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吊腳樓,夜宿

催眠我也隻是在電視上看到過,反正電視上那些心理醫生最慣用的就是這手段了,至於是不是真有那麽玄

乎我不知道,但既然商仲已經說了,他自己就是心理醫生,說不定還真是他在搗鬼,不然我身上發生的這一切根本就無法解釋。

“小心一點好,我總覺得這地方透著詭異。”我壓底了聲音對伍哥說道。

又走了一會,李堅說要去方便一下就鑽進了旁邊的樹林裏,我們也正好停下來歇口氣。

就在這時,天一下子陰了下來,商仲看了看天空:“這樣子怕是有場大暴雨,我們得抓緊趕路,不然非得成了落湯雞不可!”

可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響雷,李堅從林子裏驚慌地跑出來:“這天氣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看著又要落雨了?”

商仲笑道:“西部山區就是這樣,百裏分四季,十裏不同天。好了,前麵就有人家,我們去避避雨吧。”

我們背上行李,匆匆忙忙朝前麵跑去,前麵確實是有人家,剛才我們沿著山路向下的時間就已經看到了,原本看著並不遠,但我們竟然小跑了近二十分鍾才到,還好天空一直是光打雷,沒下雨。

這是一座在湘西比較常見的吊腳樓,依山而建,用當地盛產的杉木搭建成兩層樓的構架,柱子因坡就勢,長短不一地架在坡上,底下層是敞空的,一般用來做牲畜的棚欄,或者堆放一些農具和雜物。

上層住人,有兩層、三層,講究一點的還有閣樓,有客堂、臥室或者儲藏室,四周向外伸出挑廊,可供人在廊間幹活或者休息。

廊柱大多不落地,這樣不占空間,不會影響人的活動,支撐挑廊的是樓板層挑出的若幹橫梁,人住在樓上通風防潮,還能夠防止野獸、毒蛇的侵害。

“我們就這麽上去合適麽?”因為沒看到有人,李堅疑惑地問,商仲笑了笑:“沒事,我先上去看看,主人家應該在屋裏的,我去和他打個招呼,我想,他應該會答應讓我們進去避雨的。”

商仲上了樓,經過廊前進了客堂,不一會就和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老婦走了出來,商仲象是在和老婦說著什麽,老婦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對商仲一邊點頭一邊說話,商仲這才微笑著向我們招了招手。

我們剛上樓,一聲驚雷,接著數道閃電,大暴雨終於來了。

“這是熱畢老爹家,這位是麻姑嬸。”進了客堂,商仲向我們介紹道,看得出他應該早就認識這婦人。

麻姑嬸的手時拿著針線,象是剛才正納著鞋底,她望著我們樸實地笑了,用漢語生澀地說:“坐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說著她把那鞋底和針線都放進了一個裝著鞋樣布墊的簸箕裏,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著她又用當地的話對商仲說了句什麽,商仲應了一聲,她才離開了客堂。

商仲笑著說:“她讓我招呼你們吃水。”

我輕聲問道:“你好象和她很熟絡?”商仲“嗯”了一聲:“我每年至少要回一到兩次胡灣,在這山溝溝裏,大家的走動雖然不多,但差不多都能認識,就算叫不上名字,也有麵相的。”

我微微點了點頭,他說得沒錯,就拿我從小生活的那個小村落來說吧,十裏八鄉的人大家幾乎也都是認識的,隻要說到某某某家,大家都會有些印象。

“商醫生,你不是說這是熱畢老爹家麽,怎麽不見老爹?還有他們的孩子呢?”伍坤的職業習慣又來了,商仲告訴他熱畢老爹去後山了,應該就要回來了,他們一共有兩個孩子,一個在縣裏的工商所上班,另一個現在正讀大學,屋裏頭就隻剩下兩個老人。

果然不一會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回來了,老頭的個頭很高,至少相對我而言,他大概一米八的樣子,穿了一件黑布的長衫,腰裏拴著布腰帶,紮著黑色的頭巾,山羊胡子,一張臉看上去黑紅,那是長期麵朝黃土背朝天日曬雨淋結果。

商仲給我們介紹這就是熱畢老爹,熱畢老爹臉上滿是笑容:“喲,這家裏還來了貴客呢!”伍坤忙上前給熱畢老爹敬煙,熱畢老爹接過煙,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這怎麽好呢?”

李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吊腳樓,有些興奮,他跑到廊上去看外麵下著的大雨:“賴二哥,也不知道這雨什麽時候能停。”

熱畢老爹點了煙:“這雨非得下到後半夜去了,今晚你們是走不了的了,就在這兒歇吧,讓老婆子殺隻雞,弄點小菜,咱們喝兩盅,我去年釀的酒正到味呢!”

商仲也說這雨一時半會是不會停的,就安心在這兒呆一夜,天明再趕路。

雖然我很著急想要早一點趕到言家去,可是這景兒應說“人不留客天留客”那句老話,伍坤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做決定,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也希望能夠在這兒歇一晚。

我點了點頭:“那就叨擾了。”

聊了一會,大家都沒了之前的生疏,也就隨意多了,因為李堅的好奇,這話題竟然又引到了湘西趕屍上麵去了,熱畢老爹說他知道得也不多,都是聽老人說的。

不過熱畢老爹說,就在後山十幾裏住了一戶人家,舊時候就是以趕屍為生計,不過後來這行不能做了,才又務了農。

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那家不是姓巫吧?”

熱畢老爹吃了一驚:“咦,你怎麽知道?”我望向商仲,仿佛他也是一臉的好奇。

我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隻是做了個夢,夢見一個叫巫老頭的趕屍人。”我把巫老頭的樣子說了一遍,熱畢老爹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他用很詭異的眼神望著我。

伍坤疑惑地問道:“莫非還真有這個巫老頭?”

熱畢老爹歎了口氣:“是的,那家就是姓巫,而老巫頭則是他們家的老輩,不過前些年已經去了,現在家裏就隻剩下了巫老大和巫老二,兄弟倆沒分家,也沒娶上媳婦,都說啊……”

說到這兒,熱畢老爹突然就停下了,他尷尬地笑了笑:“扯遠了,扯遠了,人家家裏的事,我們瞎嘮叨什麽呢,我去看看飯菜準備得怎麽樣了。”

說著熱畢老爹說出了客堂。

我望著商仲:“老商啊,你說我那夢怪是不怪?竟然會這麽真實。”

商仲眯著眼睛:“還真是奇怪,小賴啊,你不知道,剛才就連我都差點懷疑你是不是曾經來過我們這地方,不然怎麽可能說得這麽清楚,描述得這麽真實。”

晚飯的氣氛有些奇怪,大家雖然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不過不管是熱畢老爹還是商仲,甚至就連李堅也不再提那趕屍的事情了,或許我說的那些讓李堅的心裏也生起了恐懼。

說實話,我的心裏還是存著戒備的,雖然熱畢老爹家裏釀的老土酒確實不錯,可是我卻不敢多喝,不知道為什麽,我還真有點害怕夜晚,好容易才正常了一個白天,別一夢下去,又開始重複著那無邊的,恐怖的夜。

李堅不抽煙,不喝酒,可是到了這地方他想一點不喝也不太可能,被熱畢老爹逼著也整了小半碗,好在這酒的度數不高,而且也可口,伍坤就管不住自己了,一麵讚著好酒,一麵象是怕沒得了喝一樣的,那簡直不叫倒也叫灌。

我卻知道這酒雖然喝著酒味兒淡,可是那後勁很大的,看伍坤這樣子不翻才怪。

我忙阻攔他:“伍哥,你有痛風的毛病還敢這樣喝酒!”

誰知道平日裏蠻能夠懂我意思的伍哥竟然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痛風?我沒有痛風啊!”我瞪了他一眼,他這才反應過來:“哦,哦,是的,我是有那毛病,好了,最後這一碗,喝完了吃飯!”

商仲望向我,笑了笑。

我不明白他的笑容意味著什麽,不過那笑容一定有著它的深意。

酒足飯飽,熱畢老爹掏出了旱煙杆子,蹲到了門邊對正在收拾的老伴說道:“趕緊收拾,然後去給客人們罷鋪!”我知道這是讓老伴給我們打理床鋪的意思,忙笑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熱畢老爹說:“有什麽麻煩的,難得家裏來遠客,是件喜事。”

正好他們的兒子都不在家,就把我們安排在他兒子的屋裏,一個屋兩個人,擠一個鋪。

我和伍坤一屋,商仲和李堅一屋。

伍坤喝得有些多了,臉上帶著酡紅,就連眼睛也是紅的。

“怎麽喝成這樣!”我皺起了眉頭,伍坤眯著眼睛笑:“沒事,這點酒根本就醉不了。”

說完,他臉上神色一正:“二子,我也發現這個商仲有問題,你在說起巫老頭的時候雖然他的臉上也有驚訝,但我總感覺他的驚訝更多是裝出來的。”

我歎了口氣:“伍哥,你知道麽,我好怕這夜晚的來臨。”

我確實怕,我怕睡著睡著,醒過來的時候這一切又變了。

伍哥輕聲說:“沒事,我們就這樣坐上一夜,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現在才十點多一點,真要坐上一夜麽?伍哥喝了那麽多酒,我還真就不信他能撐得到天亮,至於我,昨晚折騰了一夜,今天走了一天,我也不相信我能夠捱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