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狠心:“小一歲也是比我小,無論你如何長大,始終小了一歲。”

舒競臉色刷白:“你會跟陸醫生在一起。”

我不想再傷他心,說:“也不會,他太大了。”

我說得其實也沒有錯,如果李教授成為我的繼父,當時我還清楚陸堯與李教授的歲數,他和陸堯誰大誰小還不清楚,還是會有尷尬吧。

舒競臉色稍緩,他伸手欲撫摸我的頭發,我偏身讓開,舒競的手落空,我竟然有一種十分不忍的感覺,匆匆離開。

王梓在客廳並未離開,他似乎要說什麽,我匆匆回房,不知道他跟舒競說了什麽。我發了信息給陸堯,告訴他我和他不合適。然後我就一直躲在房間裏在電腦上翻譯文稿。

中午因為我沒有做飯,王梓又叫了外賣,張文馳很不滿意,說:“姐姐。外賣沒有你做的菜好吃。”

我不敢抬頭,生怕看到舒競看我,低頭匆匆吃完就走人。席間,我一直沒有聽到舒競說話,但是我感覺到他的存在。

晚上,陸堯下班過來,他毫不避諱在場的人,問我們哪裏不合適,我說不出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舒競在一邊等著我的答案。我仰頭看著陸堯,陸堯戴著黑框眼鏡,顯得斯文優雅,我不敢說因為他的年紀可能與李教授相仿,因為王梓在旁邊,他會告訴媽媽。

我掙紮著想了一個理由,說:“我喜歡年齡與我差不多的人,我們差距太大了。”

陸堯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他有些驚駭的問:“你是在嫌我老嗎?我以為你從國外回來,不會在意。”

我鼓起勇氣說:“我們不合適,請不要再問。”

陸堯卻說:“我不會放棄。”

轉眼到了中秋節,白建華的家在農村,邀請我們他家玩,來一趟真正的農家樂之旅,我欣然同意。

但是聽到白建華的家所在的位置時,我又搖擺不定了。這19年,變化很大,媽媽原先所在的小縣城,已經改成了X市,媽媽當年讀中師的那個T市是地級市,X市就隸屬於T市。周邊鄉鎮聽說這些年發展多種農業,搞得很好。白建華的家就在其中所屬的一個鄉鎮。

我有一種天然的畏懼,我害怕看到拋棄媽媽的父親,也害怕遇到與媽媽斷絕關係的外公外婆。我想打退堂鼓,但是方雨菲纏著要來。白建華大概是擔心我不去,方雨菲也不去,就腆著臉懇求我去。

我仔細查看地圖,發現自己也有些杞人憂天,T市大得很,白建華的家在一個小鎮上,如果開車去的話,應該不會經過市區。我就同意了。因為人多,開了兩輛車。王梓載我和白建華,舒競載著方雨菲和綦綺。楊韻沒有出來玩,張文馳回去看自己的爸媽了。

白建華說他的家雖然大,但是房間不多,已給我們在鎮上的旅館裏訂好了房間,我說我要一個人一間。白建華卻說我和王梓住在他家,其他人去旅館,見我表示不解,王梓解釋說,他們是因為重視才這樣安排的。

我們一大早出發,中午也就到了。白建華的家果然很大,院子裏汽車可以隨便打轉,院子的西南角長著一顆高大的銀杏樹,葉子金黃,樹上長滿了銀杏,地下落了一層葉子,葉子裏參雜著掉下的銀杏果。我聽媽媽說過,銀杏他們叫白果,我也見過。但以為白果長在樹上就是那樣,今天來到白建華的家才知道原來白果是銀杏果裏麵的核。

這棵樹給了我們巨大的驚喜,那金色的扇形葉子讓白建華的家有一種油畫中的感覺。房屋是兩層小樓,樓上樓下各三間,每一間都很大,廚房在院子的東側,西側還有一個廂房,大概是放雜物的。院子前是一條小河,河裏長滿蓮藕,花已經都謝了,蓮蓬到還有很多。

白建華的父母很熱情,說著方言濃重的普通話,慢一點我都能聽懂,因為媽媽講過這個地方的方言,還教過我一些。白建華的爺爺奶奶都很健康,老人身體很好,端上桌的飯菜全是兩位老人忙碌的。我們表示感謝,王梓拿出一些禮盒給老人,他想得總是十分周到有禮。

飯菜很香,略微有點鹹,可能幹活的人出汗多,所以吃得鹹。吃完飯白建華建議我們先都休息一下,下午他帶我們去附近的濕地公園玩。大家坐了一早上的車,也確實有些累。

舒競帶著其餘人去鎮上,說是集鎮,其實很近,而且不是想象中的小路難行,交通十分發達,這裏又是平原,開車十五分鍾就可以到達。我和王梓留在白家。王梓大概是難得到農村來,有些興奮,尤其是看到白建華不僅雙親健在,而且爺爺奶奶也十分健康時,十分羨慕,白建華自豪地說他家人身體都好,外公外婆身體也很好。

農村的人閑不住,吃完飯就各自去幹活了,讓白建華招呼我們。我有些困,就按照白建華的指引去了樓上西側的房間休息。

一覺醒來,發現院子裏很熱鬧,原來大家都已經到了,就等我醒。我問王梓為什麽不叫醒我,王梓反問我說又不趕時間,為什麽要叫。

濕地公園距離這兒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的,有點名不副實,這種公園類的景區我興趣不大,因為在國外公園大多是開放的,但是其他人都很感興趣,我就隨著大家前行。

公園裏養著很多鱷魚,我也想不明白鱷魚跟濕地又什麽關係,遠處的空地上據說養著麋鹿,不過我們沒有看到,白建華說有時能看到,有時看不到。方雨菲很失望,說麋鹿就是傳說中的四不像,是吉祥物呢!白建華笑著說多來幾趟就可以看到了。

王梓一副對別人愛理不理的樣子,綦綺不太敢跟王梓說話,但是很顯然,她的目光會追隨著王梓,我歎息男人生成王梓這樣,也是天生來禍害女人的。偏偏王梓似乎沒有看上的女人,一直沒有看到他對哪個女生有過和顏悅色的時候。

王梓一直跟著我,綦綺試圖跟舒競說話打發時間,舒競卻一言不發,白建華又跟方雨菲聊得熱鬧,綦綺有些無聊。就隨口問我原來老家是哪裏的。我一怔,王梓也看著我,原來他也不知道。我咬著牙說:“離這裏不太遠。”

王梓驚訝的喊舒競,說舒競就是T市的。舒競默然看我們一眼,繼續沉默。綦綺又追問是哪裏,我反問她:“你這姓很少有,你是哪裏人呢!”綦綺說她是T市附近J市,王梓說那個地方高考比較厲害,經常出高考牛人。綦綺說是的,有兩所高中特別好。王梓說舒競就是其中一所高中畢業的,好像是那一年的省高考亞軍。

我看了一眼舒競,舒競眼睛看向遠處,似乎沒有聽見我們說話。我心裏也不是滋味,也就不再言語,王梓以為我想起媽媽的事情,也就不再提,一時間有些沉默。恰好天色也已不早,白建華就提議回去。我們沒有回白家吃晚飯,而是在濕地公園的附近的一家農家樂飯店吃的。

飯店的外形建築全是木質的,看上去很樸實的感覺,飯店門口的小河還遊著幾隻鴨和鵝,空地上有幾隻雞在啄食。綦綺興奮地說:“我們今天要吃到正宗的柴雞了嗎?”

白建華笑,說:“說不準,有的飯店又不是當地人開的,養幾隻雞在門口做招牌,做菜的雞依舊是買來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