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法如夢幻,似泡影
“死神之影”就在我們的麵前,看到它,我的心裏沒來由的感到一種淒愴、沮喪與絕望,甚至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生無可戀!我的腦子裏飛快地閃過一幕幕曾經的過往。
我突然發現,我的過去竟然沒有一點的快樂,哪怕是一點。
我望向潘爺,從小到大,他都對我很冷淡,很嚴苛,幾乎他就沒有對我露出過什麽笑容。我又望了下言歡,她應該是我最親密的人,可是我卻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到底在想什麽什麽,做些什麽,她和那個所謂的高人之間又是怎麽樣的一個關係?還有那個高人,真是賴布衣麽?如果真的是他,他是我的父親,至少名義上是的,可為什麽他出現了竟然不找我,不和我聯係,反而是找的言歡,為什麽?
我的心一下子亂了,甚至看著由美子,我也在想,她這不是為了救我們,隻是為了她的那個兒子,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可恨的兒子,我也不可能是這樣不濟的命運!
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忽然間開始憎恨他們,憎恨他們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我的,沒有!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一念起,灰飛煙滅,一念滅,滄海桑田,念可念,非念之過,念無過,人亦無過!心靜,則無瀾無波。”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是潘爺,他正微笑地看著我。我頓時明白了,剛才我那感受全都是“死神之影”在作怪,奇怪的是由美子和言歡竟然沒有受到它的影響。
“不要看它的眼睛,那是絕望的陷阱!”由美子輕聲說道。
我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有那樣的想法和情緒。
我看了言歡一眼,言歡說道:“要不是由美子叫住我,我也會和你一般。”
畢得安一聲冷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生,不過得終生做我的奴仆,確切地說是做神的奴仆!這二嘛……”他輕哼一聲:“那就是死,用你們的魂魄來助神重生!”
由美子笑了,她的笑容充滿了嘲諷:“神?它算什麽神,就連死神它都算不上,還沒有那資格。”
畢得安的臉色一變,冷冷地瞪著由美子:“敢褻瀆我們的神明,你,必,須,死!”最後四個字他一字一頓,我頓時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仿佛真的落入了冰窟之中。
畢得安的話才說完,“死神之影”一下就飄了過來,它的目標便是由美子。
由美子可不是軟柿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的。由美子沉聲道:“來得好!”
說罷隻見她手裏多了一把白色圓形帶方孔的紙錢,向空中一拋,有如天女散花,她的嘴裏念念有詞,雙手十指劃過之處,那紙錢便燃燒了起來,而每一張紙錢都若一個小火球向著“死神之影”包裹而去,那“死神之影”疾退,看來它也不敢讓那火球給沾上。
不過我們的心裏都清楚,就憑這些小火球是根本不可能對付它的,潘爺也出手了,在由美子彈出“子午線”的時候潘爺的一手印排山倒海似地向“死神之影”發出。“死神之影”嘖嘖鬼叫兩聲,一下子便脹大了起來,成了一個足足有兩三米高的大塊頭。
它伸手便想要抓起由美子,我自然不能再在一旁看熱鬧,我的手上沒有任何的法器,隻能也如潘爺一樣地揮出一串手印,我必須要阻止它,不能夠讓它得手。
正如潘爺說的,大手印砸在它的身上根本就沒見什麽效果,就連剛才它還在躲閃的紙錢火球其實它根本也是不畏懼的,它給我的感覺好象是一個愛美的人,在躲開某種髒東西,隻是厭惡,而不是畏懼。
由美子也吃了一驚,估計她也想不到自己的“子午線”根本連碰都沒能夠碰到“死神之影”,“子午線”有如同捆仙索一樣的功用,隻是捆仙索是邪物所製,而“子午線”則是來自金縷玉衣的金玉縷絲。
由美子收回“子午線”,望著“死神之影”:“有本事別躲啊,和我痛快地打一場。”由美子也是急了,我還是見她第一次這樣的失態。一直以來她都是一種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樣子。
“死神之影”是不會說話的,但畢得安會,他不屑地望著由美子:“你配麽?”
由美子再一次出手了,這一次她還是動用了“子午線”,那“死神之影”沒有再躲閃,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任由“子午線”打在它的身上,奇跡發生了,那子午線挨到的地方,那黑影的身體就多了一個空隙,它原本就是黑色的鬼氣凝集而成隻有讓黑色散開一些也就是了。
而我們的大手印也是這樣如泥牛入海。
畢得安一臉的得色:“放棄你們無謂的抵抗吧,那些都是徒勞。”
我的心沉了下去,“死神之影”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就算我們四人聯手也不是它的對手,更可怕的,現在看來沈瘋子說得沒錯,這“死神之影”已經漸漸具備了靈性,就要轉變成“死神之靈”了。
我眯縫著眼睛,雙手輕輕地搓了搓,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我掌中那三聖印記不是不能夠克製住它!不過就算能,我又怎麽讓它顯出威力。
我敢說這個時候大家的心裏都很焦急,就連言歡的臉上也充滿了恐懼。
佛說過,應該用慈悲心去對待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們的壞人,因為他們也是嗔恨心的受害者,佛讓我們不要以惡報惡,以怒攻怒。
我就想,現在這個情形如果佛祖他老人家在,他會怎麽辦?
慈悲心在惡魔的身上是起不到一點作用的,否則也不需要金剛伏魔,羅漢降妖了。
我的腦子裏過著賴布衣留下的那兩部典籍,想要把那沉睡中的三聖像喚醒,可是我試了好多種方法,根本就一點用都沒有。
賴布衣啊賴布衣,你讓我擁有這三聖印記,怎麽就不告訴我使用的方法呢?
“好了,我給你們一點時間考慮吧,太陽出來之前,我希望能夠聽到你們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畢得安看著我們,淡淡地說。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不正是我在故鄉與薩滿三祭司對上時,驚退三大祭司的那聲音嗎?
賴布衣,果然是賴布衣。
我發現無論是潘爺、由美子還是言歡,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他們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我也看到了希望,隻是我並不感覺驚訝,因為我已經猜到了他應該就是言歡說的那個高人,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複雜,心裏有十個、百個為什麽想要問他。
不過此刻並不是時候。
我看到了畢得安的臉色大變,他的嘴動了動,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三個人慢慢悠悠地走了上來,來到了我們的麵前,剛好站在我們與畢得安他們的中間。
為首的是一個麵相白淨的孱弱男子,那長相和我有幾分相似,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稀疏著一些胡茬,看上去病怏怏的,仿佛風都能夠把他吹倒。他的一雙眼睛也是黯淡無光,但臉上卻帶著微笑,那微笑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就能夠讓人心安不少。
他的身後跟著的是沈瘋子和龍婆。
“師兄!”潘爺激動地叫了一聲。
由美子也叫了聲:“賴布衣!”
言歡沒有說話,臉上卻是欣喜,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發現我竟然在微微地顫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叫他,叫他什麽?最後我選擇了沉默。
賴布衣向著我們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臉上,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畢得安眯眼望著賴布衣:“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賴布衣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利用賴二逃出我布下的困厄之陣,我不得不佩服,你為了誆賴二去鬼鎮,還真是煞費苦心了。可惜,你千算萬算沒想到我竟然還活著吧?”
龍婆怒喝道:“還不趕緊離開我兒子,非得我老婆子發怒麽?”畢得安望向畢氏龍婆:“死老婆子,你別和我橫,你其實一早就發現了我不是你兒子吧?可你卻根本不敢來找我,哪怕你找來了那個所謂的幫手。”他的目光移到了沈瘋子的身上。
賴布衣淡淡地說道:“伊奇阿,當年我也因為感念你和鉤鐮的那段感情,否則我早就把那鬼鎮給拆了,還記得當初我是怎麽和你說的嗎?積陰德,幫助那些入鎮祈救的人,存善心,以正道之修助鉤鐮複活,那樣鉤鐮就不會再生存戾氣,你們就能夠做一對陰修的夫妻。可是你呢,你是怎麽做的?伊奇阿,如果我沒說錯,你是用這樣的法子複活鉤鐮,一定不隻是因為你們之間的那段感情那麽簡單吧?莫非你還真希望鉤鐮以死神的形態複活,助你實現當初你未完結的野心麽?”
畢得安沒有說話,不過他身邊的“死神之影”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賴布衣朝它望了一眼,它頓時又安靜了。
“那又如何,賴布衣,大不了我們就拚個魚死網破,別以為我們就真的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