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瑞將阮沐羽送到醫院,醫生診斷是驚嚇過度,情緒失控導致的暫時性昏厥。給她開了輸液藥水,護士給她紮針之後,透明的**一滴一滴的順著血液流進她的體內。她慘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緩和,仿佛要跟潔白的床單融為一體。盡管在昏睡中,她的眉頭都緊緊的蹙著,拳頭都僵硬的握拳,在無聲的表達著一種恨意。
夏纏無聲的歎息,水眸一直睜著,呆呆的看著姑姑。直到這一刻,她都反應不過來。就好像,剛才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剛才那些話,是姑姑在夢中說出來的。那樣陰狠毒舌的姑姑,真的嚇壞她了。想到姑姑剛才猙獰著麵孔,掐她的樣子。她就覺得胸口一陣的窒息,小手也下意識的放到頸脖處,好像姑姑的手還在掐她,不然她為何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一直摟著她的阮景遇看見她的動作後,第一時間將她的小手抽出來,不放心的檢查她的頸脖。直到確認她的脖子並沒有掐痕,眸底的緊張才鬆懈下來。
阮景瑞眸光沉沉的看了他們一眼後,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阮景遇低頭看著夏纏,嗓音沙啞,充斥著疼惜,“先出去!”
夏纏長長的歎息,轉身去看爺爺。
路過走廊的時候,發現阮景瑞眸光深沉的在抽煙,臉上也籠罩了一層暗色。
夏纏想大叔應該比她還要難受吧,畢竟大叔跟姑姑之間的感情深厚。姑姑這樣做,大叔應該也很失望很難受吧?
阮景瑞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一片青色的煙圈中。他眸底有一絲失望和痛楚,在碾壓著。不光是夏纏難以消化這件事,他也很難消化。父親總歸是父親,他想不通沐羽怎麽能對父親下手?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父親對沐羽何嚐不是一種偏袒?父親那樣耿直威嚴的人,硬是將沐羽挪用天順公司資金的事給壓了下來。換做其他人,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待遇?
父親曾經跟他提過沈耀祖的事,父親說過他看不上沈耀祖那個人,總覺得他身上有太多的缺點。可他不想過多的幹預沐羽的選擇,不想沐羽因此對他怨念太深,所以很多事情他都縱容了,忍了。
可沒想到父親的縱容和忍讓,到最後卻換來了唄自己女兒推下樓的殘忍事實。父親如果這會有意識,該會多心痛?
阮沐羽真的不應該!!!!
被阮景遇扶著坐到重症監護室門口的等候椅上,夏纏還是全身癱軟的狀態,她偎依在男人的胸膛。許久,才像是找回了自己聲音一般,喃喃的問,“姑姑為什麽會那麽不喜歡我?為什麽會那麽討厭我?”
這種被別人討厭的感覺,太難受了。尤其是被自己當成親人的人討厭,感覺真的更難受。
阮景遇摟緊她,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堅定,“我喜歡你就夠了!”
夏纏往他懷中蹭了蹭,哽咽道,“我希望爺爺醒來,我好想跟他說說話,真的好想。我好想跟他說聲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把我們在一起的事告訴他的。”
阮景遇順著她的發絲,安慰道,“會醒的。”
夏纏就這樣躺在他懷中,睡著了。那人身子一動不動,深怕動一下會驚擾到他懷中的她。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臉色蒼白脆弱的讓他恨不得掏空全世界來撫平她的傷心和難過。這會,他僵硬著身軀,隻為她能睡得更沉些。
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裏再度迸射出一抹精光,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的確很多。可他在最初的緊張之後,開始恢複了一貫的沉穩和冷靜。
阮沐羽的事情,就是他最先看出
的端倪。他憑著分析,覺得阮沐羽實在很反常。回想起他跟夏纏剛趕到的時候,阮沐羽就對著夏纏一番苛刻的指責和埋怨。按照常理,老爺子在搶救,阮沐羽作為女兒理應擔心的慌亂不已才對,而她卻像是在故意推卸責任。
讓他更進一步的確定疑心的是,醫生宣布老爺子脫離危險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唯獨阮沐羽卻被這個好消息嚇的癱坐在椅子上。這就讓一貫善於觀察的他多了一份警惕。
所以,昨晚在夏纏睡著了之後,他給阮景瑞打了電話。把自己的分析和推測告訴他,電話那端的阮景瑞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不過,他也是個理性的男人,願意配合他演一出戲。
阮景瑞的配合隻是為了還妹妹一個清白,可是他沒想到,阮沐羽真的將親生父親推下樓……
倒是他一直忽略了阮沐羽這顆定時炸彈,想來那些曝光的照片也應該是阮沐羽幹的。不過,他的字典裏從來都是謹慎這兩個字當先。所以,他還是掏出手機給徐堯發了信息,讓他圍繞阮沐羽再徹查一下照片曝光這件事。
在下午的時候,阮景瑞的電話突然響了。
看見屏幕上那一串座機號碼,他心底跳過一抹不好的預感,接通了電話之後,預感果然是驗證了。
居然是交通事故組打來的電話,那邊說管家老許出了車禍,對方肇事司機是酒駕,嚴重超速不說,最後的關頭竟把油門當成了刹車。這就導致管家老許的車收到嚴重撞擊,車身已經被擠壓的不成形,雖然有安全氣囊彈出。管家老許還是當場死亡……
聽到這個消息,阮景瑞握著電話的手竟也微微顫抖起來。這些年,管家老許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做事。父親經營公司的時候,他是父親的特助。父親退休之後,他就變成了家裏的管家。父親去了寺廟誦經念佛,他義無反顧的放棄城市安逸的生活,陪著父親與青燈作伴,又成了父親的生活助理。
不知不覺中,管家老許早已成了阮家一份子。他竟就這麽去了車禍?這個事實太殘酷了!!!
當夏纏,阮景瑞,阮景遇三人趕到殯儀館的時候。看著渾身是血,身上血肉模糊的管家老許時,阮景瑞身子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
夏纏是直接無法接受的暈了過去,阮景遇一下子將她撈進懷中,緊緊的抱著。
阮景瑞隨後又趕到了交警大隊,看到肇事司機的那一瞬間。縱使他一貫淡漠的人,也有一種想要揍死他的衝動。
那個人的酒是醒了,可是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撞死了人,眸光一片呆滯。任由阮景瑞抓著他的衣領,隻是喃喃的說著,“對不起…………”
夏纏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也躺在了病房中。
她動了動手指,一直守著她的男人便探身過來,“醒了?感覺怎麽樣?”
夏纏看著天花板,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她無聲的落淚,他亦是無聲的為她拭淚水。
許久,她轉眸看著他,喃喃的問,“這是怎麽了?我們家到底是怎麽了?先是……爺爺昏迷不醒……現在管家又出了車禍……我們家到底是怎麽了?”
在阮家,她對管家老許的感情也很深。管家老許這個人一輩子勤勤懇懇的跟在爺爺後麵鞍前馬後,爺爺很寵她,管家老許自然也跟著寵她。她也早已把管家老許當成了親人,他的意外車禍對她來說,真的難以接受。
這幾年,都是管家老許幫著照顧爺爺,陪著爺爺。她每次也會直接打電話給管家老許,問問爺爺
那裏還缺些什麽,或者問問爺爺最近的心情怎樣?
她每次給爺爺買些什麽,也會順帶著幫管家老許買點。潛移默化裏,管家老許早已是阮家一份子了。
可他就這麽離開了,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這到底是怎麽了?
管家老許死的時候,雙眸是睜著的。渾身都是血,那模樣慘不忍睹。她突然心生悲涼的埋怨老天爺不公平,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對管家老許?
她哭的更大聲了,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單薄的肩頭一顫一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好害怕……好怕!”
阮景遇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嗓音黯啞卻堅定,“不怕,有我在!一切都有我在!!!”
這一個春節,阮家發生了太大太大的變故。
一時之間,大家都有難以承受。
阮定天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躺著,已經是第三天了。醫生說這一天再不醒來,以後蘇醒的幾率就更小了。
阮沐羽好像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居然也還暈迷著。詢問醫生,醫生也說不出具體為什麽還不醒。隻說,大概是她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潛意識裏不想蘇醒。
管家老許的屍體還在殯儀館裏麵放著,等交警大隊處理好了之後,才會火化。
夏纏臉色蒼白,人也憔悴,短短幾天時間就瘦了好幾斤。原本肉嘟嘟的小臉頰上竟能看見顴骨,那一雙清澈的水眸也染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憂傷……
南京。
自從左翼大年二十九那天挺身而出為夏纏和阮景遇解圍之後,他就成了左家父母眼中的混蛋兒子。
這幾天,報紙上除了報道阮景遇和夏纏**之外,還多了一個版麵描述左家大少爺親口坦誠曾經泡過自己家姑姑。媒體本來就如同是蒼蠅見了裂縫的雞蛋,遇到一條猛料,就控製不住的各種挖掘,認不得連人家祖墳都位置都給挖掘出來。
左翼本來就是花花公子那個類型的,媒體也順帶著挖掘出他以前追過模特,泡過小明星那些光輝事跡。最後的猛料,自然是挖苦諷刺他居然勾搭上自家姑姑的事情。
他的確是有個姑姑的,他的姑姑看見這條報道後,直接起的住進了醫院。
所以,左家這個年過的自然也不太平。
左家父親氣的直接將一杯溫水倒到他身上,指著報紙罵的他狗血淋頭,“左翼!!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不要臉的混蛋?你真是膽大包天了,你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你知不知道你把你姑姑氣成什麽樣子了?你是腦子抽了,還是丟了魂了?敢這麽說?左家是豪門大戶,你怎麽能幹出這種丟人的事來?”
左翼始終坐著低頭,一言不發。溫水濺的他西裝濕掉一片,頭發上也有水珠滑落,也不介意。反正這事是他錯了,他也沒什麽好辯解的。他當時那麽說,完全是想幫夏纏開脫,將媒體的注意力全部引過來。
左家父親看他這副模樣,更加火大,將茶幾上的雜誌全部砸到他頭上,“說話啊?怎麽不說話了?平時不是挺能的嘛?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這抽的什麽風?往自個身上潑髒水好玩嗎?你腦殘嗎?”
左家媽媽平時性格溫順,很是寵孩子,這會硬是被老公這架勢嚇的不敢說話。
左翼還是不說話,他了解父親的脾氣。父親怒發衝冠的時候,他是不能說話的。越是說話,父親越是火大。別看這會父親嚷著叫他說話,他要真說了,立馬又是一頓炮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