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在外貌氣質上,楚越宣無愧於“楚大俠”的稱呼。

沉穩冷靜,不笑時。英俊的麵容更添了幾分屬於江湖俠客的鋒利,很能給人安心感。

楚越宣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說江月蝶是他師妹,慕容靈是他師妹的好友。幾人在月溪鎮相聚,就是為了探查“歡喜娘娘”一事。

他三言兩語就安撫住了聞老夫人,穩住了局麵。聞老夫人件此,心更為信服。

屏退眾人後,聞老夫人歎了口氣:“可惜你們來遲了一步,不然定是能將那個妖捉個正著。”

聽她口吻,似乎已篤定那“歡喜娘娘”是個妖物了。

聞言,慕容靈和楚越宣對視一眼,見縫插針的提問:“聽聞方才那歡喜娘娘給貴府公子下了佛印?我看貴府門口布有七星陣,帶著佛門氣息,那歡喜娘娘倘若是妖物,定然也被傷得不輕。”

七星陣,又是個熟悉的詞。

江月蝶拿著折扇的手僵住,順著這個詞開始走起神來。

關於七星陣,溫斂故在與她閑聊時隨口提過。

“一種能束縛住妖的法陣罷了。”

那時的溫斂故正在玩弄那朵枯萎的蝴蝶蘭,在江月蝶的連連追問下,輕描淡寫地開口,“一旦中了這個法陣,佛家梵音就會化作絲線纏繞在妖物的身上。”

“從此以後,凡是妖動殺念,都會被梵音反噬。”

他說得輕巧,江月蝶卻不由記在了心裏。

當時不覺得,現在想來……為何溫斂故會知道這樣清楚?

江月蝶不禁有些走神。

真的隻是因為從書中學到的麽?

另一邊,聞老夫人不知江月蝶心中所想,拍掌讚歎:“姑娘好眼力!”她將目光從楚越宣身上移開,轉而打量起了慕容靈。

這一看不要緊,隻是心中愈發惋惜。

多麽標誌的一個人兒呀!可惜看起來和江姑娘的師兄關係匪淺,怕是不能成了。

這麽一想,聞老夫人瞬間對慕容靈沒了興趣,又去看江月蝶。

隻見江月蝶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綠裙粉披,生機勃勃。

低垂著頭也掩蓋不住麵容的嬌俏動人,很是有靈氣。

這麽一對比,還是江姑娘更合適些,更何況霖兒也更喜歡,

老夫人滿意地一點頭,轉而歎了口氣,語氣滄桑:“此事說來話長,怕是要從聞家祖輩的恩怨講起。”

回憶起這些事,聞老夫人的臉色也跟著嚴肅起來。

她說聞家很有本事,年少時便行俠仗義鏟妖除魔,為鄰裏稱頌,更讓這月溪鎮百年無妖。

可惜先祖此番行徑終究是得罪了妖物,妖物奈何先祖不得,便將心思放在了聞家的小輩身上。

至於這歡喜娘娘嘛……

“必定是妖物!”聞老夫人斬釘截鐵的開口。

尤在走神的江月蝶並不知道,僅僅一念之間,聞老夫人竟然對自己分外滿意起來,她聽了聞老夫人的話,下意識問道。

“老夫人為何如此肯定?若真是妖物,怕是過不了佛家的七星陣。”

聞老夫人搖搖頭,沉重的歎了口氣:“這七星陣曾經乃是萬國寺高僧途經於此,特為我聞家所設。如今時隔百年,又無人能重設陣法,必定是會失了效力。”

一直在旁邊偷偷看著江月蝶的聞長霖回過神,羞愧道:“是長霖無能,不能重畫陣法。”

聞老夫人拉過聞長霖的手,慈愛的拍了拍:“好孩子,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分明就是那些妖物作祟,害了你的父母,現在還想來害你。”

楚越宣不語,抱著劍站在一邊,審視著幾人。

慕容靈也沒開口,她站在這聞家正堂,總覺得有幾分不舒服。

一時間眾人沉默,還是白小憐輕聲細語地提醒:“老夫人別傷心了,眼下解決表哥身上的佛印,才是重中之重。”

於是話題的中心便來到了聞長霖的身上。

根據楚越宣和慕容靈探查到的結果,這歡喜娘娘近日裏每隔七日便會發一次“佛印”。

“佛印”沒什麽圖案,黑漆漆的,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巒。

而凡是被下了佛印的人,七日後便會進入歡喜娘娘編織的幻夢之中。

距離下一個進入幻夢還有三日,也就是十日之後,便輪到聞長霖了。

“我本想著實在不行,就讓小憐與長霖先成親,可長霖不願。”聞老夫人頓了頓,看向了江月蝶,意味深長道,“他說他喜歡活潑的。”

白小憐聽了這話,居然毫無反應,麵上仍然掛著溫婉的笑容。

反倒是楚越宣擦拭劍柄的手一頓,慕容靈臉上掛著的笑容也變得僵硬。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們並不清楚前情提要,如今見老夫人開口,聞長霖又紅著臉不否認,不由大感震撼。

慕容靈當即用眼神詢問楚越宣:【你覺得這事兒,溫公子他知道嗎?】

楚越宣手在劍柄輕點了幾下。

慕容靈悟了,這是楚越宣也不清楚。

她又看向了江月蝶,隻見江月蝶擰起眉頭,毫不給麵子地對著聞長霖道:“我答應配合你演一場戲,隻是為了感謝聞公子當日相助,聞公子沒和老夫人說清麽?”

當然不是。

江月蝶隻是打聽清楚了,那玉扳指是聞家信物,隻有在男子定親成婚之時才會拿出拿出來。

聞長霖像是被江月蝶突然的發火嚇到,連連擺手:“江姑娘誤會了,在下、在下不敢隱瞞。隻是祖母可能誤會了……”

聞老夫人也知自己眼下不能得罪這些能夠捉妖的術士,心中不願,嘴裏也隻能道:“是我人老了,諸位不要介懷。”

白小憐又出來打了圓場,江月蝶借機觀察起她的神色。

她先前是故意的,就因為這位“表小姐”的表演太奇怪了。

在正廳時聞長霖中了佛印,她嚇得哭天搶地,看似是情根深種,極其在乎的。

可是現在江月蝶要和聞長霖成婚,即便是假的,倘若真是愛到深處,也很難不介懷。

然而這位白小姐偏偏沒有半點介意,依舊是溫婉柔弱、淺笑倩兮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演戲功夫太好,還是真的不介意。

……根據她在正堂的表現,江月蝶覺得自己可以排除第一種。

就在江月蝶走神的時候,話題已經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隻見慕容靈皺眉:“定親就算了,這禮也一定要辦麽?”

老夫人分外堅定:“為了長霖安全。”

江月蝶不介意地點點頭,為了完成任務。

楚越宣自然也知道,倘若他們在三日之後,仍舊找不到歡喜娘娘的真身,那麽聞長霖這邊就會是最佳時機。

見江月蝶堅持,楚越宣本想說的話又默默咽下。

反倒是白小憐突然開口,細聲細氣的問這一切會不會太倉促?

畢竟江月蝶這裏顯然沒有任何準備。

老夫人擺擺手:“那二丫頭就先別備婚,拿她的嫁妝來撐撐場麵,一切流程也都按照這個來。”

幾人大致商量妥當,聞老夫人折騰了大半天,身體也乏了,捂著頭說要休息一會兒,白小憐扶著她離開,江月蝶也起身要走,聞長霖眼睛一亮,趕忙對著江月蝶道:“我送你。”

“不必”這個詞在嘴邊繞了一圈,江月蝶最後點點頭:“也好,我有些話要對聞公子說。”

慕容靈聞弦音而知雅意,不必江月蝶開口,就拉著楚越宣,眨眼便沒有蹤影。

江月蝶與聞長霖並肩走在回賞荷小築的路上,此時被先前那陣陰風鬧得,日頭都散了些,微風拂麵,帶著陣陣淡雅的花香,令人舒適極了。

“方才在正堂呆了這麽久,江姑娘怕是餓了吧?一會兒我讓聞叔送些小菜去賞荷小築……”聞長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今晨我二姐提醒我,女孩子家還需要些新鮮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

“我已令人出門采買,但是買齊可能要等到明日。若是江姑娘不介意,我二姐哪兒還有些,一會兒遣人讓她送些來。”

這番話聽著體貼,卻不能細品。

聞長霖話裏話外,已經將自己的二姐與家中管事的奴仆放在了一起相提並論。

而且他到底對聞二小姐說了什麽,才導致二小姐竟然要和她分享衣裳首飾,胭脂水粉?

江月蝶聽著就心中憋悶,但這畢竟是聞家家事,她一個外人絕沒有開口教訓的道理。

於是江月蝶隨手一指:“貴府的蓮花開的不錯。”

聞長霖沒料到江月蝶忽然提到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愣神了一瞬,才慌亂地點點頭:“哦,蓮、蓮花啊。確實如此,這段時日,我們家的蓮花一直開得不錯。”

江月蝶見他如此,不覺歎了口氣:“聞公子,我方才指得方向,隻有一棵大鬆樹,卻沒什麽蓮花的。”

聞長霖一怔,呐呐道:“我方才沒有注意,實在對不住。”

江月蝶點點頭:“你是該對我道歉。”

聞長霖表情空白了一瞬。

以往他這樣說時,旁人都會怔住,隨後便是一聲歎息,話鋒一轉,說起自己也有錯。

卻不料,這位江姑娘和旁人,完全不同。

就像是在樹林的山火之間,驟然瞥見她眼眸中流轉的光華一樣,一股掠奪的欲望再次襲上了聞長霖的心頭。

自從得到聞家傳承,並學會些術法後,聞長霖便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他是聞公子,沒有排序稱號,獨一無二的聞公子。

他想要的,從來都會被送到他的麵前。

兩人之間沉默許久。

終於到了賞荷小築的樓門前,江月蝶揉了揉臉,歎了口氣,對著聞長霖正色道:“我不知道聞公子到底是什麽心思,又為何要對老夫人和聞二小姐撒謊,但這已經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還請聞公子不要在如此了。”

江月蝶一直覺得聞長霖的性格有些奇怪。

說他懦弱吧,他偏偏又敢撒謊。但說起性格堅韌,又絕對談不上。

很矛盾,但江月蝶也懶得深究。

畢竟和她無關,她隻要拿到那玉扳指並佩戴三日,就可以跑了。

聞長霖從剛才開始就在出神,等江月蝶把話說完後,才驀地驚醒,下意識想要否認:“江姑娘誤會,在下絕無此意——”

江月蝶打斷了他的解釋:“就當我誤會好了,聞公子不必在與我解釋。”

“以後聞公子有話可以與我直說。”江月蝶小小的笑了一聲,“很不必加那些修飾詞,聽著怪累人的。”

就像溫斂故,有時候也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

她光揣摩溫斂故的情緒就累得夠嗆,實在不能再多一個了。

“……好。”聞長霖囁嚅了一下,小聲問道,“江姑娘喜歡直來直往的人,是麽?”

江月蝶幹脆應道:“對!我喜歡直白地表達自己想法的人,總是讓我猜來猜去,怪累的。”

聞長霖就見麵前的女子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先前還一板一眼的神情驀然間緩和,眉眼之間都流淌著一股別樣的溫柔。

聞長霖不知她想起了什麽,但心中已經開始羨慕。

這也是被眾星拱月的聞少爺從小到大,都沒有體會過的情感。

“還有一件事,聞公子,你以後不要叫我‘江姑娘’,還是叫我‘江小姐’吧。”江月蝶語氣都帶著笑意。

“不然啊,怕是有人要不高興了。”

她或許不知道,但聞長霖站在她的對麵看得清清楚楚。

在提起這個人時,她一點也不像曾經在樹林中的堅韌果敢,也不像麵對聞管事時的驕傲和寸步不退。

那張芙蓉麵上像是帶著笑意,不算誇讚,卻遍布在眼角眉梢。

像是一朵嬌俏動人的蝴蝶蘭被注入了法術,頃刻間化作蝴蝶,就要展翅而飛。

聞長霖從小在聞家長大,人人都待他尊敬,人人也都對他避之不及。

他無比想要擁有,江月蝶這樣的存在。

聞長霖壓抑住掠奪的欲望,做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不知江小姐說的那人是誰?應當不是方才的兩位俠客吧?”

江月蝶待楚越宣和慕容靈很親近,但這親近之中,仍含有分寸。

見江月蝶不語,聞長霖接著笑道:“江小姐別誤會,隻是你很喜歡這個人,想必對方也是一樣。若是他知道,我在樹林中救了江小姐,想必定會給我一筆豐厚的報酬。”

說到這兒,聞長霖停頓了幾秒,自嘲地笑了一聲:“我從小到大,連聞府都很少出,還沒有自己獲得過報酬呢!”

比起先前的那些套話,這話說得倒是誠懇,還似帶著幾分朋友間的打趣。

江月蝶從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見聞長霖主動示好,神色中還帶著幾分祈求,不由也軟了口風:“你——”

“在外頭站了這麽久,倒是不覺得累了?”

一道白衣身影翩躚而落,聞長霖都沒看清他是從什麽地方出現的。

好似就一眨眼,這位白衣公子就站在了江月蝶的身邊。

白衣公子看都沒看他一眼,隻對江月蝶含笑道:“看來你昨晚是真的休息好了。”

聽了這話,聞長霖麵色微變,又仔細去看了江月蝶一眼。

江月蝶沒有任何異樣,反而順著溫斂故的話點了點頭:“我昨天確實難得睡了個好覺。”

麵對溫斂故的出現,江月蝶半點不覺得意外,反而有種詭異的安心感。

——小溫靜悄悄,肯定在作妖。

現在他終於出現,江月蝶才徹底鬆了口氣。

她小聲道:“你一直呆在這兒?”

溫斂故微微頷首。

本以為對方聽了她的話會直接去正堂,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守在賞荷小築。

江月蝶心中又冒出了一股詭異的“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不等這股欣慰持續增長,她趕緊掐滅了這苗頭,轉過頭,對著聞長霖客氣道:“那我便先回去了,聞公子也趕緊去休息吧。”

她還沒和溫斂故商量好用什麽身份。

先前試圖讓他以“楚越宣師弟”的名頭出現,溫斂故隻淡淡道:“再說。”

這下可好,直接撞上了聞家主人家。

江月蝶隻好先糊弄一下,並祈禱聞長霖不要在這時候較真。

她拉住了溫斂故的袖子,試圖帶他離開。

然而江月蝶萬萬沒想到,站在一旁的聞長霖神色糾結,到底也沒開口阻攔。

反而溫斂故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臉困惑地看著她:“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是這個蠢貨救了你吧?”

他語氣淡淡,即便用上“蠢貨”二字,也聽不出任何的怒意,倒像是陳述事實。

無形嘲諷,最為致命。

起碼聞長霖再也按捺不住,第一次沒了謙謙君子的笑意,正色道:“這位——”

“吵。”

溫斂故輕飄飄掃了聞長霖一眼,聞長霖便被釘在原地,四肢僵硬,半寸都不得移動,甚至連麵部表情都不能更改分毫。

他心中驚駭無比,眼珠子四處轉動,試圖像周遭求助。

江月蝶一看便知是溫斂故動的手腳。

她倒是不在意聞長霖如何,卻怕溫斂故是妖這一事暴露。

要知道,這聞府可是有那個什麽七星陣呢!說起來也不知道溫斂故是怎麽進來的?不會又受傷了吧?

江月蝶滿肚子的疑問,手向上抓,更握緊了溫斂故的手,大聲道:“你不是先前說有暗查到關於歡喜娘娘的線索麽,我們去小樓說。”

溫斂故費解地看了她一眼。

江月蝶壓低了嗓子,靠在了溫斂故的耳畔:“第一點。”

溫斂故恍然:“好,我聽你的。”他微微頷首,下一秒卻又道:“不過這件事,還是現在說清為好。”

白衣公子微微笑了起來,身姿修長,麵如冠玉,一襲白衣若春日消融後的白雪流淌,內裏有墨竹紋樣。

江月蝶今日恰好穿了一身淺綠色的裙子,粉色蝶紋的披帛,好似春光匯集化作人形。

兩人站在一道,竟一時間讓人覺得,世間沒有更相配。

聞長霖看在眼中,心頭越發嫉妒。

那白衣公子卻看也不看他,隻對江月蝶道:“樹妖傷不了你性命,因為你帶著我畫的符,體內也留著我的血。”

他頓了頓,才慢吞吞道:“此人,撒謊。”

“他沒有救你。”

若是聞長霖沒有遇見江月蝶,說不定就會在那片樹林。

根本就是江月蝶救了他。

江月蝶其實早有猜測,先前不戳破,不過是為了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和聞府合作罷了。

如今被溫斂故當著聞長霖的麵點破……

其實也無妨。

就是有點好笑。

江月蝶沒來得及細想,安撫溫斂故已經成了習慣,她下意識順毛捋:“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日救我的人是你——你可以放開他了吧?”

溫斂故終於微微頷首,然而卻還沒有解除聞長霖身上的束縛。

感受到江月蝶拉了拉他的袖子,溫斂故彎起眉眼,眼眸中似有暗波流轉。

“我是誰?”

嗯?

江月蝶和溫斂故在一起久了,幾乎要被他問出條件反射。

這又是什麽奇怪的問題?

是不是有什麽陷阱?

……

這些疑惑在江月蝶腦內飛速閃過,聯係起溫斂故在正廳內的傳音,江月蝶瞬間明白過來。

她幾乎要笑出聲,強行忍耐著,開口時的聲音也仍舊透著些許笑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當日救了我的人是溫公子,不是聞公子。”

溫斂故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大發慈悲地放過了聞長霖。

他現在心情很好,折扇也不在身上,暫時不想動手。

然而他放過了聞長霖,聞長霖卻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還沉浸在方才的驚恐之中,冷汗直冒,渾身濕透,腳都軟了,身體也站不直,狼狽得像是突逢大難。

其中有幾分是被戳破了謊言的羞惱,就不得而知了。

江月蝶並不知道聞長霖的想法,還以為是他身體出了什麽岔子,急忙又拽了拽溫斂故的袖子。

“……你不會把人嚇傻了吧?”

見江月蝶似乎有些著急,溫斂故終於轉過頭去,輕飄飄地看了聞長霖一眼,屈尊紆貴地開了口。

“滾。”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聞長霖如芒在背,幾乎連滾帶爬地離開。

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再不走,眼前這位看似謫仙般出塵的公子,是真的會殺了他。

好強的法術……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滿腔疑惑最終都化成了對他人的怨恨,無人得見之處,聞長霖再不掩飾,陰沉著臉望向了賞荷小築。

若說原先隻是對江月蝶起了興趣,那現在,他勢必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