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霽,天□□明。

躺在**的女子姿態舒展,被照料的很是妥當。

江月蝶再次睜眼,陌生的床帳映入眼簾。

昨夜夢見的畫麵與青色的床幔交相輝映,江月蝶心情如過山車般起伏不定,在害怕與不害怕之間反複橫跳。

作為被係統認定的位麵最強反派,溫斂故當然很可怕。

結合昨夜夢中他吃掉兔子的場景,江月蝶已經有些理解為什麽溫斂故會得到這個稱號。

他的情緒和認知與常人迥異不提,生來沒有情緒,不通愛恨,無法與常人共情,更讓他對自己的“所有物”產生了一種扭曲病態的執念。

江月蝶深深懷疑,自己也在其中。

然而即便如此,隻要一想到這個“位麵最大反派”是溫斂故——

那個和她立下了亙古妖契,陰差陽錯救了她數次,還會讓她牽著自己手的半妖。

這麽一算,江月蝶發現自己也沒那麽怕。

一時間,極限拉扯的情緒達到了平衡點,江月蝶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宿主確實不用擔心。】

係統的機械音在腦中響起。

江月蝶平靜道:“你的話現在沒有半點可信度。”

【……請宿主不要喪失希望,隻要完成任務,一定可以回家。】

江月蝶嗬嗬:“少給我畫餅,你自己也知道溫斂故是本世界最大的反派,你讓我怎麽攻略他?更何況我昏迷前剛騙了他,怕不是一會兒他發現我醒來,就能當場給我一刀。”

【宿主放心,這種情況不會出現。】

江月蝶眉梢一挑,故意反問:“為什麽不會?”

【你是溫斂故的‘半身’,他無法拒絕你的靠近,更無法傷害你。】

江月蝶猛地坐了起身:“半身?!”

若說原先的江月蝶並不覺得溫斂故會殺了她,那麽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江月蝶反而真的開始擔心了!

因為她記得很清楚,溫斂故十分厭惡妖族“半身”的存在。

厭惡到親口告訴過她,若是他遇上半身,一定會殺了對方。

更何況,還有在昏迷前他問她的那個問題。

兔子是怎麽叫的?

以尋常人的想法來看,這個問題很是普通,頂多是有些奇怪,但是在經曆了那場幻象後,江月蝶很難不想到其他。

比如,溫斂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怎麽就是半身呢……”江月蝶喃喃自語。

但凡不是半身,她也能對自己存活下來的概率更有自信一些。

因為這個消息過於震撼,江月蝶甚至沒注意到她不小心喃喃出聲。

一聲輕笑傳來,江月蝶猛地回過頭,對上了溫斂故笑吟吟的眼。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是啊。”他翹起嘴角,心情似乎很好,“你是我的半身。”

夢中,在吃掉那隻兔子時,溫斂故也是這樣的神情。

上揚的唇角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滿足地像是要喟歎出聲。

江月蝶默了一瞬,緩緩閉上了眼。

橫豎都是死,索性來場痛快的吧!《認錯反派後我攻略了他》,牢記網址:m.1.“你現在就動手吧!”江月蝶心一橫,大聲道,“動作利落點,我、我怕疼……”

開口時氣勢強硬,說到最後。語氣卻變得可憐兮兮。

溫斂故眉梢微揚:“動手?”

他坐在了她的床邊,饒有興致地撚起了她的一縷頭發繞著。

“你以為,我會殺了你。”

語氣平靜,隻是尾調比原先低了很多。

江月蝶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抓著被子小心翼翼道:“你和我說過,你不喜歡‘半身’的存在,覺得‘半身’會讓妖們變得愚蠢,更不可控。”

溫斂故淡淡應了一聲,也沒說是或不是,隻兀自抬手繞著她的頭發。

“隻是因為這個麽?我還以為,你會先回答一下我的問題。”

他的語氣含著笑意,饒是江月蝶也一時摸不透溫斂故的心情。

“是我昏迷前你問的那個問題嗎?”江月蝶定了定心神,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裝傻道,“我倒是從來沒聽見過兔子的叫聲,不過兔子小小一隻,叫聲應當也不大?大概是‘吱吱吱’的叫吧。”

她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難過。

溫斂故看了幾許,喉嚨中驀然溢出了一絲輕笑,回**在室內,令此刻本該冷凝的氣氛稍稍化開。

“你在怕我。”他定定道,“但是為什麽又會難過?”

江月蝶下意識否認:“我沒有怕你……”

溫斂故卻不給她繼續狡辯的事情,他俯身上前,在柔軟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然後愈加深入。

不再是昨日掠奪般的吞噬,這一次的吻黏膩溫柔,用牙磨著唇瓣,輾轉反複,唇齒之間亦是抵死纏綿。

蛇尾再次繞在了她的身上,宛若囚籠,將她徹底禁錮。

“你騙人的技巧很差,小動作太多。”溫斂故的吻逐漸偏移,咬了下她的耳垂,不緊不慢道,“若有下次,記得騙人的時候,不要總是緊緊攥著東西。”

氣息噴灑在耳廓,猶如一場不停歇的綿密親吻。

江月蝶喘著氣,胸腔起伏不定,聽了這話,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捏了下。

這確實是她不自覺的小動作,但因為隱蔽,知道的人不多,現世裏也就相熟的家人知道。

隻不過——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溫斂故笑得眉眼彎彎:“在地牢裏。”

江月蝶:“……”

她認真地開始思考,這世間有沒有什麽法術能讓人一忘皆空。

“所以為什麽剛才要騙我?”溫斂故的語氣帶著些許困惑。

修長的手指揉弄著略有紅腫的唇,蛇尾在她的脖頸繞了一圈,尾尖落在了她的鎖骨,也學著手指的樣子揉了揉。

江月蝶小小的叫了一聲,旋即一抹熱意從心頭竄上臉頰,再也無法消退。

“不是怕你……是我昨天夢見了那隻兔子,我在想,倘若我當時沒有那般衝動,是不是可以陪你更久一些。”

然而她當時聽信了係統的話,以為僅僅是“一場虛假的幻象”,即便發現了些許端倪,也沒有再往深處想。

“現在也不晚。”

江月蝶沒有作聲。腰間的蛇尾纏得更緊,溫斂故聲音壓得很低,嗓音不似先前的柔和,反倒有些低啞。

“一問換一問,現在我也可以回答你之前的問題了。”

江月蝶被吻得有些亂,正在糾結,自己到底該不該推開,聽見這話,反倒鬆了口氣,眼中倒是清明了許多。

“哪個問題?”

“我喜歡你。”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誰也沒覆蓋過誰。

這句‘我喜歡你’語氣平淡,卻振聾發聵,起碼江月蝶是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江月蝶無意識地抓住了蛇尾,指腹劃過冰涼鋒利的邊緣,觸感讓人有些上癮。

手指來回繞著其中的一枚鱗片,江月蝶壓住心頭花蕊初開般的悸動,幾乎是慌亂地開口:“我……”

“我喜歡你。”

溫斂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勾著唇角,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一遍他放滿了語速,隨著話音再次落下一吻。

“我喜歡那朵蝴蝶蘭,也會在枯萎後的刹那間將它捏碎。我喜歡麥芽糖,但是若是得不到,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甚至這些東西,都是因為她才喜歡上的。

抬手將她的碎發放至耳後,溫斂故嗓音輕柔。

“但你不一樣。”

“我喜歡你,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我都會喜歡。”

有什麽東西在江月蝶腦中**開,她心如擂鼓,胸腔的起伏完全控製不住,幾乎有那麽一瞬忘卻了所有。

溫斂故十分厭惡欺騙,江月蝶本猜他此刻心情應當不是很好,加之半身等事……

但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溫斂故甚至說喜歡她?

溫斂故說喜歡她誒!

這種話在耳邊反複回響,江月蝶原先茫然無措的眼睛逐漸有了焦距。

眸中閃亮亮的,意識到什麽後,她立即抬起眼。

溫斂故嘴角噙著笑,盈盈若水,像是一直在等待她回望。

依舊是如畫眉眼,清豔皎潔若明月流光。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如初見時,縹緲得好似幻夢,而是真切地擁著她,像是要化成一池溫柔的蜜水,將她溺在其中,再不許動。

也不許在離開。

江月蝶腦子亂糟糟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係統讓她攻略溫斂故,現在溫斂故已經親口說喜歡她了,難道還不算攻略成功嗎?

“你呢?”

低沉中染著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江月蝶茫然地抬起頭。

杏眼濕漉漉的,宛若被泉水洗滌後的黑曜石。

舌尖卷走濕潤,對於她的氣味,溫斂故近乎上癮般的迷戀。

“你不喜歡我了麽?”

一句一吻。

江月蝶像是被引誘般地仰起脖子,雙手環在他的脖頸上,硬是過了一會兒才找出機會回答他的問題。

“喜歡的……”

溫斂故動作慢了一拍。

那顆不存在於胸腔中的心髒重重跳動。

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充斥在體內,猶如一團被溫水包裹的火苗,在體內橫衝直撞。

指尖略動了動,輕柔地破開無用的遮擋。

想要貼的更近。

想要的東西更多。

妖啊……

於是溫斂故輕輕歎息,旋即再次低下頭,吻住了她的耳垂,用唇夾住研磨,最後又不舍的放入口中□□。

修長的手指撫過脊背向下,難以言喻地滿足感在心頭升起,溫斂故幾乎喟.歎出聲。

江月蝶死死咬住下唇,堅決不讓自己再發出奇怪的聲音。

蛇鱗堅硬冰涼,貼在肌.膚上起初有些不適,但很快就習慣起來。鱗片上都是她的氣息,溫熱的噴灑,先是能將所有鋒利的邊緣融化。

在索取與掠奪上,妖物永遠無師自通,從不知何為適可而止。

意亂情迷,溫斂故卻突然停下動作,嗓音含著絲絲縷縷的笑:“我剛才說了兩遍。”

眉目瀲灩宛如春水,眼尾暈開了一抹誘人的緋色。

“你也要說兩遍。”

仿佛溫柔的誘哄,又似蠻不講理的蠱惑。

對上那雙不知何時已經泛起紅的眼,江月蝶宛如被蠱惑般用手勾住脖子,含住了他脖頸處的鱗片。

“我……我也喜歡你。”

她的喘.息綿軟,噴灑出來的氣息也都很香甜,像是熬化了的麥芽糖。

溫斂故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吃糖了。

他笑得溫柔,滿足地在江月蝶耳旁烙下一吻。

充滿了貪妄的占有,欲壑難平。

妖物從不知何為收斂,也不知道什麽是見好就收。

她一頭青絲散在腦後,與他的糾葛在一處,像是再也不會分開。

溫斂故想,倘若一直這樣就好了。

倘若永永遠遠沒有別人。

倘若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倘若她所愛所求也唯有他一人。

……

嗔癡貪妒,妄欲情愛。

原來,他亦皆有。

溫斂故低低笑了起來,在他都未意識到的時刻,眼底的猩紅褪去,化作了一片濕潤。

像是最後的淨土。

“不能走。”

分明是命令般的話語,語氣卻是哀求。

他緊緊地抱著畫中人,一如要將唯一渴求的東西永永遠遠地禁錮在懷中。

仿佛這樣,就再也不會遭遇分離。

“要一直陪著我。”

唇邊滾過淚,江月蝶從不知原來吻竟可以如此滾燙。

青紗幔帳,四散開時縹緲如煙。

她想,或許在這一刻,自己可以暫時忘卻所有。

隻顧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