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場夢。

又像是一場電影。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慢鏡頭。

蘇紫童微笑著慢慢的摔了下去。

秦執在半空中的時候，目光輕輕閃了一下，歎了口氣。

伸出手，將摔下來的蘇紫童護在懷裏，最後說了一句：“欠了你的。”隻因為，她曾經給過他一份極為短暫的母愛。

他便願意護她身體，摔得不那麽難看。

小瑜……

摔下去的蘇紫童，最後的念著的是這兩個字。

然後，風聲響在耳邊，失重感讓她視線再也看不清。

她最後的最後，隻聽到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孩子，正在用她撕心裂肺的聲音，發狂的大喊著：媽媽！

砰！

一聲重重的響聲，又重，又響。

砸斷了樓下的大樹，砸進了樹下麵的灌木叢。

從十六樓摔下的兩人。

秦執當場死亡。

蘇紫童也不過隻堅持了最後半分鍾，便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小瑜，別哭。

媽媽去找爸爸了。

別哭。

別哭……

“媽，媽……我要找我媽媽，我要找我媽媽……”

紀靈瑜哭著，叫著，她腿軟的往前爬，往前爬。

以最快的速度從樓上衝下來。

卻是再也走不過去了。

她伸手，用力的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

拖鞋丟了，睡衣亂了，胸口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管這些。

她爬在地上，爬過去，爬過去……

“小瑜，你起來。”

顧若白抿了抿唇，聲音低啞的彎腰去扶她，被她下意識的躲開。

她眼中隻有死去的媽媽。

隻有為了救她，而不惜與秦執同歸於盡的媽媽。

她救不了她。

她救不了媽媽！

這一刻，紀靈瑜好後悔，好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多陪媽媽一些時間。

她在裝什麽失憶？

她有什麽資格裝失憶？

她不要了。

她什麽都不要了。

她隻要媽媽！

“顧太太，節哀。”林揚走過來說，看一眼被躲開的顧若白，歎口氣，讓兩名女警扶著她起身。

這一次，紀靈瑜沒有躲開。

此刻，她沒有大哭，也沒有撕心裂肺。

仿佛那最能夠表達她激烈情緒的一麵……已經隨著蘇紫童的墜樓，而徹底的離開了她。

她全身沒力氣，她站不起來。

她連喊媽媽都快喊不出來了。

到了近前，她撲在蘇紫童的身上，看著她嘴角流出來的血，看著她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吸一口氣，又吸一口氣，斷斷續續的抽泣著，抽泣著……

喉嚨裏幾乎發不出聲音。

她隻是不停的給她擦著嘴角的血，使勁的擦，用力的擦。

媽媽，媽媽……

旁邊所有看著現場的警察，全都不忍心的轉過了頭。

兩名女警也跟著紅了眼睛，低低的勸著她：“顧太太，你身體不好，還是先起來吧！”

紀靈瑜沒有力氣。

她眼淚無聲的流，喃喃的說：“放……放開我。”

聲音沙啞，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兩名女警對視一眼，不敢用強。

顧若白走上前來，半跪在地上，一下一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小瑜……”

聽到是他的聲音。

紀靈瑜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她慢慢的回頭，慢慢的看著他。

眼淚蓄滿眶，張了張嘴。

又張了張嘴，才問出：“你……為什麽……不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