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好快的刀
靜，絕對的寂靜，靜的隻有呼吸聲。
老人單手撫著胸口，看不出是否有受傷的樣子，可是臉色卻是很複雜，震驚之中更多的是震駭。龍家內功加太極？由極陽的內功在頃刻之間轉變成極陰的內功？這可能嗎？這就像本來是一團澎湃的火焰迎麵撲來，等你準備好了滅火的工具正打算要撲滅這團火時，卻突然發現火焰變成了波濤洶湧的大水浪然後朝著你的頭上一個大浪狠狠的砸下來。先不說水火能不能相融，這完全就是違反了自然的法則。就算你能同時身兼兩種不同屬性的內功，可這世上絕對沒有人能做的到在瞬間將陽變成陰，如果真要強行逆轉行氣路線，你不用打別人了，自己先噴血趴下吧。而看11的模樣不僅能做到在瞬間將陽性內力轉化成陰性內力的本事，而且做的好像還十分輕鬆，難怪老人會有如此震驚的表情。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前所未有。
11其實並不好受，他此刻的麵色有點蒼白，呼吸也有些不順暢，可是他依舊站的筆直，麵色平淡的看著前麵的老人，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剛才的初次交手，11連出奇招，準確的把握住了老人失神的片刻機會發動全力一擊，可就算如此，兩人最終的結果竟仍是平分秋色，不得不讓人吃驚這個老人的武境之高實在匪夷所思。
楊思雨的表情有些吃驚，雖然她不懂武，可是隻要不是瞎子，誰都能從剛才的交手中看的出來11和老人都是武學的高手，甚至還是頂尖的那種。剛才的一幕看的她眼花繚亂，眼球和大腦都跟不上11和老人出手的速度，這種精彩的片段大概也隻有武打特技的電影裏才會出現。
呼吸，三個人都在呼吸卻各有不同。老人的呼吸聲微不可聞，就算是以11的耳力也很難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11的呼吸比平時有少許的急促，但是很輕。在剛才的逆流強襲中，11的氣血逆湧，氣脈已經受損，若不是他擁著著神一般的不死基因的話，恐怕這會兒連站都站不穩。相比起來，楊思雨的呼吸聲是最重的，也許她的呼吸聲在普通人中間已經算很輕了，但對麵前這兩位高手來說，僅憑著這呼吸聲就能準確把握住她的行蹤。
老人在看著11，灰色的眼神中還帶少許莫名的神色，到底那是什麽，沒人能看的懂。11也在看著他，一雙眼睛沒有感情的色彩，有的隻是麻木和冷漠。楊思雨的目光一直在兩人之間遊走，對11的疑惑和驚訝，以及對老人的關心。
“太極？”老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你練了龍家陽性內功，竟還練了太極？你是怎麽做到的？”
“與你無關。”11淡淡的回應道。
老人淡淡的笑了笑，不以為許的問道：“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11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半晌後才從嘴裏吐出一個字：“冰。”
老人似乎不太滿意，搖頭道：“不是龍魂代號，你的真名。”
“楚源。”
“楚源……啊！”11剛報出自己的名字，楊思雨幾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立刻又醒悟到什麽，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著眼睛滿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11。
11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馬上又將目光移回到老人身上。老人卻是不在意11那雙充滿殺意的目光，以及不停衝擊而來的殺氣，反而在11氣機鎖定著自己的時候竟還轉過頭去，輕聲跟楊思雨詢問：“你認識他？”
11麵色微微變了一下，雖然僅僅隻是少許的變化，可是視線沒有在他身上的老人還是能察覺到其中的微妙。就在老人開口說話的同時，11感覺到自己鎖定對方的氣機立刻泄去再也感應不到對方的存在。就好像你用狙擊槍瞄準了某個目標，而這個目標突然卻在眼前消失了一樣，可當你放下槍想要重新尋找目標的時候，卻又看見他明明仍站在那裏。這其中的微妙很難言語，11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明明老人就在他的前麵，可他竟找不到老人的存在。
能在11麵前玩消失的人，這世上雖然不會少，但也絕對不多，沒想到在這裏竟能碰上一個。影子刺客不愧被稱為影子，一個殺手如果不懂得隱藏自己就不配做殺手，而旦刀更是此中的巔峰存在。難怪他成名數十年，仍是盛名不衰。
聽到老人的詢問，楊思雨點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一雙充滿疑惑與好奇的目光直鎖定在11的身上。
楊思雨在上下打量著11的同時沒有注意到老人似有深意的目光在看著她。
就在這時，老人驀地一驚，眼睛來不及去看那逼迫而近的危機感是什麽東西,一把搭住楊思雨的肩膀帶著她一起往後跳開。與此同時，一道冷冽刺骨的寒風已經從他的身側刮起。
燕輪回！
造型奇異的斬月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急速旋轉飛出去，像一把即將要收割生命的鐮刀，朝著老人的脖子上割去。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11趁著對方的注意力落在楊思雨身上時，突然來上這一手偷襲極有可能湊效。可他麵對的人卻是旦刀，一個三十年前的殺手傳奇，同樣也是玩刀的巔峰存在，斬月甚至連老人的皮毛都沒擦著邊就襲空了。靈巧的斬月在老人剛才所停留的位置上飛快的劃過一圈後重新回到了已經撲身上來的11手中。
11接過飛來的斬月，身形高高躍起在半空中旋轉一圈後，斬月由上而下向著老人的額頭劈下去。
老人沒有因為11的突然出手而惱怒，反而眼中閃過一縷讚許的眼神。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夠狠，夠果斷，也夠卑鄙,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如果當年不是他果斷又卑鄙的趁著天宵分神的片刻功夫出手偷襲的話，可能天宵到今天仍然活的好好的。當然了，如果當時天宵沒有因此受到重傷的話，恐怕也不會靜下心聽他講故事，那麽今天的一切就會改寫，也許他旦刀這三十年也要在龍魂虎組裏麵虛耗了。
很多時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會改寫整個曆史。
僅管老人對11的行為很是欣賞，但出手就不是那麽仁慈。他迅速的將還茫然不知的楊思雨拉到自己的身後，同時一掌朝著11洞門大開的胸口拍出去。身在半空的11忽然急速旋轉起來，老人的掌力才碰到衣角就被卸去了大半，最後打在身上的那一點力氣雖然吃痛卻也不足以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威脅。此時，11手中的斬月已經改變軌跡由側麵割向老人的咽喉。老人已經來不及去躲這一刀，而且他也不能躲。楊思雨就在他的身後，如果他躲開了，11這一刀劃出的刀氣足以傷到身後的楊思雨。
老人不願意也不能讓思雨傷到半點的傷害，所以他隻能從正麵迎向11從詭異角度劈出來的一刀。
“噌！”一聲清脆的刀鳴聲驟然響起，猶如九宵龍吟震的人心神不由的一顫。老人出刀的速度快到連肉眼都看不清，出刀、擋刀、收刀動作一氣嗬成，11甚至連他手中的刀是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斬月就憶經被擋開了，而老人手中的刀已經消失不見蹤跡。
老人依舊兩手空空的站在那裏，悠閑的模樣似從未出過手。11退到了離他近兩米距離的位置，輕蹙著眉頭看著老人空無一物的一雙手。
太快了，11相信如果剛才老人出刀的一瞬間不是去擋刀，而是直接襲殺他，這會兒就算不死也肯定受傷了。這就是旦刀的實力嗎？
看著11，老人輕歎了口氣說道：“不用灰心，這三十年來，你還是第二個逼我出刀的人，隻憑於此你足以自傲了。”頓了一下，他又似說教，又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刀，是百兵之皇，一刀出就要有一往無前，舍我其誰的氣勢。既然你選擇了刀，就不能再惜命，畏首畏尾反而是刀道的大忌。這一點你做的很好，你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出刀的速度。”
不理會11投來疑惑的眼神和楊思雨異樣的目光，老人自顧說道：“我父親在我三歲起就將我送到我師傅那裏學藝，一直到七歲之前我從未接觸過半點武藝，每天師傅隻讓我拿著刀去劈柴，劈了四年的柴。從剛開始，我花了半個多小時才能劈掉一根柴，到了七歲那年，我已經能在一次呼吸間就劈掉十餘根柴。可就算如此，我師傅仍是不滿意。師傅當年跟我說了一句話：‘刀，注重的是舍命搏命的氣勢，既然你選擇了刀，就不要再去惜命，否則你一生都無法達到刀的至境。可是你光有舍命的決心也是不夠的，高手決鬥往往爭的就是那一瞬間，出手更快的那一個人，往往能決定了雙方的生死。’嗬，當年我還年幼，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我去了國外之後才漸漸懂得師傅的苦心。年輕人，我今天將這句再轉贈給你。你，可懂？”
11輕輕點了一下頭，冷漠的表情說道：“多謝。”
老人欣慰的道：“不用謝，你還年輕，還有很大的潛力和發揮空間，不要浪費了你這一身的好天賦。”
他看了看楊思雨，忽然有些意興闌珊的對11說道：“你走吧，你該知道自己和我之間的差距。要殺我，或許再過幾年會有這可能，但是現在的你還做不到。”
11也不矯揉做作的收起了斬月，他也很清楚自己和旦刀之前的差距。兩次的交手他奇招用盡，卻連旦刀的半根寒毛都沒傷到，甚至連旦刀手中的那把刀都沒有看見就被打退了。表麵上看似乎是平分秋色，可是11知道他輸了，而且輸的很徹底。如果不是旦刀無意傷他，他恐怕連出刀的幾會都沒有。因為旦刀不似龍魂的其他人，就算強如戰魂出手時也是有跡可尋，可是旦刀的刀卻真的無跡可尋，他的刀實在太快了。再說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再留下來也隻是自取其辱。11隻是個殺手，殺手殺人不需要光明正大的上門挑戰，如果真要殺旦刀，他還有很多的方法，又何必舍易求難。
11一言不發的從老人和楊思雨的身邊走過，當他的手握在門把上時，老人忽然問道：“龍魂派你來的任務是什麽？不會是要殺我吧？如果是這樣，這次來的就不該是你，而應該是一群高手了。還是，他們隻是想讓你來試探我的虛實？”
11站在門口，背朝著兩人，微微側過臉淡聲說道：“是。”
“嗬，他們可真敢賭啊，就是這賭注大了一點。年輕人，有句話替我轉告他們，我會在這裏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就會永遠離開。想找我，趁這段時間吧，過時不候。”
“會帶到的。”11說完後便打開了門出去。
房門輕輕的關上，楊思雨還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扇門在發呆。她的腦海裏還殘留著剛才離去的背影，和聞薇姐說的一樣，看著他的背影，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神傷。
“思雨。”老人輕喚了一聲。
“啊？”楊思雨回過神急忙說道：“馮爺爺。”
“嗬嗬，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楊思雨搖搖頭說道：“沒什麽。呃，隻是沒想到馮爺爺的功夫這麽厲害。奶奶以前跟我說，馮爺爺的功夫比楊家裏那些自謂的高手們都要厲害無數倍時，我還不相信呢。嘻嘻，現在終於親眼看到了，原來奶奶沒跟我說謊呢。”
“楊家？哼！”老人重重的冷笑一聲道：“楊家那些功夫根本不入流，在我看來，四大家族裏麵也隻有龍家走極主剛陽的內功篇才有那麽一點點看頭。哦不對，現在是三大家族了，陳家早就沒了，嗬嗬。”
楊思雨看著老人臉上那一絲微笑，不由的歎了口氣。她知道老人臉上的笑是裝給她看的，其實他的眼裏根本沒有半點的笑意。從三十年前起，他就再也沒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