是五味陳雜了。

首戰出手,他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傅晴綸卻連一句安慰跟鼓勵的話都吝嗇給予,看來,他必須要卯足馬力不能讓她們娘倆看扁。

秦頤璽的情緒低落很明顯,吃完收拾碗筷的時候也沒讓傅晴綸幫忙,一個人慢吞吞地在廚房待了將近個把小時,出來的時候也難得沒有騷擾他們母子。

他一個人孤單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喜怒難測,也不知道正在思考著什麽。

比比見狀,飛快地拉著媽媽回主臥室去了,關上門的刹那,比比忍不住問媽媽,“媽媽,你說他是不是被我的話打擊了?”

他又默默呢喃,“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啊,實話有這麽傷人嗎?”

傅晴綸覺得頭頂頓時有一群烏鴉飛過,這年頭,就是實話傷人,不過她也覺得以秦頤璽內心的強大,不應該被這樣的三言兩語給擊斃了才對。

可如若說他情緒沒受影響,那傻子都會覺得你是瞎了眼。

“媽媽,你說我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

比比又仰起頭來征求某人的意見。

傅晴綸額頭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去,“你想去就去。”想去就去,磨磨蹭蹭,舉棋不定的最討厭了,她又沒那麽專製好不好?

比比這下又拿不定主意了,媽媽這是允許還是不允許呢?

唉,真的是左右為難,這念頭,夾在中間兩邊不是的可憐娃子指的不就是他自己嗎?

比比在原地糾結了老半天,還是義無反顧衝了出去。

傅晴綸望著關上的那扇主臥室的門,纖濃的睫毛垂了下來,其實他們父子兩人的距離已經在悄無聲息地拉近了,血緣真的是一樣可怕的東西。

比比這樣被自己言傳身教這麽久的孩子,心裏在這麽短的時日內還是偏向了他,一時間,傅晴綸都說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樣難以言喻的滋味。

說高興,她又高興不起來,說不高興,那好像又不是,更似那種患得患失的。

本來比比是她一個人的專屬,現在有人出來瓜分了,把她一個人的份量分成了好幾份,她在比比心中的份量是越來越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