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靈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畢竟這是江月蝶和溫斂故之間的私事,她作為旁人,怎麽也不該橫插一腳。

但是慕容靈是真的擔心。

在她眼中,江月蝶無父無母,沒有依靠,好不容易有個沈家看著還算靠譜,結果鬧來鬧去,偌大的一個沈家竟也一夜頹唐,樹倒猢猻散。

反觀溫斂故呢?精通術法,實力莫測,身世似乎也有蹊蹺,無論如何,背後還有個雲重派坐鎮。

相比之下,局麵對江月蝶太不利了。

尤其是……溫斂故性格似乎有些迥異於常人。

慕容靈擔憂地看向江月蝶,試探道:“先前說可以叫你‘小九’,是在你之前,家中還有八個兄弟姐妹嗎?”

若是如此也好,總還有人幫襯著。

感受到慕容靈話中的蛋肉,江月蝶心中暖洋洋的。她笑著微微搖頭:“我沒有什麽兄弟姐妹,父母隻生了我一人。不過‘小九’這個排序前,確實還有八個存在。”

慕容靈好奇:“是結拜的姐妹?還是師門排序?”

“都不是。”江月蝶搖了搖頭,誠懇道,“基本都是竹子。”

慕容靈:“……”

怎麽說呢?從某些方麵來看,江月蝶和溫斂故確實稱得上“絕配”

一字。

江月蝶發現了慕容靈的失語,沒忍住笑了起來。

“小九”這個稱呼是她告訴慕容靈的,溫斂故也沒有反對,而是很愉悅的接受了。

這個稱呼被使用,代表著江月蝶認可了那段回憶。

名字是這個世界上能夠象征一物“存在”的最短法術。

賦予一物一人名字,並獲得承認,就等同於將自己交付。從此以後一者就如同攀援的藤,無限糾纏,難分難舍。

“還有啊,關於溫斂故麽……”

眼看著慕容靈的表情變得欲言又止,江月蝶笑了起來。

她突然有些好奇,在旁人眼中,她和溫斂故到底是怎麽樣的關係。

聽見江月蝶的問題後,慕容靈一愣,而後思考起來:“唔,其實我以前和溫公子也不太熟悉,對他印象也不算太深,隻記得他總是笑,看起來脾氣很好,卻有種溫和的疏離感,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不過他在你麵前完全不一樣。”慕容靈說著說著,自己先捧著茶杯笑了起來,“就像是泥人突然活了過來,有了鮮活勁兒,也有了人氣——在這之前,讓我和溫公子同一桌吃飯,我才吃不下去呢!”

江月蝶失笑:“他也沒那麽恐怖吧?”

慕容靈搖搖頭,老神在在道:“是你不懂。”

想起第一次見麵時,溫斂故那雙冷漠到毫無情緒的眼,以及和這雙眼完全相反的,翹起的嘴角,慕容靈就冷汗直冒。

“不提這些了。”慕容靈歎了口氣,放下茶杯,“溫公子很在乎你。”

江月蝶點點頭:“我知道。”

慕容靈凝眸看了江月蝶一眼,搖搖頭。

她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口:“他太在乎你了。”

為了能讓江月蝶的視線多在自己身上停留,當著慕容靈的麵,溫斂故甚至能做出自己捅穿自己心髒這件事……

慕容靈不禁想到,那在他們這些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溫斂故又做過什麽?

溫斂故對於江月蝶的執著,連慕容靈一個外人都感到心驚。

由愛而生憂,由愛故生怖。

江月蝶拿糕點的手頓了一下,心中一動:“怪不得你這麽擔心,是看見什麽了嗎?”

慕容靈神色糾結,終於還是將之前的事說了出來。

然後她就發現,江月蝶聽了之後,不僅沒有流露出驚恐慌亂之色,反倒、反倒……

眼睛越來越亮,像是抓住了什麽希望?

慕容靈:“???”

是她看不懂了!

“你們說了這麽久的話,要不要進來歇歇?”

楚越宣沉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走到慕容靈身旁,將手落在了她的肩上,而後才對江月蝶笑道:“溫師弟又需要換藥了,可能要麻煩一下江小姐。”

為了避免麻煩,楚越宣表示,自己這輩子不會改口叫江月蝶第一個稱呼。

唔,以後變成“弟妹”了另說。

江月蝶點點頭,起身後回過頭,俏皮地對兩人做了個鬼臉:“那我就先去看看他,不打擾一位啦。”

話還沒說完,人先一溜煙兒的跑走了。

楚越宣和慕容靈對視一眼,齊齊笑了出聲。

楚越宣幫慕容靈揉了揉肩膀,無奈道:“她一天天的,和個沒長大的孩子的一樣。”

“那不是很好麽?”

慕容靈撐著下巴,原先和江月蝶在一起時的嬉鬧神色淡了下去。

她看向了窗外之景。

大雪紛飛落拓,樹木枝丫枯脆。

慕容靈想起了昔日之景。

那時候母妃尚在,宮中也沒有旁人,父皇也還是她的“父皇”,連帶著冬日都覺溫暖。

“我倒是希望,小九兒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不必去懂更多東西。”

不必懂人間苦楚,不必知離別情仇。

慕容靈牽起嘴角,語氣有些傷感。

那些她破滅的美好,慕容靈希望在自己朋友的身上一直永存。

“別擔心。”

楚越宣發現了慕容靈的低落,蹲下身,環住了她的肩膀。

“你父皇那邊尚未有定論。”

慕容靈靠在楚越宣身上,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你不必安慰我,從他順勢而為將我趕出皇宮,再到將母妃的封號贈予他人……事到如今,我再裝聾作啞就顯得可笑了。”

可笑她當初還自欺欺人,不肯認清現實,還當自己是曾經那個備受寵愛的公主殿下,虛張聲勢,張牙舞爪。

然而這一次的白雲城之旅,徹底讓慕容靈認清了現實、

她的父親,她口口聲聲喊了一十餘年的“父皇”,毫不在意她的性命,隻讓人取回九瓏月碎片,為此“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任何一人”。

若非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慕容致在京中周旋,並及時暗中令手下的聯係捉妖衛,在萬死之中救了她一命,否則那一日,慕容靈和楚越宣絕對無法完好無損地輕易脫困。

“他不止我的父親,更是帝王,帝王本無情……他這麽做我並非不能理解。”

慕容靈垂著頭,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說給楚越宣聽,還是在勸告自己。

“我隻是有些想不通……”

人怎麽就能變得這樣快呢?

感受到了肩膀上透過衣衫傳來的濕意,楚越宣心中無聲歎息。

他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將慕容靈環得更緊。

“太子殿下不也說了,陛下性情大變之事似有蹊蹺,依我猜測,或許正和那位不露麵的‘深宮美人’有關。”

“你先別自己瞎想,我已經問師父拿到了東西,待明日我們就向師弟他們辭別……一切等到我們回京後,親眼見過了再說。”

寂靜之中,許久後,慕容靈才壓下了哭腔,啞著嗓子開口。

“好。”

***

江月蝶並不知道兩人的決定,她繞著長廊,走到了溫斂故的廂房內。

這間小院位於雲重山下,院子算不得大,卻布置的極符合江月蝶的心意。

也不知溫斂故是怎麽找到這出小院,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布置的。

“在想什麽?”

輕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江月蝶一抬頭就撞進對方那雙含笑的眼眸,才發現自己一不留神間,已經踏入了溫斂故的房內。

江月蝶脫口而出:“在想你。”

溫斂故麵上笑意更濃:“在想我什麽?”

在想你什麽時候布置的院子,到底是哪兒來的空閑。

話到嘴邊,江月蝶想起慕容靈的話,口中的話拐了個彎兒,突然變了個調子。

“我在想,你什麽時候願意放我走。”

係統任務中的“攻略”過於含糊,結合溫斂故的反派身份,江月蝶合理猜測,所謂的“攻略成功”就是需要這位大佬自願放她走。

溫斂故倏地斂了笑意,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江月蝶,直把江月蝶看得有些發毛。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退卻,大著膽子與溫斂故對視。

反倒是溫斂故看了她一會兒後,驀地笑了起來,笑聲很輕很輕,悅耳動聽的像是初雪消融的春色乍泄。

他柔和了神色,指向了自己的傷口:“你今天還沒幫我換藥。”

江月蝶微怔,想了想,還是先起身幫他換了藥。

除去肩胛的傷口外,胸口那一處也傷得極深,哪怕溫斂故向來愈合得快,這一次也過了許久都不見好。

江月蝶本就對此有所猜測,而今天慕容靈的話更是將一切都挑明。

熟門熟路地拆開紗布,換藥,敷藥,再包紮。

從始至終,溫斂故都沒喊一句疼,隻將目光定定地凝在她身上,未有分毫偏移。

“以後別再這樣了。”

處理好最後一塊紗布,江月蝶攏了攏他的衣衫,輕聲道。

垂下的眼睫顫了顫,溫斂故低聲笑了一下:“你已經知道了啊。”

“你故意讓安雪看見,不就是為了讓她告訴我麽。”

若非溫斂故有意,誰又能發現他的行蹤呢。

江月蝶退回至床邊,梳理起自己的思緒。

“還有在沈家水下地牢裏的時候,任憑沈憫舒如何審問我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身上也沒有半點異常,隻有你送我的匕首無故消失了一段時間。”

“並非沒有異常。”溫斂故搖了搖頭,“你身上有痕跡。”

江月蝶“啊”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麽,旋即沉默了下來。

屋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大雪,紛紛揚揚,像是要將世間的一切埋葬。

“溫斂故。”江月蝶將手放在膝上,認認真真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原來的‘江月蝶’的任務是勾引楚越宣,她隻是個用怨鬼的怨氣所催化而生的傀儡。”

溫斂故半靠在軟榻上,烏發傾瀉,彎起眉梢:“我知道。”

這下輪到江月蝶怔忪,她詫異道:“你知道?——你何時知道的?”

溫斂故想了想,給出了答案:“在你我地牢初見之時。”

江月蝶:“……”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懷疑我了?”

江月蝶有些懷疑人生。

虧她事後還以為自己演技卓絕,能從溫斂故這等被係統判定為“位麵最大反派”的人受傷逃出生天,實在厲害呢!

溫斂故笑了一聲:“你當日說得那些話……”他停頓了幾秒,才緩緩道,“我聽了三遍。”

江月蝶愣愣道:“三遍?”

“第一遍,是你和楚越宣。”

“第一遍,是你和我。”

“第三遍,是你和那個姓沈的人。”

溫斂故一邊回憶著,眼中又漫出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慢悠悠道:“說起來你記性倒是不錯,每一遍的‘初見’倒是都差不多。”

江月蝶:“。”

要不然還是讓她死在地牢裏吧。

這一番反轉尬得江月蝶發麻,她甚至已經懶得去多問一句溫斂故是怎麽知道的。

反倒是溫斂故自己主動提起:“不好奇我是如何知曉的嗎?”

江月蝶果斷拒絕:“不!”

“反正你是溫斂故嘛,知道這些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溫斂故被她天真的話惹得又是一笑。

借著他沒有開口的機會,江月蝶把握時機,重新將話題扯到了正軌。

為了不給溫斂故任何模糊掉話題的機會,她沒再兜圈子,而是直白道:“我不是那個怨氣所化的‘江月蝶’。”

溫斂故漆黑的眼眸沉了沉,像是遠山朦朧罩上了一層霧。

可他偏要照常勾著唇角:“我知道。”

江月蝶默了默,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眸:“我不是此間中人。”

“我知道。”

“所以我會回家的。”

這一次,溫斂故眼睫顫了顫,沒再及時回應。

不是“要回家”,而是“會回家”。

她沒有在詢問他,隻是在告知他自己的決定。

良久,他才輕輕問道:“是我做得有什麽不好嗎?”

不給江月蝶回複的時間,他垂下眼,揪住了她的袖口,聲音輕柔得宛如喃喃自語:“是了,我當時不該讓你去沈家,害得你受了傷……”

明知他這幅樣子八成是在賣慘,江月蝶還是忍不住軟了嗓子。

“這不是你的錯,是沈家貪心,釀成禍端。”沈家貪心麽?

怕是不及他之萬一。

溫斂故輕歎了口氣,答道:“我知道。”

“我隻是有些後悔。”他捏著江月蝶的下巴,抬手撫過她側頸的傷痕。

畢竟是靈力所傷,還有大妖所繪的陣法,即便傷口痊愈,等疤痕消退也要一段時日。

指尖覆在疤痕上揉弄著,溫斂故語氣頗為惋惜:“還是讓他們死得太輕易了些。”

眼見話題又要被扯遠,江月蝶抬手捏住他的指尖,迫使溫斂故和她目光相接。

“是你阻止了係統……你不想讓我回家,對麽?”

溫斂故微微頷首,眼中含笑:“對。”

江月蝶不解道:“為什麽?”

“為什麽?”溫斂故重複了一遍她的問話,歪了歪頭,似是在思考。

不需要很久,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因為我喜歡你啊。”溫斂故笑了起來。

喜歡啊,就要獨占。

既然要獨占,便要將她從今往後一直留在身邊。

溫斂故笑意溫柔,指尖落在她的唇瓣,輕輕點了點:“你不也喜歡我麽?”

江月蝶思考起來。

她想起了狐妖火海,想起了沈家的地牢。

怕麽?怕極了。

江月蝶根本不能確定,倘若真的出現意外,係統一定會救她。

不過是自欺欺人。

但想來驕傲,連初見時都要壓係統一頭的江月蝶,在那一刻寧願愚蠢得自欺欺人,也要說服自己將生路相讓。

她不願看他死去。

江月蝶低下眼簾,緩慢地搖了搖頭,:“我對你已經不是‘喜歡’了。”

溫斂故蹙起眉梢,心頭沒來由的卻了一拍。

“你不喜歡我了?”

“不喜歡啊。”江月蝶低著頭,輕描淡寫地說道,“應該是愛了吧。”

溫斂故的眉頭蹙得更深:“愛?”

這又是一個陌生又遙遠的字眼。

“什麽是‘愛’?”

江月蝶聳聳肩,無辜地抬起眼,故作輕鬆:“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愛。”

並非發生在血緣親情,而是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陌生靈魂的共鳴。

溫斂故放鬆下來,嘴角再次向上翹起:“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能否定我,你怎麽知道,我將你留在身邊,不是因為‘愛’呢?”

“放棄吧,江月蝶。”

指尖勾勒著身下人的輪廓,溫斂故愛憐地在她側頸傷痕印下一吻,

他呢喃道:“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放你走。”

吻痕濕漉漉的,一路漸漸向下,指尖靈巧地解開了她的衣衫,熟練地輕輕撥弄。

濕潤的熱意圍裹著指尖微涼,雲霧噴灑,她輕輕喘息,紅著臉看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溫斂故的心髒不受控製地跳動,舌尖靈巧的遊走,撩起一片又一片的熱意。

他是如此迫切地渴求著她,親手為自己套上枷鎖,從此俯首稱臣。

而她甚至無需開口,隻需這樣遙遙迢迢的一眼,他就甘願淪陷。

紅宵帳暖,良辰美景。

……

第一日,江月蝶毫不意外地起遲了。

然後她就得到了消息,楚越宣和慕容靈已經離開,返回京城。

江月蝶看了溫斂故一眼,重點落在了這人翹起的唇角上,她很難不懷疑這一切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甚至極有可能還是對方促成的。

“說起來,安雪沒什麽話留給我麽?”

溫斂故抿起唇:“安雪?”

她為什麽總將這些無關緊要之人記得這麽清楚,還稱呼的這樣親昵?

江月蝶小小翻了個白眼:“慕容——慕容小姐,行了吧!”

溫斂故這才笑了起來。

他真正笑起來時,唇角漾出小小的梨渦,看起來乖巧又溫馴。

唯有江月蝶才知道,在這樣溫柔的皮囊下,藏著怎樣的深淵。

“她確實留了些話給你。”

溫斂故將溫好的早飯端了出來,趁她吃的時候,不緊不慢地將楚越宣轉告的話重複了一遍。

“所以安雪——我是說慕容,她當初之所以離開京城,也是因為她的父皇要冊封一位新的‘容貴妃’?”

溫斂故頷首,江月蝶感慨道:“說起來我之前在小鎮上,還聽茶館裏說過書,後來才知道這段故事映射的,正是當今聖上和先前那一位容貴妃的愛情,誰知現在居然是這樣結局。”

溫斂故握著茶碗的手一頓,旋即輕笑道:“是啊,誰能想到呢?人心還真是易變。”

江月蝶:“……”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內涵了。

生活又回到了先前的平靜無瀾,偶爾恍神時,江月蝶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

也許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然而沒等幾日,平靜就被打破。

這一日江月蝶正在擺弄門口的那一樹蝴蝶蘭,她突發奇想,想將落下的蝴蝶蘭做成幹花。

擺弄得正高興時,一陣匆忙慌亂的敲門聲傳來。

“我受雲重派掌門雲重子所托下山,有相商要事,請問閣下在家嗎?”

江月蝶正在門口,便先溫斂故一步開了門。

門外的少年穿著紅白相間的袍子,袖口收緊,頭發用一根發帶高高束起,腰間佩著劍,簡直像是少年俠客從話本中走了出來。

雲穆乍一見到江月蝶也是一愣,他脫口而出:“是你?你怎麽也在這兒?”

“她當然要和我一起。”

溫斂故不知何時站在了江月蝶的身側,他環住江月蝶的腰,對著雲穆溫和地笑了笑。

起碼在江月蝶眼中是這樣。

不過在雲穆眼中顯然並非如此。

他臉色慘白活像是見了鬼,一蹦三尺高,硬是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是、是父親令我來尋你的!”

雲穆喘著氣,從懷中取出了信件,以靈力相傳,遞到了溫斂故麵前。

“楚師兄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