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猛地抓著我的左手,說:“好,多久我都等。”他的手大而溫暖,手指修長,指節突出。我沒有動,任由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掌握給我一種心安的感覺,內心仿佛有暖流流動。

王梓卻“啪”的打開陸堯的手,說:“讓姐姐好好吃飯。”

陸堯羞然,抽回手。吃完飯,結賬時兩個男人走在前麵,我打量著他倆的背影,發現他倆身高類似,陸堯身形寬一些,顯得更成熟,王梓修長,略顯單薄,孩子氣還沒有退去。

回到宿舍,我的心似乎很難平靜。在國外,我很少見到華人男士,第一眼見到李教授就覺得很吸引我,誰知道他卻被媽媽吸引。陸堯似乎有一點李教授那種謙謙君子的樣子,我對這樣的年長男性其實有好感。但是,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為了排解自己的胡思亂想,我打開電腦繼續翻譯文稿。舒競發給我的文稿大多是英文雜誌上的一些美文和小說,有些很有趣,我也就慢慢沉浸下來。

沒有多久,電話卻響了,我以為是王梓,接通了才聽見是舒競。我以為舒競催稿,就說還有一點就好了。舒競卻說他在女生宿舍樓下,讓我下去。我看看時間,都已經十點,這麽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就穿著睡衣下了樓。

月色明亮,樹影疏離,舒競的身影被月光拉長,顯得十分清冷。

看我出來,舒競直接問道:“王梓說今天有人向你示愛?”

我覺得王梓真是個大嘴巴,這樣的事情為什麽要隨便亂說。麵對舒競晶亮的目光,隻好說是。

“你同意了嗎?”舒競的聲音好像在顫抖。

“沒有,才見麵,哪有這麽快!”

“那你對他有好感嗎?”

“還行,至少不反感。”

“那我呢?”舒競走近一步,“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我雖然之前覺得舒競似乎與白建華他們略有不同,卻沒有想到這孩子的心思,一時語塞。

舒競雙目灼灼,我卻不敢正視,他不似白建華那樣高大,卻挺拔偉岸,在同齡人裏麵很有氣場,難怪王梓很看中他。

我的沉默讓氣氛顯得奇怪,舒競又走近我,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以及他身上傳來的熱量,有一種撲麵而來的悸動。

我掙紮著開口:“我隻把你們當弟弟。”

“我不想把你當姐姐。”他瞬即回答。

“你還是個孩子!”

“那隻是年齡上的差異。”

“可是我介意。”為了早點解脫,我拿出年齡來做擋箭牌。

舒競瞬間臉色發白,可是卻仍不肯放棄,“我會證明我並不幼稚。”

他忽然抱住我,我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掙紮,他雙臂有力無比,我掙脫不開。他的肩膀在我嘴邊,我本想一口咬下去,卻又猶豫了,他有力的雙臂莫名的讓我感覺舒適,近在眼底的寬闊肩膀讓人有一種想依靠的感覺。

靜默了片刻,我先開口:“舒競,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舒競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頭發,鬆開雙臂,扶住我的雙肩,說:“於容,見你第一麵,我就覺得心動,請你將我放在心裏。”然後轉身離去。

我打電話給王梓,王梓電話占線。對著電腦上的文稿,卻再也無法翻譯。在國外,我的桃花一向不旺,也曾有人追求,看我個性冷談,不會玩樂,往往嫌我乏味主動放棄,對於外國男孩我其實不想接近。但是我們居住的那個地方幾乎很少有華人,所以,我才會對李教授有好感。沒想到回國不久,居然桃花盛開,我有點頭疼。

陸堯出現得太突然,我一時緩不過來;對於舒競,我看到了他的與眾不同,卻沒有看透他的心思。

由於媽媽的經曆,我對於交男朋友不是很熱衷,甚至有點害怕。我害怕愛時甜蜜,分手成冤家。更害怕遇人不淑,被拋棄、冷落。愛情,故事裏各種**氣回腸,千回百轉,但是,我卻隻願有一普通人,不要那麽濃烈,相依相靠,平靜的度完一生。

我想起媽媽初到國外時的各種艱難,想到自己小時候遭受的各種欺侮,越是覺得愛是如此奢侈,媽媽為愛放棄所有,卻流離失所。我思來想去,最終決定誰也不接受,等學業完成就回到媽媽身邊。

由於晚上很晚才睡,早晨鬧鍾響時我還在夢中,關掉鬧鍾想再睡一會兒,電話卻已響起。我一看,居然是媽媽的,趕緊接聽。

媽媽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容小,聽梓小說,有人在追求你。你不要因為媽媽放棄追求自己的愛,我給你做了很不好的榜樣,請你勇敢一點,小心一點。有人願意愛你,給他機會,不要一直逃避……”

王梓這個大嘴巴,我一邊在心裏怨他把我的事情告訴媽媽,一邊又被媽媽的話弄得得鼻子酸酸,嗯嗯答應。

由於給綦綺她們做的衣服還行,很快就有喜歡的女孩子找到我,希望我能定做,我排了自己的時間,覺得時間還是很緊張的,但是這也是推脫陸堯和舒競最好的借口,於是就答應了兩位,以防王梓有意見,就把完成衣服的時間約得長些。

女孩子喜歡在衣服上折騰,成衣總會出現一些問題。有時衣服開線了呀,換個紐扣呀什麽的,之前我不知道國內的中學是完全沒有這些內容的,後來發現她們是真的不會時,我還是很樂意做這些舉手之勞的事情的。因此,縫紉機的聲響她們也就很少抱怨。

隻是綦綺似乎因為王梓的拒絕,對我一直存些疙瘩。態度忽冷忽熱,說話有時會夾槍帶棒。我也不說什麽,反正我這人一直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在乎別人說什麽,更不會去在乎別人的臉色。

當陸堯和舒競打電話時找我時,我就推說手上事情做不掉,很忙,匆匆掛掉他們的電話。

但是周末王梓一如既往要帶我去王家,我實在是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他把姐姐這個稱呼掛在嘴上,喊得那麽自然,仿佛他這麽多年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

這次在王梓家多了一個人,我們本來都已經在吃晚飯了,陸堯突然過來。看到陸堯,舒競的臉色不是很好,沉默著一言不發,其他人對陸堯可能不熟,隻有王梓自如地介紹,陸堯也十分得體的坐下跟我們一起吃。

吃完後,王梓四人按照以往應該是上樓去了,留下我一人收拾餐桌。但是舒競卻不肯上去,白建華他們見舒競不上去,以為有什麽事,也都坐在沙發上不動。

陸堯很自如地動手收拾餐桌,挽起袖子,套上圍裙洗起碗來,動作嫻熟,我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做得七七八八。我見氣氛有些尷尬,沒話找話說:“沒想到醫生也會做家務啊!”

陸堯笑了,“醫生也是普通人。”

我們在廚房裏說話,王梓和舒競聽見,倆人也跑了過來,卻又不會幫忙,隻好在廚房裏站著,白建華和張文馳也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說:“有什麽好吃的拿出來,不要躲在廚房裏吃。”

王梓白他們一眼,“就知道吃,哪有什麽吃的,剛才吃那麽多,還沒有吃飽。”

白建華個子高,掃了一下廚房,說:“沒有吃的你們都在這裏做什麽,學洗碗呀?我可不學。”

張文馳說:“如果還有好吃的,我不介意再吃一點。”

王梓摸摸他的小肚子,說:“你還吃,去跑步還差不多。”

張文馳無所謂,“民以食為天,還有什麽比天大?”

廚房再大,一下子進來這麽多人,還是有點擁擠,我推著王梓,“你們去忙,你們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