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6章 血霧,彼岸花
我至少劃了近十分鍾,我當時劃過來的時候連五分鍾都要不了,可是現在近十分鍾了卻還沒能夠靠岸,我確信我的方向沒有錯,但小島在哪裏去了?
我大聲叫了好多聲都沒聽到回應,幻象,一定是幻象。
是幻象就能夠破,我心裏默念著“清心咒”,然後堅定了一個信念,徑直往我認定的方向劃去。
幻象還在,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破不了這幻象,這得有多大的怨氣才能夠凝集出這樣磅礴的幻象來?
好在我竟然靠了岸,我跳下船,向著湖心亭的方向跑去,一麵叫著:“任蓓,小郭,你們在嗎?”卻沒聽見回答。
隱約中我看到了亭子的影子,卻沒有看到和我一起上島的那些人的身影。
我走了過去,亭子裏竟然坐著一個人。
是沈遊水,他正一臉恬靜地在擺弄著茶具,他瞟了我一眼:“坐吧,這可是上好的西湖龍井!”說著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我的麵前。
我坐了下來,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臉,我很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人還是鬼,可是我卻根本看不出來,我的心裏充滿了苦澀,好象我的那些法術、技能到了這個小島上就全都失靈了。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嚐嚐吧,味道很不錯的。”他自己端起杯子來輕輕品了一下。
我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杯裏,杯裏是鮮紅的**,帶著濃濃的腥味,這哪裏是茶,分明就是血。
我放下杯子,冷眼望著他:“你到底是什麽人?和我一起來的那些人呢?”
沈遊水抬眼看著我,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怎麽,這茶不好喝麽?”
我結了一個手印,作勢就要拍出,他卻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可否認你是有些本事,可是你沒有發現嗎?在這兒任你再有本事也施展不出來。”
突然他的臉變了,原本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臉變得鐵青,他抬起雙手在臉上用力地抓著,撕著,扯著,不一會一張臉就變得血肉模糊。
他的臉皮全都撕扯幹淨了,隻剩下浸著鮮血的紅彤彤的肉。
而那張臉的輪廓也慢慢開始發生了變化,饒是我見過不少詭異的場麵,這一幕仍舊讓我的胃裏泛著酸水。
我沒有動,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此刻我根本施展不了任何的法術,我猜想這個小島上一定讓人下了什麽禁製。
隻是搞出這一切的到底是人還是鬼?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臉,我發現他的臉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我從來就沒有見過的人。
他呲著嘴對我笑了一下:“馬上就好了。”
他從口袋裏象是摸出了一張人皮,然後覆蓋住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輕輕地捏著掐著,終於他看上去又象一個正常人了。
“這是我的地盤,你們不該來!”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用冰冷的口吻對我說。
“我再問你一遍,他們的人呢?”我手中已經握住了一粒佛珠,我不相信,就算我的法術在這兒真的用不上,但桑吉大師的這佛珠卻是無上佛法加持過的,一定能夠發揮作用。
“他們不就在你的後麵嗎?”他抬眼望向我的身後,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哪裏有人,我知道自己上當了,再回過頭來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
我站了起來衝出亭子,想找到他,血霧更濃了,除了那紅色的迷霧,我什麽都看不見。
他是誰?我想起了曾經在湖心亭自殺的那個羅翰,莫非是他?
“二子,二子,你在哪?”
是任蓓!我的心裏一陣欣喜,隻要她沒事就好了。
我循著她聲音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道:“我在這,你站在原地別動,我馬上就來了!”從聲音判斷我們之間的距離大約就是七、八米,很快我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是背對著我的。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慢慢地轉過身來,我一下子驚呆了,這哪是任蓓,分明就是戚娟,她的臉上還帶著血漬,一隻眼珠暴出大半,而另一隻眼珠已經不見了,從眼眶、鼻孔和嘴角正滲出黑色腥臭的汁液。
“二子,我好苦,救我,救救我吧!”聲音卻是任蓓的。
我知道這是幻象,戚娟也好,何淑珍也好,她們都已經被我徹底地解決了,一個被打得魂飛魄散,另一個則被送去轉世輪回了,她們都不可能再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任蓓在哪?告訴我,任蓓在什麽地方!”
她那張恐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她笑起來的時候讓我感覺更加的恐怖:“二子,怎麽,你不認識我了,我就是任蓓啊!”
“不,你不是,你不是她!”我又用力地搖了搖她,“咚”她的頭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那黑色的**從她那斷裂的脖子噴了出來,我忙放開她,退後了兩步。
“啊!誰?”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不是任蓓又是誰,而我感覺得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
我忙轉過身去,果然是任蓓。
她也看清了我的樣子,露出了驚喜:“是你叫小神棍!”我幾乎可以確定了,她就是任蓓,因為她知道叫我小神棍。
“你沒事吧?”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但我的心裏突然又升起了一抹疑惑。
她在我身後,我睬到了她的腳背,那麽剛才她和我是站在一起,一前一後麵對著同一個方向的,那麽剛才戚娟那樣子,還有我把戚娟的頭搖掉的情形她應該都看見了。
為什麽她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恐懼之色,再說了,離這麽近,她怎麽會認不出我來?就憑一個背影她也不應該看不出是我吧?
“你不是任蓓!”我沉下了臉,她楞了一下:“你說什麽呢?”
我淡淡地說:“你要真是任蓓,不可能在我踩了你之後認不出我,更不可能看到剛才這一幕你沒有一丁點的害怕!”
“害怕?我為什麽要害怕?”她一臉的茫然,我扭過頭去,哪裏還看得見戚娟的頭和那已經沒有了頭的身子。
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幻覺?
“二子,你快帶我們離開這兒吧,這兒好恐怖,好詭異!”任蓓已經沒有了剛見到我時的那種驚喜,我問她其他的人呢,她也不知道,反正所有的人在那血霧乍起的時候全都走散了。
或許她真的是任蓓。
我不能肯定,但也不敢輕易地否定。
她主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能夠感覺到從她掌心傳遞出來的溫度,她應該就是任蓓,因為這種感覺我很熟悉。
我苦笑了一下:“現在我和你們都一樣,我的法術在小島上根本就使不出來,帶來的那些東西也用不上。”
她大吃一驚:“怎麽會這樣,那怎麽辦?”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從出道到現在,我倚仗著潘爺和沈瘋子傳授給我的法術,以及那些法器,與鬼怪搏鬥,雖然有時候充滿了驚險,但至少我還能夠放手一搏,可是現在呢?
我的心情十分的沮喪,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的感受了,原來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麵對這樣的事件時是多麽的恐懼,多麽的悲哀。
那是一個痛徹心扉的無能無力。
記得潘爺曾經說過,法術也好,法器也好,隻是工具與手段,而在麵對危險的時候真正需要的是智慧,是一個冷靜、清醒的頭腦。
越是在生死關頭越不能慌亂,更不能夠出錯,因為這個時候你的任何一個錯誤或許都會是致命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對任蓓說:“先不管這麽多,我們先設法找到小郭他們。霧總會散去,天也總會亮的。”
任蓓應了一聲,突然她說道:“戴總!”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戴洪正向我們這邊走來,他的身影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他的手裏捧著一束鮮花,鮮紅似火,嬌豔欲滴的鮮花。
細長的花瓣有舒有卷,層次分明,錯落有致,這花真的很美,隻是卻沒有葉子。
戴洪沒有看我,眼睛緊緊地盯著任蓓,一臉的木然。
走到任蓓的麵前,他把花遞了過來:“送給你!”他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
任蓓的樣子好象也有些害怕,她嘴裏喃喃道:“彼岸花,地獄之花!”
原來她是認識這花的,這確實是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傳說是地獄之花,花開不見葉,有葉便無花。
“這兒到處都是這樣的花。”戴洪說著傻笑了一下:“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到了地獄!”
聽了戴洪的話,我和任蓓忙四下裏望去,果然竟然好多地方都盛開出這樣的花來,戴洪再一次把花遞過來,任蓓躲到了我的身後。
我一把拍掉了戴洪手上的花:“你不是戴洪!”
他機械般地扭過頭望著我:“我就是戴洪,我是這兒的主人,他們都叫我戴總。”他撿起被我拍落在地上的花,竟然又遞了過來,我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保證我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他的胳膊卻斷了。
拿著他的半條斷臂,我楞了一下,接著馬上把它扔到了地上。
戴洪的臉色變得難看,他慢慢地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那半條斷臂,直起身子,一雙眼睛空洞地望著我們,把那半條斷臂接了回去。
然後他試著轉動了手臂,竟然轉了三百六十度,任蓓握緊了我的手,她很用力,我知道那是因為恐懼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