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陌生的床伴

倏的,大滴的雨水頻密的打落下來,打在小逕旁邊展開的木棉樹葉上,迸射出嘩嘩的聲響。

有些雨水透過樹葉之間的間隙,落了下來,一滴滴停在唐優璿的黑發上,肩膀上,唐優璿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搭在頭頂,加快腳步朝別墅走近。

她可不希望變成落湯雞,這個時候要是有王子,也不會想伸手拯救一個被水淋的一塌糊塗,精致妝容全部糊掉的落難公主。

黑暗的別墅沒有一絲動靜,這個時間,所有家仆都早已回房休息,唐優璿逕自打開門,窗外突然閃過一簇灼亮的閃電,伴隨著震耳的雷聲,大雨傾刻而至。

被這恐怖的雷聲嚇的心裏直冒汗的唐優璿,安撫的拍了拍心口,還好她走快,不然真要變成落湯雞了。

快步穿過黑漆漆的大廳,步上二樓,整個二樓,也如樓下一般,沒有一絲光亮,獨餘從薑晟睿房間門縫下傳出的些許微亮的燈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怯,姓薑的不等她,居然自己先跑回來了,虧得她還在那努力找理由原諒他,然後死守在宴會那邊等他出現,結果他早就撇下她回來了。

什麽嘛,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害她淋雨,這件事,她一定會好好回敬他的,要把他修理的很慘才行。

唐優璿黑瞳滴溜溜的轉動,輕咬著唇,有些鬼精靈的模樣,躡手躡腳的來到房門口,打算嚇嚇這個冷漠的木家夥。

細白如青蔥的指,搭上門把,輕輕旋轉,將門推開一條細縫——“嗯……晟睿……”

一絲似低喃的聲音飄進她的耳裏,唐優璿蹙眉,剛才那是女人的聲音嗎?

她好像聽到了,懷疑的朝兩邊看了看,確定這是薑晟睿的房間沒錯,可他房裏怎麽會有女人的聲音?

心裏積壓著緊張,強烈的心跳聲清晰的傳入耳中,狂跳的心髒震的唐優璿的手腳有些輕顫,深籲口氣,再次傾耳細聽房裏的動靜。

“嗯……”

仍舊是低不可聞的聲音,這次,她甚至可以聽到女人的喘息聲,帶著懷疑,她緩緩推開門,看向房內——昏暗的燈光,不太能看清房內的情形,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坐在**的身影,長發傾泄,是個女人,而且根據她的剪影判斷,她,沒穿衣服。

意識到這一點,唐優璿沉重的呼吸有些停滯,她想要關上門逃走,可這時,老天爺卻像是偏要和她做對,偏要讓她看清楚一般,一道強烈的閃光劈過,映照出了房內的一切,讓唐優璿呼吸一頓,很清晰的看到,那兩個交纏的人影——閃電過後,房內又陷入昏暗之中,可唐優璿卻像是猶處白日般,將**那兩人的動作看在眼裏。

痛苦的閉上眼偏過頭想抹去這一切,約莫半分鍾後,她才顫著手,將房門虛掩,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般扶牆而立,腳步虛浮的走出幾步,無數的淚水,這時才奪眶而出,霎時占滿她的眼眶,一滴滴晶瑩的淚花,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劃過臉頰,再由她優美的下鄂墜落至胸前,而後消失在長裙之中。

為什麽,當她知dào 五年前的事之後,當她決定不計較重前,珍惜現在的時候,他又讓一切重演?

他真的如她所想,隻愛她一個人嗎?

不是,彎彎說過,一個男人心裏愛著一個女人時,是不可能和別的女人上床的,那,薑晟睿愛她嗎?愛嗎?

她不停的問著自己,不停問,不停懷疑,原本萬分確信的事情漸漸已經沒了答案。

窗外的響雷和閃電似乎在一齊嘲笑她的落魄,更加頻集的在她耳邊響起,形狀詭異的閃電,亮如晝日的白光,映在唐優璿慘白的臉上,讓她躲無可躲藏無可藏,滿目瘡夷的暴露在空氣中。

麻木的似離體的手腳終於可以動彈,唐優璿迅速撩起裙擺朝樓下跑去,衝進大雨裏,一隻脫離腳掌的高跟鞋掉落,唐優璿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匆匆回眸看了眼,顧不上拾回,便朝別墅外麵衝去。

她心裏脹脹的想嘶吼,想呐喊,想發泄所有的鬱積,可是她除了嗚咽哭泣,其它什麽也做不了。

暴雨繼xù 洗刷著大地,唐優璿孤單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獨留那隻躺在門前的高跟鞋,孤伶伶的在那裏,一片被大雨打落的綠葉,穩穩的落到它的旁邊,做了它的陪伴。

突來的一陣輕風,又將剛停穩的葉片,吹離兩三米遠,不遠的距離,兩個沒有生命的物體,卻隻能遙遙相望,無法觸及對方。

距離太近,做伴太遠——**正夏的時節,晨曦便見閃耀的陽光化作一縷縷金色絲帛投照在大地上。

被一夜大雨衝洗過的道路幹淨的泛白,上麵零星遺留著被雨水打落的綠葉,繁茂的樹木伸展著四肢,迎接陽光的洗禮,掛著微弱水珠的葉片,反射出褶褶的光線,一切都那樣生機盎然。

一把寬大的掃帚揮過,那片正安心休憩的樹葉兒還來不及反抗,便已隨著掃帚的帚齒,卷入一堆殘碎的雜木之中——“趕快清理,十分鍾後我不想看到這些該處理掉的東西仍出現在園子裏。”

年邁的管家站在一旁,指揮著年輕的園丁,嚴肅的臉上,幹涸的皮膚繃的很緊,看得出是個不常笑的人。

“昨晚的雨很大呀。”薑母一大早,便已步入花園之中,想呼吸雨後的新鮮空氣。

“老夫人,早餐已經準bèi 好了。”管家恭敬的頷首,早已將一切準bèi 妥當。

“少爺和唐小姐還沒下來嗎?”薑母做著簡單的晨間運動,不經意的問著。

“沒有,少爺還在房裏。”管家緊繃的麵上有一絲細微的波動,一向不含情緒的雙瞳飄過些許猶疑。

“他們不用上班嗎?”薑母詫異的問,沒有注意到管家不一樣的說詞:“這麽晚了,去叫他們起來吧,我先走走,等會一起吃早餐。”她邊說著,已經小跑著走到小逕上,準bèi 舒展筋骨。

管家冷靜的目光追隨,欲言又止的擰著眉,直到薑母的身影跑出去好遠,這才收回目光,轉過身,腳步沉履的朝樓上走去。

叩叩叩……

低沉的敲門聲響起,震到了房內熟睡的人,薑晟睿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皮,深籲了口氣,感覺腦海裏脹痛不已,抬手想撫上額間,卻在剛動作的時候受到了阻礙,有人壓住了他的手臂——不得已的換了隻手在額門輕揉,濃眉緊皺在一起,仍細回想昨晚的事,他記得看到優璿和吳哲翰走出去,然後和葉雅靜喝了一杯酒就有點頭暈,最後他怎麽回來的?還有優璿是什麽時候回到他身邊的?

叩叩叩……

門外持續響起的敲門聲,驚醒了**的另一個人,微弱的嚶嚀從薑晟睿肩邊傳出,他搭在額間的手安撫著欲醒來的人,卻在觸碰到發絲時頓住。

手下的長發有些幹燥如麻,優璿的發絲柔軟細膩如絲,這不是優璿的頭發。

不是——這個想法驚到了薑晟睿的感知,慌忙的側過頭看向枕在頸間的人,那人也同一時間抬起頭看他。

“晟睿……”她喚道。

對上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薑晟睿的精明的頭腦有一刹那的空白,熟悉是因為經常見到,陌生是因為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個地方,他的**——薑晟睿在頃刻間抽回被壓住的長臂,將懷裏的人推開,從**坐了起來,薄被劃至腰間,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沒穿衣服。

葉雅靜迷蒙的雙眼,帶著惺鬆的睡意,在被推開的第一時間腦袋裏的思緒便已清晰回籠,她淺笑著,細臂挽住薑晟睿結實的腰身,貼著他撐起身子,長期被化妝口遮蓋而毫無血色的臉在他胸前輕蹭,卻被薑晟睿無情的推開。

掃過她赤、裸的身體,薑晟睿不悅的擰著眉,他不是傻瓜,即使喝醉,葉雅靜也不應該出現在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薑晟睿厲聲問道。

被推倒在床的葉雅靜也不氣惱,慵懶的趴在**,不急不徐的說出早就想到的說詞:“你昨晚喝醉了,我送你回來。”她頓了頓,抬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凝脂般的藕臂:“你以為我是優璿,抱著我不讓我走。”

這個解釋毫無漏洞,即使薑晟睿懷疑,也不能得到肯定,因為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你現在可以走了。”

走,這怎麽可以?葉雅靜遊移的手一頓,複又裝作無辜的問著:“那我們的事……”

“以後再說。”薑晟睿出聲打斷,一點也不想提到昨晚可能發生的事。

“為什麽?”葉雅靜苦著一張臉追問:“昨天晚上我們……”

“閉嘴。”薑晟睿冷喝,淩厲的眸子掃向葉雅靜:“馬上給我消失。”

葉雅靜僅有的笑容僵在臉上,還真是翻臉無情,昨晚還如此親密,一大早卻冷言相向,好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待在這裏並沒有任何好處。

“那我先走了。”毫不避諱的套上被丟棄在地的衣服,對著僵著一張臉的人露出甜美的笑容後,葉雅靜才緩緩步出房間。

這個男人的確很完美,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她,所以,她得不到,唐優璿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