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士郎的家,是一座很大的日式庭院。

雖然簡樸到有點寒酸的地步,但是——真的太大了!

“你為什麽會這麽了解士郎的家?”櫻攔住沙條綾香,很不愉快地提出一直壓在心裏的疑問。

的確,她的表現實在是太奇怪了!她搶在櫻之前,從門腳墊子下拿出鑰匙,看都沒看就找到門鎖,打開了緊鎖的大門。進門之後,又對家裏的建築和設備了如指掌,仿佛她在這裏生活了很久似的。

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對自己丈夫家裏如此熟悉——縱使沙條綾香並不能算美女,但是作為衛宮士郎妻子的櫻,依然對此非常不滿。

眼鏡女稍稍有點苦惱地看著我們,又看著同樣麵露疑雲的契約者,長歎一聲。

“好吧,我想也該是告訴你們的時候了……”她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剪刀,毫不憐惜地對女孩子視若生命的頭發下手,三兩下就把自己剃成了一頭很男性化的、亂糟糟的短發。

然後,她摘下了眼睛,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櫻,這樣的話,你們能認出我嗎?”從少女嘴裏吐出來的聲音,卻是一個溫和忠厚的男音。

莫非……這個家夥其實是變態嗎?

間桐櫻和間桐慎二同時露出了呆滯的表情,甚至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髒硯老爺爺,也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櫻,你帶朋友來了嗎?”一個和沙條綾香完全一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回過頭去,客廳通往內庭的門口,出現了一個完全呆住的年輕人。

一樣的相貌。

我想,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幾分鍾後,衛宮士郎夫婦和另外一對不知道該算什麽的家夥,坐在桌子前麵麵相覷。

“還是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沙條綾香已經恢複了原先的樣子,不僅戴好了眼鏡,連頭發都重新長了出來,隻是她臉上的那抹苦笑卻越發明顯,“我叫沙條綾香,是一個英靈。”

“好了,別吊他們的胃口了,說重點吧。”遠阪凜笑得很開心,成功地捉弄了妹妹和妹夫——尤其妹妹還跟自己關係挺糟糕的——似乎讓她非常高興。

我有點懷疑,讓砂條綾香隱瞞身份,該不會就是她的主意吧?

“作為英靈,是獨立於時間和空間以外的存在。而世界是無限的,無限的平行,雖然有著細微的變化,但是那無限平行世界裏麵的一個個人物,卻都是英靈的反映。”

“我是沙條綾香,不過在無盡的世界裏麵,更多時候,我是衛宮士郎。”

“這個世界,聖杯戰爭正在進行,可是對我來說,早已經曆過無數次聖杯戰爭——無數個衛宮士郎的一生,無數個沙條綾香的一生……”

“所以我很了解你們,甚至超過你們對自己的了解。”

怪不得……剛才和她動手的時候,感覺我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甚至我還沒來得及把招數施展出來,她的拳頭就已經等在那裏,就像是我自己湊上去討打一樣——我本來以為又遇到個天才微笑女,原來在她的記憶裏麵,早就和我打過無數場……這樣我當然贏不了她……

“在我所經曆的那些世界裏麵,大多數情況下,我都過得挺糟糕的……”沙條綾香歎了口氣,端起茶杯,望著浮浮沉沉的茶葉,不知道在想什麽,“因為自己夠白癡,連累老婆死掉的情況有三千多次;沒用到混了一輩子到死還是處男的也有一千多次;救人沒救到自己反而莫名其妙死掉的有四千多次……”她的語氣越來越低沉,表情也越來越陰暗,“不過最常見的死法還是死在聖杯戰爭裏麵,被凜殺過、被櫻殺過、被伊莉雅殺過、被Saber殺過、被Rider殺過、被Berserker殺過……究竟死過多少次,我已經數不清了……”

呃……這哪裏是人生啊,簡直就是一個大號茶幾——裝滿了杯具……

沙條綾香小姐,請讓我稱呼你為“堅強麵對人生的悲劇眼鏡娘”吧!

“噗嗤……”身後傳來了春日的輕笑。

——————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麵,來自未來的“衛宮士郎同位素”沙條綾香小姐,講了很多她所知道的未來,其中包括她的婚姻狀況……

我承認,那是我們最感興趣的話題,甚至連仿佛不食人間煙火、隻知道打坐的活佛也在側耳傾聽。

遺憾的是,小氣的未來英靈把我們都趕了出去,還在房間裏麵使用了屏障魔法。

“活佛兄,有辦法偷聽嗎?”

“想都別想!”門那邊傳來了未來英靈的怒斥,“你們的所有能耐我都一清二楚,不要做白日夢了!”

…………

“算了,散了吧。”髒硯老爺爺適時充當起領導者的角色,以穩健的氣勢勒令我們回去休息,準備迎接下一場戰鬥——可是,他卻讓我留下來。

“我說老爺爺,為什麽讓我單獨留下來啊?是需要守衛嗎?”

髒硯平靜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端著茶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卻一言不發。

直到我有些不耐煩了,他才慢吞吞地說:“和也,你有沒有忘記什麽事情呢?”

啊?忘記什麽事情?

經過幾分鍾的思考,我終於確認——還是直接問老爺爺比較實際。

“看樣子,暫時我們不用和遠阪家作生死決戰了,可是從小遠阪的態度看來,為了奪取聖杯,最後還是免不了要打的。言峰還沒消滅,愛因茲貝倫家的情況也還不明……”髒硯不緊不慢地說著,“所以,我們需要Saber的戰力。”

“但是……她被乖離劍砍中,已經無法通過令咒獲取魔力了……”鶴姬雖然已經醒了,但是卻依然有點虛弱,連走路尚且需要別人攙扶,又怎麽可能參加戰鬥呢?

“這不是問題,世界各地的聖杯戰爭先後發生了兩百多次,英靈魔力不足的情況經常出現,為了應付這種情況,早就有好幾套解決方案。”

啊?好幾套方案?

我隻能無語——本以為是無解之局的難題,原來根本就不算問題啊……

“最簡單的方法是吞噬人類的靈魂與生命,因為魔力原本就是從靈魂和生命力中提煉出來的。”髒硯似乎毫不在意地,說出了可怕的台詞,“以Saber目前的狀況,發動天叢雲劍是不可能了,但是隻要吃掉五十人左右的話,基本的戰鬥力應該還是能夠保證的——我們需要她的車懸陣。”

“不行!”我失態地吼了起來。

吃人?吃人!

那和紅世魔王們有什麽區別?

那和妖魔、和覺醒者們,有什麽區別!

“絕對不行!”看到髒硯平靜的眼神,我稍稍恢複了一點冷靜,“不僅我不允許,鶴姬她生前就是堅持義理的英雄,她也絕對不可能讚成這樣的做法的!”

髒硯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我的意見。

“我也覺得這個辦法行不通,所以還有別的辦法——”

“有別的辦法你就早說啊!”

“第二套方案,吸收地脈的精氣。這需要占領一個地脈的節點。作為代價,該地區居民的體質會下降,土地也會荒蕪……”

“髒硯老爺爺,你就不能說點不那麽損人利已的方法嗎?”我稍稍有點無力的苦笑著,“魔術師們研究出來的辦法,難道都是這種傷天害理的?”

髒硯沉默了片刻,依舊用那種不緊不慢的語調說道:“如果限定‘不傷害他人’這個前提的話,辦法就隻剩一個了。”

“什麽辦法?”

髒硯沒有理睬我的問話,自顧自說道:“還好,你是男人,她是女人……如果她是男性的話,隻怕你還未必做得到呢……”

“究竟是什麽辦法啊!”我快被這個喜歡吊人胃口的老爺爺氣瘋了!

“去抱她吧。”髒硯簡短地說。

啥?抱?

停頓了幾秒鍾,我才明白他所謂的“抱”究竟是什麽意思——

“喂!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我是真的怒了!這個五百歲的老爺爺究竟在想什麽啊?現在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嗎?——不!為什麽我要無緣無故去侵犯鶴姬啊?這算哪門子的辦法!

“魔術師的精_液就是魔力的結晶,要補充魔力,‘性’是最便捷的方式。”

“不要若無其事地說這種話!”我再也顧不得尊老敬賢,一把就將矮小的老人提了起來,舉到我的麵前,惡狠狠地盯著那張幾乎老到腐朽的臉,“你……你把‘愛’當成什麽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節操的觀念嗎?”

“愛?節操?魔術師從來不考慮那種無聊的東西。”髒硯絲毫不在意被我舉在空中,隨時都可能被摔出去的危險狀況,依舊滿不在乎地說道,“對魔術師來說,‘性’隻是很平常的工具——對英靈來說,也是一樣。”

“不要替你的從者擅自決定什麽,自己去問她吧。我相信她不會拒絕的。”

“可是……”

“你有什麽不滿的呢?”髒硯依然若無其事地看著我,“至少,她很美麗。”

半小時後,我坐在鶴姬休息的房間前,作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你打算去夜襲嗎?”神出鬼沒的春日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嚇了我一跳。

“哈,你坐在這裏發呆半天了,我和你打招呼也沒反應。”春日有些不滿地說,“結果又突然驚叫起來……我才是被你嚇了一跳呢!”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你究竟在想什麽啊?”

糟糕!絕對不能想到那些事情!春日這家夥有讀心術的!

但是思想是無法控製的,越是強調“不要去想”,我就越是想到“推倒”、“補魔”、“體_液交換”這種事情……

春日的臉色,慢慢變得很難看。

“春日……”

“沒錯……要給無法通過令咒接受魔力的從者補魔,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會傷害到任何人,而且彼此也都很愉快……”春日站了起來

,撣撣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朝著休息室走去,“我去看會兒電視,祝你們玩得愉快。”

“那個……如果隻要是體_液就可以的話,血……”

“不行!吸血是不行的!”春日停下了腳步,但是卻沒有回頭,“的確隻有那個辦法可以用。”

“可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春日打斷了我的話,“隻是,我希望你記住一點。”

“在作為英靈之前,鶴姬她首先是一位女性,如果你抱著‘隻是為了補充戰鬥力’的態度去抱她,那就是人渣的行為!”

人渣的行為……嗎?

我坐在鶴姬的房間前麵,思考著自己的行為。

毫無疑問,我很想去抱她。

但是,正如春日所說,如果隻是出於“戰鬥的需要”而做這種事情,那麽我的的確確就是個人渣,沒有任何解釋的理由——生命是寶貴的,但是絕對不至於寶貴到值得為了它而踐踏自己的原則!

如果我像髒硯所說,把“性”作為工具,作為補充魔力的方便途徑,作為完全不值得在意的事情,那麽我算是什麽?人形充電器,還是自帶發電係統的?

我不是充電器,鶴姬她也不是電池。

而且我還在糾結另外一個問題:她是我的祖先呐!

雖然說上杉謙信終生未婚,也沒有留下親生的子嗣;雖然說我這個“上杉”天曉得究竟是上杉家族的直係,還是後來改姓的外係?雖然說按照法律,血親隻算三代……

可是,我一直都在敬仰著這位在亂世之中堅持義理的祖先,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類似他那樣的英雄啊!

現在“他”變成了“她”,我居然要去推倒?

不管怎麽說服自己,總覺得很別扭……

髒硯那個邪惡的老頭子說的話裏麵,隻有一句是很正確的。

鶴姬,的確是一位美麗的女性!

有機會推倒她而堅決不去做的男人,不是生理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而我是一個健全的男青年。

想來想去,隻能找到這個理由罷了,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啊……

我還真是個禽獸!

幾分鍾後,客廳。

“嗨,春日。”我若無其事地和她打招呼。

春日稍稍有點驚訝地看著我,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某個位置掃來掃去。

“我記得你跟隻種馬似得,不論何時何地都能**,而且每次總是要搞上至少一個小時的——原來你也曾經有過陽_痿不舉的時候啊……或者是——已經結束了?早_泄?”

這句殺傷力極為強大的台詞震得我說不出話來,連預定的解釋也都被噎了回去——我本來打算好好向她解釋一下所謂“愛”的話題,順便強調一下我堅挺的人品和高尚的道德觀……

其實我隻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為了補充戰鬥力而去抱鶴姬,既然是這樣,那麽髒硯說的“形勢危急”之類,根本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剛才居然鬼迷心竅,一直都在想著“怎麽為推倒找理由”的問題——很顯然,我差點被這個五百歲的老頭子給催眠了!

而這通解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春日給華麗地否定了。

算了,還是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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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或潛於淵”網友的建議,我修改了劇情,放棄了現在推倒的打算。

所以,有怨念的讀者們,都去詛咒他吧,紮草人或者畫圈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