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蝶震撼當場。

不是,等一下。

這劇情的發展好像有哪裏不對吧?

在看似冷靜的外表下,江月蝶大腦飛速運轉起來思考。

怎麽男主完全不像是莫名其妙被人利用後的生氣,也不是多情大俠看見小姑娘胡鬧時的縱容——

反倒像是在聽完了她的話後,更起了興趣???

江月蝶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怎麽???您這是還想來個ntr師弟的劇情???

太開放了吧楚越宣!你清醒一點,你這種想法是會連累我們被下架的!

可能和之前被帶入煉偶室後強行喂藥有關係,江月蝶腦子昏昏漲漲,如今更是徹底被“楚越宣”變換的態度搞糊塗了。

她思來想去,也隻能找到一個理由。

離開女主太久,男主患得患失,再次發病。

這很合理。

腦子裏宛如塞了一團被人攪來攪去的漿糊,江月蝶迷迷糊糊中,思維又開始跑馬。

所以男主和女主之間的關係,大概類似於貓和貓薄荷?

哦不,這也不對,畢竟沒聽說哪個貓離開了貓薄荷會發瘋。

可能是狗和狗骨頭?好像也不類似……

啊,她知道了!是du\癮\患者和du\品!

……這真的是可以說得嗎?

江月蝶深深地看了一眼“楚越宣”,旋即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思路不太對勁,腦子也不太清醒。於是她強行把這段思維拋之腦後,轉而想起別人。

比如,溫斂故。

她之所以選擇說自己“喜歡溫斂故”,一是覺得他和楚越宣有師兄弟這層關係,按照楚越宣的脾氣,會更容易接受;二來,則是因為此人脾氣極好。

如今第一點似乎出了些岔子,但第二點卻是毫無疑問的。

溫斂故,《尋妖九瓏錄》裏默默守護女主的男二。

他雖然喜歡女主慕容靈,但一直表現的克製守禮,沒有越雷池半步,走的是傳說中“愛你在心口難開”的君子路線。

原著中形容溫斂故“白衣公子,溫潤如璧,皓月清風難相及”。

與男主楚越宣喜著黑衣、持長劍不同,溫斂故一出場便是白衣曳地,以折扇為武器,衣袂紛飛間,便輕易擊退了那些小妖。他眉目雖也含笑,卻又不似楚越宣那般平易近人,反而帶著股淡淡的疏離。

不像是會捉妖的大俠,反倒像是哪個隱士世家出來的公子。

江月蝶的人物小傳上本來也沒幾個人名,她方才在路上扒拉了一下腦子,果斷選擇了去“喜歡溫斂故”。

雖然總有人說“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觀眾的”,可溫斂故這一款溫柔公子的類型完全戳不中江月蝶。

不喜歡正好,避免了一切麻煩。

既然男主是給女主愛的,那麽男二就是給炮灰利用的啦!

江月蝶完全做到了邏輯自洽,她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自信滿滿地說出了“喜歡的是你的師弟”。

不料反而遭到了“楚越宣”奇怪的反問?大概是作為師兄的責任感,讓他想幫師弟把把關?

“有多喜歡……呃、嗯……”江月蝶結巴了幾秒,她低下眼,將目光落在了鋒利的劍尖上,謹慎的往後退了退。

今時不同往日,她可是決定要苟命回家的人!

江月蝶小心翼翼地避開劍尖,用手臂在頭頂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正氣凜然地大聲嚷嚷。

“很喜歡很喜歡——超級無敵喜歡!”

她企圖用音量掩飾自己的心虛。

不等對方繼續追問,自認對“楚越宣”好奇寶寶本質有一定了解,江月蝶自動往後補充內容。

“我本是一個孤女,四處漂泊,前些日子得到了消息,說我還有家人在白雲城。”

“我曾經很膽小,在得知了有家人的存在後更怕死了,甚至差點因為害怕而不敢去尋找家人。”

“但一想起某個人,我就會變得勇敢起來!”

溫斂故挑了下眉梢,散在腦後的長發順著動作傾斜。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幾句頗為敷衍,敷衍的……

令人無比耳熟。

江月蝶不知溫斂故所想,她拿出了當年國旗下演講的氣勢,情感充沛,語氣抑揚頓挫。

“而那個人就是他,我們的好朋友——呃,我的愛慕對象,溫斂故!”

差點順口說錯,江月蝶趕緊收住話頭。

“我,是在年少時遇見他的。那年杏花微雨,他站在樹下,一陣風吹來,他對我微微一笑——”

說到這裏時,江月蝶故作嬌羞地低下了頭:“就是那一笑,溫暖了四季,也讓我的心徹底淪陷。”

聽到這兒,溫斂故眉目舒展。

難怪。

這段對話,他再來地牢前,剛剛通過稻草聽了一遍。

隻不過這一次,話中的主人公從“楚越宣”變成了“溫斂故”。

甚至這兩段告白中的某幾句,一字不差。

溫斂故輕笑,難為她記性還算不錯。

“所以,江姑娘其實並不喜歡‘我’,而是喜歡我的師弟,溫斂故?”

再說最後三個字時,溫斂故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

江月蝶奇怪地抬頭。

男主好像對她的感情生活過於關心了吧?

但很快,江月蝶又了然。

原著裏楚越宣和溫斂故關係極好,此刻害怕師弟被騙,多次確認也是正常。

隻是他對隨意一個陌生女子都這樣關心,倒也怪不得慕容靈時常吃醋。

“對。”江月蝶抬起頭,努力聚焦視線,順著劍鋒望向了“楚越宣”的眼睛。“我不喜歡你。”

“我心悅溫斂故。”

幾乎是在她開口的瞬間,溫斂故的劍勢便已向前。

他最厭惡旁人欺騙。

然而就在最後——在距離江月蝶心髒隻有幾毫厘的地方,劍尖又堪堪停住。

她的情緒有了波瀾。

而溫斂故再次感受到了奇怪的情感。

孩童向母親討要吃食時是快樂,麵對學堂先生是緊張;

女子麵對心儀兒郎時是羞澀,看見對方和其他女子交往是嫉妒;

老婦人看見兒孫滿堂時是喜悅,得知兒子戰死時是痛苦;

……

這些塵世的情感,溫斂故都記得。

可這個人類女子此刻的情感又和他們不同。

——江月蝶。

溫斂故心中默念。

他終於決定記住這個名字。

不似雲重派裏那些老東西滿口天下大義時的虛偽,也不像是楚越宣麵對兩位女子時總是出現的優柔寡斷、搖擺不定——

說那兩句話時,她的感情並不算跌宕,甚至比不上剛才滿口胡謅時的慷慨激昂,卻又能做到完全涇渭分明。

很奇怪。

溫斂故從未感受過,他又起了興趣。

所以他決定放她一馬。

溫斂故動手時宛如暗中埋伏的毒蛇般無聲無息,而江月蝶本就負傷,腦子昏昏沉沉,並未察覺自己已經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隻覺得好像有一陣冷風,刺骨惱人的很。

不過幸好,這風須臾間便消散了。

江月蝶依稀記得人物小傳上寫過這地牢很快要塌陷,此時好不容易圓了謊,見對方沒再追問,又遲遲不曾放下劍,不免焦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出……”

轟——!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便從江月蝶身後傳來!隨即更是掀起熱浪翻湧,光是飄來的一點都使得她渾身滾燙。

江月蝶被巨響震得短暫耳鳴,她聽不見任何聲音,茫然無措間下意識向前一撲,做出這個動作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麵前可正對著“楚越宣”的劍鋒!

江月蝶悚然一驚,可她已經順勢前傾,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於是江月蝶順從的閉上眼,安詳地等待原地去世。

萬萬沒想到自己努力了許久,居然會死在此處,倘若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去——

“江姑娘還沒抱夠麽?”

含笑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慵懶的戲謔,江月蝶抬起頭時,正對上“楚越宣”彎起的眼眸。

無論是先前的逼供,還是如今的爆炸,他似乎都未曾放在眼中。

對方剛才收劍及時,又同時出手接住了她。

於是就導致了現在這種詭異的局麵。

江月蝶被迫靠在“楚越宣”的懷中,腰也被扣得很緊。

這種緊並不單單指力氣,說來奇怪,但江月蝶忽然想起小時候去動物園,和蛇一起拍照時,蛇緊緊纏繞在手臂上的感覺。

膩人的、冰冷的,仿佛在圈地似的占有。

見江月蝶許久未回應,隻睜著一雙玲瓏目愣愣地看著自己,溫斂故垂眸輕笑,他微微低下頭湊近了她的耳旁:“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在下的師弟,如今卻又抱著我不放。”

“江姑娘的喜歡,就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