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黎人緣不好,來過公寓的人屈指可數。很快就列了一份名單,一一排除,就隻剩最後一個人最有嫌疑。

陳向東的兒子,陳實。那天他來得突然去時匆匆,左右聯係起來,沈知黎足以肯定是他放在這裏的。

沈知黎因為野參的事情對陳向東有所虧欠,理智戰勝了衝動,她拿不準主意,隻得看向蘇羿蘅。

“陳實一直沒找到。”許久之後,蘇羿蘅才開口說道,“警局沒調查出什麽結果,複了陳叔的職位,你不必自責。”

沈知黎不吭聲,事情因他而起,如果陳向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她還是義不容辭。她沉思一會兒,問道:“他的前妻呢?”

“一並失蹤了。”蘇羿蘅走到她身旁,摸摸她的頭,溫柔的安慰她:“沒事的,有我在。”

沈知黎身子右傾,頭靠著他的腰,“阿蘅,我心裏沒底,陳實肯定是被人脅迫陷害我的,他的前妻和兒子也是被我連累了。”她很難受,胸口悶悶的,其實她的願望很簡單,收住寶藝,完成沈浩天的遺願,僅此而已。

蘇羿蘅一針見血的說:“寶藝是塊大蛋糕,你搶走最大的那塊,眼紅的人自然不會讓你好過。你知道什麽是最直接的嗎?”他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真的是把沈知黎嚇到了。

上流圈裏不乏這種見不得光的事發生,以前是聽說,現在落到自個身上,才覺得恐怖。

“我不是危言聳聽。”蘇羿蘅說道:“你看季舒鳴瀟灑自在吧,他家裏雖然就他一根獨苗,但他那些叔叔嬸嬸們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要不是他聰明,估計死了五六回了。除了本家勾心鬥角,商場對手也會不留餘地的打壓你。”

他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算是給她提個醒。“大約五六年前,我在新加坡出了車禍,要不是喬赫機靈扯住我,大貨車就從我身上碾過去了。”

他聲音平靜,聽的人卻震驚極了。沈知黎坐直了身體,緊牽他的手,擔憂的表情早已寫在了臉上。

“當時小腿骨折,也沒多大的事。我本來也以為是意外,後來才清楚事情來龍去脈。”蘇羿蘅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黎黎,你在娛樂圈經曆的事都是小打小鬧的,根本不值一提。雖然說你暫代董事長的位置,暗地裏不少眼睛注意到你,你要時刻小心。”

她的心砰砰直跳,略有不安,“那你……”

他微笑,深情的撫摸她的臉:“到了我這個位置,很少有人敢動我。何況,我爸還在那擺著呢,他們也得掂量掂量,所以我不會有危險。我擔心的,是你的安危。我知道勸不了你,所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

他緊握她的雙手,“我們訂婚吧,黎黎,我是認真的。我想要保護你,也喜歡和你在一起。”他苦笑一聲,“剛才在小區外麵,看到那個男人癡迷的樣子,我很嫉妒。”

她的心歡快極了,卻故意刁難他:“蘇先生,我們才約會了一次。一次約會就想要拐跑我,以後你會不珍惜我的。”

他傾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雙手緊抱著她。一吻畢,他笑問:“黎黎,你還說我不夠愛你嗎?”

她瞪了他一眼,輕聲喘息,雙頰緋紅。“蘇先生,你耍賴。”

“你答對了。”他笑彎了眼,聲音低沉渾厚,讓她全身酥麻。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蘇羿蘅再次吻在那張紅唇上。

他呀,怎麽嚐都覺得她的嘴唇有種櫻桃果凍的味道,讓人上癮。

折騰了許久,沈知黎在他懷中睡著了。他輕輕的抱她回了臥室,躡手躡腳的回到客廳。看到豆寶站在距離茶幾二三十米的地方,躬身,齜牙咧嘴,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噓!”他低聲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豆寶邁著小短腿朝他跑過來。他半跪著張開手,豆寶撲進他的懷中,伸出舌頭舔他。

“乖寶寶。”他撫摸著它的小腦袋,不知不覺想到沈知黎,噗嗤笑了。想到豆寶“睡”了一下午,他給它準備好狗糧,豆寶狼吞虎咽,不到五分鍾就吃得幹幹淨淨。它吃

得太撐了,打了個嗝,蘇羿蘅差點笑破了肚子。

這麽小就犯二,長大還得了?

成功的逗笑了男主人,豆寶搖著尾巴上前求抱抱,得逞後,心滿意足的趴在他懷中。

等蘇羿蘅到了沙發邊,它警覺的抬起頭,全身毛都炸了,戒備的盯著茶幾上的東西瞧。

說起來,豆寶是大功臣。不是它的話,以後可就出大事了。獎勵般地給它順順毛,豆寶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如果貿然拿手指骨頭去警局一定會引起懷疑,關鍵還是在戒指上,事情很棘手。思來想去,蘇羿蘅拉下臉,打電話向蘇煥求救。

難得自己兒子主動打電話,蘇煥很高興,一聽蘇羿蘅是有事求他,又生氣又想笑。“你就坑死你爹才高興。”上次是沈知黎的事,這次還是沈知黎的事,這個兒媳婦還沒進蘇家門,就惹出了一大堆麻煩事。理智上,蘇煥讚同於菁的想法,沈知黎還真是不該進蘇家門。

不過,他這個兒子太冷靜太理智了,自己有主意,旁人還真無法左右他。就是他什麽都看得太清了,所以在對待他和於菁的感情問題上,顯得格外平淡,他不知該笑還是哭。

“我幫你可以,作為條件,你幫我搞定你媽。”比起商業頭腦,蘇煥不必蘇羿蘅差。

蘇羿蘅黑了臉,咬咬牙,妥協了:“沒問題。”

“成交。”蘇煥料定他會答應,也回答得非常幹脆。“我也看不上方倪,瞧她把你媽帶成了什麽樣。兒子,這回爸挺你。”

他的心輕輕顫動,最後卻說:“明天我去找你。”然後,掛斷了電話。

“臭小子,敢掛他老爸的電話。”蘇煥罵道,嘴角揚了起來。不管怎麽說,他們父子兩的關係總算有一點實質性的進步。這樣看來,沈知黎還是挺好的嘛。

沈知黎醒來已經是第二天,蘇羿蘅已經離開了,給她留了紙條。桌上的東西也被他帶走了,心中一暖,這個男人霸道的樣子挺帥氣的。

自從和於菁在蘇家大吵一架後,蘇煥一直住酒店。隔了那麽久,難得父子兩麵對麵一起吃早飯。

看蘇羿蘅不爽的臉,蘇煥心裏拍掌叫好。哼哼,求他辦事,當然乘機找機會整整他。不,是增進父子感情。

吃完早飯,蘇羿蘅直接從兜裏拿出了東西,放在蘇煥麵前。對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白森森的骨頭,他被嗆住了,小米粥流進了鼻子裏,咳個不停。

蘇羿蘅挑挑眉,平靜地給他倒了杯水。那溫和模樣,簡直氣死人。然後,他再從拿出一張紙,上麵列著幾個人的名字。“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在這幾個人中。”

蘇煥別有深意的看向自己兒子,他不從政簡直太可惜了。不過人各有誌,做到他這個位置有很多身不由己,蘇羿蘅的選擇挺好的。為了避人耳目,他不情願的收起桌上的東西。“接下來說說我和你媽的事情,你打算怎麽搞?”

蘇羿蘅淡定的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你說呢。”

蘇煥白了他一眼,“你媽和我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

想到於菁的暴脾氣,蘇羿蘅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些年媽過得挺苦的,她心裏有怨,當年你一走了之,不負責任的表現刺傷了她。你真心想得到她的原諒,至少拿出你的誠意來。”

蘇煥想爭辯,“您別急著反駁我,媽生氣是因為感覺不到你重視她,在乎她。”蘇羿蘅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水,“回來後,您給我媽送過鮮花嗎?吵架後,您有主動去找她和解嗎?明天就是媽的生日了,你給她準備了什麽禮物?”

看他的樣子,蘇羿蘅立刻就猜到了,“一條項鏈?還是手表?媽不喜歡這些東西。”

蘇煥慚愧的低下頭,臉麵無光,他的確打算送給於菁一塊瑞士買的手表。

“媽喜歡什麽您不是不知道,投其所好這個道理,您比我還要懂。”

蘇煥羞惱的撓撓頭,“我好多年不在國內了。”他想了想,“不然,我給你媽買個字畫或者古董之類的東西。”

蘇羿蘅搖搖頭,看他的態度根本沒打算告訴他。蘇煥眯了眯眼,“你幫我搞定你媽,我就幫你讓沈知黎進門,如何?”

這筆交易看起來挺好的,蘇煥再接再厲:“你媽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怎麽樣,要不要合作?”

蘇羿蘅嘎了口茶,“媽最近兩年的考古都和明末清初有關,我曾聽她提起過一本叫做《音學五書》的書。”

蘇煥眼前一亮,卻被蘇羿蘅澆了盆冷水。“幾年前這本書出現在拍賣市場上,已經被人買走了。據我了解,拍賣此書的人已經去世了。不過,這本書應該在他的孫女手中。那個女人嗜書如命,不會賣的。”

等於白說,蘇煥泄了氣。

“不過也不是沒可能拿到。”蘇羿蘅一段話分幾句講,差點沒把蘇煥氣出心髒病來,“這個人您也認識,就是您未來的兒媳婦。”

“沈知黎?”蘇煥臉色一變,好家夥,竟然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沈楠書那邊效率很快,沈知黎接收到短信,提示她個人被凍結的賬戶已經解凍了。緊接著幾家銀行先後打電話跟她確認,沈知黎一下子又變成了有錢人,她粗略算算,做影後那幾年攢下不少小錢,除了不動產,賬麵資金剩餘兩千萬。

現在租的房子太小了,等豆寶長大點,房子都不夠它溜達了。沈知黎想,要不要搬到自己名下的那套別墅去。

自從買下錦江花園的房子,從裝修好到現在,她偶爾去過一兩次。心動不如行動,她換身衣服,才出臥室,就看到豆寶眼巴巴的瞧著她看,像知道她要出門似的。

“我可以帶你去,但你要聽話。”

豆寶搖搖尾巴,高興的跑過來。

別墅區外,沈知黎被保衛攔了下來,直到保安查證了她的身份,才準許她進去。當初看中這邊的房子,就是因為安保太好,避免狗仔隊會潛伏到這裏。

別墅是統一的歐式建築,三層半樓層高。打開門,迎麵就是一股灰塵的味道,邊邊角角的地方甚至還掛了蜘蛛網,簡直不忍直視。

她嫌棄的皺起鼻子,準備讓家政公司來處理。出了門,就撞到了熟人。

瑞風。

幾年不見,他直接瘦成了一道閃電,頭發蓄得很長,整個人看起來沒精神,衣服也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聽蘇羿蘅提起過,他過得很不好。

“Julia?”瑞風驚詫不已,解釋道:“我看到車停在門口,過來看看。”

沈知黎不知如何麵對以前的好友,他們都是演戲的高手,沒有將真實的情緒表現出來。“我過來看看,或許以後會搬過來。”

“這是你的小狗嗎?它叫什麽名字?”

“豆寶。”

豆寶很大膽,跑到了瑞風的旁邊,這裏嗅嗅,那裏聞聞。

沈知黎走近,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沒說什麽,彎腰把豆寶抱起來。瑞風以前很少沾酒的,現在簡直是大變樣。

“真好,你還是老樣子。”瑞風苦笑一聲,不要看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狼狽。“我、你、華亞,隻要有一個人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沈知黎唏噓不已,兩年前他們三人在影壇的地位無人撼動,隻能說命運弄人。“你現在在做什麽?”

“揮霍以前的財產唄。”瑞風說得無所謂,“今年或許會把這裏賣掉,然後找個小地方,繼續混日子。”

沈知黎於心不忍,“難道你不打算東山再起?”

瑞風眼神複雜,最後自嘲的笑了,“我的合約馬上到期了,被雪藏兩年,又鬧出那種新聞。娛樂圈說點就變,就算回去,也不能改變什麽了。”

他的事沈知黎作為外人不好多說,她拿出手機,真誠的說:“我給你現在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事,盡管打給我。”畢竟,他們曾是朋友。瑞風和她幾乎是同時進娛樂圈的,他們合作過幾部戲,一起在娛樂圈打拚到頂端,還有些情誼在。

瑞風笑了,“別人都說你冷漠絕情,其實你才是最重情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