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保持這個姿勢——說——奶酪~”春日舉著相機,笑嘻嘻地對準我,而我則耷拉著腦袋,雙手平舉,作喪屍狀。

雖然不知道八十年前的底片到現在還能不能用,但如此古董,不用來拍張照片,豈不是很可惜!

對於春日的行為,浦島先生倒是沒意見,他隻說了一句“小心別弄壞了,這個或許很有研究價值”,就埋頭於那堆已經發黃的舊書之中研究起來,半天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所以春日就很高興地指揮著我擺出各式各樣的鬼怪造型,拍起山寨版的靈異照片來。

雖然春日玩得很高興,但我卻始終有些不安。

難道說我之前的直覺是錯的?難道說皆神村真的一點古怪都沒有?難道說人們失蹤和迷路的原因隻是磁場異常和那似乎人畜無害的黑霧?

別侮辱大家的智商好不好……這種事情連小孩子都不會信啊!

不過,反正我是陪春日來玩的,隻要她玩得高興,沒有靈異現象才好,我一點都不希望遇到什麽妖魔鬼怪!

要是這裏的情況像幾年前雛見澤那樣隻是因為病毒和右翼分子的生化武器研究而成為鬼村的話——不對!八十年前,右翼分子壓根沒必要在這裏研究生化武器,大可以去朝鮮半島作怪……

我一邊思考,一邊按照春日的要求擺出各種詭異的姿勢來拍照,聽著春日笑個不停,倒也是一種樂趣。

突然間,春日的笑聲變了。

剛才她笑得很開心,非常歡快,但現在她雖然笑得更加大聲,聽起來卻有些幹巴巴的,讓人一聽就知道在假笑。

我疑惑地朝她望去,看到她雖然依舊保持著拍照和大笑的樣子,眼神中卻多了驚惶和擔憂之色。

驚惶、擔憂……她在害怕什麽?又在擔心什麽?

看到我抬起頭來,春日深深地吐了口氣,似乎總算輕鬆了一些,但隨即又緊張起來,目光不斷朝著我身後瞄去。

我的背後?那裏有什麽東西嗎?沒發覺啊……

我的背後?!

突然間,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會讓春日害怕的東西,在這個鬼村裏麵,現在在我的背後,而且我根本沒感覺到它的接近……

除了鬼魅之外,還能是什麽?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一定很糟糕,因為春日已經連虛假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她咬緊牙關,拚命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用眼神不斷暗示我,要我快跑。

跑?人怎麽跑得過鬼!

雖然這輩子從來沒接觸過真的鬼怪,但要說靈異事件,其實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那種不定期寄來的怪異明信片,其實也不見得比鬼魅更加正常到哪裏去吧。

這麽想著,我居然鎮定了下來,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全部精神都集中到背後。

既然春日能夠看到,沒理由我一點都感覺不到。

這一靜下心來,我立刻就感覺到了問題:從我背後靠右的方向——也就是接近門口的地方——隱約有一股寒氣傳來,陰森森慘測測,仿佛連骨髓都能凍住一般,正在一點一點地靠近。

既然能夠感覺到,那就不怕!

天下最可怕的敵人,不是窮凶極惡的那種,而是看不見摸不著感覺不到的那種,鬼魅什麽的,隻要我能夠看到,或者能夠感覺到,那就沒什麽好害怕的!

借用黃蓉的名言,活著的時候我尚且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何況死了!

我大吼一聲,猶如晴空起了一個霹靂,震得房梁上的積灰簌簌地往下掉,正擺出拍照姿勢的春日和正在看書的浦島先生不約而同地被這一聲大吼嚇得跳了起來。

而我則借著這一吼,將精氣神全都凝聚起來,身子一弓,雙腿猛蹬,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朝著那鬼魅的位置狠狠撞了過去。

我小時候到處搬家,有段時間曾經碰巧住在著名的極端流空手道道場附近,有幸拜入極端流門下,向曾經贏得多項世界級格鬥大賽冠軍的新堂功太郎老師學習。後來雖然搬家離開,一身功夫卻沒有放下,始終苦練不輟。經過多年的苦練,基本上已經將新堂老師留給我的《極端流空手道奧義真解》完全融會貫通,雖然不敢以頂尖高手自居,但絕對算得上格鬥界的一流好手。

這一吼一撞,乃是新堂老師借鑒了中國形意拳的絕技,以意領氣,以氣發力,將全身的力量刹那間全部爆發出來,雖然既不華麗也不起眼,卻有著可怕的威力。

被這一下撞到的話,別說是一個鬼魅,就算是現代房屋的混凝土磚牆,也能一下撞塌!

如果我撞不到它,那它自然也碰不到我,大家空對空,沒什麽好擔心的。

而如果它能夠傷害到我,那麽我自然也能傷害到它,物理學的基本法則,沒理由對鬼魅就不適用了!

結果正如我預料的那樣,這一下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但它完全擋不住我排山倒海的猛擊,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被撞飛了出去,隨著連珠炮般砰砰砰的響聲,將層層木板和紙門一一撞穿,不知摔到了哪裏。

春日低呼一聲,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你怎麽了?”我急忙跑過去問個究竟。

春日在我的攙扶下站起來,手上卻死死抓著那台老式的相機,苦笑著說:“沒什麽,隻是嚇了一跳,有點腿軟……”

“浦島先生,我知道你肯定有疑問,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她一句話打發了驚疑不定的考古學家,又對我說,“和也,把前麵這堵牆給我撞開!”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雖然那個鬼魅被我撞飛了,但天下沒聽說過有被人撞死的鬼,而且這屋子裏麵是否隻有這一個鬼,還尚未可知。在這種情況下,再順著原路走出大屋,絕對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相比冒險跑過整個屋子,還不如讓我撞穿這並不以堅固見長的老式房屋牆壁,大家直接出去——至少快捷許多。

我點點頭,二話沒說,退了兩步,朝著牆壁狂奔,等快到牆壁的時候,身子一矮,用右肩狠狠地撞了上去。

喀喇一聲巨響,木板牆壁被我一下撞了個大洞,碎木和灰塵到處亂飛,而我卻已經衝出了鬼屋,來到了外麵。

雖然天空依然昏沉沉猶如傍晚,但我的心情卻立刻放鬆了許多。

不管怎麽說,室外總比鬼屋裏麵要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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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嗯……紅票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