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靜靜的站在朱仙鎮鎮口,看著那塊古舊斑駁卻依然屹立不倒的石碑,腦海中浮現出十年前初到朱仙鎮的情景,十年了,朱仙鎮還是小正映象中朱仙鎮,隻是小正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黃口小兒。

這十年小正從未忘記過這塊石碑,也從未忘記碑石頭上的劍痕,因為他不懂,不懂為何當年鄭橫會對這塊石碑心生敬畏。

然而現在小正再次麵對這塊石碑,再次看到石碑上的劍痕,他依然不懂,他不懂為何現在自己麵對這塊石碑,心中也竟生出了一絲敬畏。

“那是殺意。”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不鹹不淡的從小正身後傳來。

小正聞言大驚,警惕的看著來人心道:此人竟然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修為恐怕不在我之下。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那人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道:“修為不錯,可惜境界太低。”

小正狐疑的打量著對方,此人身材中等,麵容消瘦,一席寶藍緞長衫,手提三尺長劍,看著不似奸邪之輩,於是小正一抱拳道:“敢問兄台是?”

那人卻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道:“算了吧,我最煩和你們這些酸文假醋的人打交道。”說著就便轉身欲走。

小正見對方要走,連忙喊道:“兄台請留步,還請兄台不吝賜教。”

那人頓了頓,想了一下,露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其實真的沒什麽,我隻是隨口說說,我是看你一個人盯著這石碑站了半天動也不動,怪悶的,便過來和你打個招呼而已。”

小正尷尬地一笑道:“那兄台打招呼的方式還真特別。”

那人沒想到小正會這麽回答,愣了一下笑道:“原來你也懂得開玩笑的。”說完好奇的盯著小正的看了起來。

小正實在很不適應對方的說話和做事地方式,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那人發現小正居然臉紅了,頓覺有趣,於是故意裝做一臉無辜地調侃道:“喲,怎麽還臉紅了,我沒說什麽呀。”

小正被他這麽一說,臉更紅了,不敢再正視對方,而是低著頭看著地麵。

那人一見之下哈哈大笑道:“有趣,沒想到現在還有像你這麽單純的年輕人,我喜歡,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莫言”說著便把手伸向小正。

小正愣了一下,抬頭看著莫言,猶豫了一下,把手伸向莫言道:“鄭小正。”

莫言一聽頓了一下,隨即又笑道:“你的名字還真有趣。”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正撇了撇嘴,無奈地看著莫言,半晌,莫言終於不笑了,小正才喏喏地問道:“那個,莫言大哥,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之前的問題。”

“什麽?”莫言愣了一下,隨即又恍然道:“哦,你還記得呀,這樣吧,你先說說看,什麽是殺意。”

小正略微想了一下道:“祖師曾對我說過,‘意’是無形的‘場’,而當一個‘意’具有攻擊性時,這個攻擊性的‘意’就叫‘殺意’。”

“不錯,言簡意賅。”莫言聽完小正的回答不由稱讚了一句,卻轉而又說:“那你是不是真的理解了什麽是‘意’呢?”

“我覺得,我理解了。”小正篤定的回答道。

莫言輕輕一笑道:“是嗎?那你有沒有感受到你的‘意’。”

“感受到我的‘意’?”小正有些不明白,怔怔地看著莫言。

莫言沒有解答小正的疑惑,而是轉而又道:“那你能不能感受到你的‘場’?”

“‘場’?你說的氣場?能感受到呀。”小正肯定的回答道。

莫言點點頭道:“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場,普通人無法感受到自己的‘場’,而修者卻能感受到自己的‘場’,並加以利用。‘場’可以理解為‘氣’控製的強大化,所以人們有時把‘場’稱之為‘氣場’,而氣有形無質,‘意’卻是無形無質,隻能體悟不可言傳,有很多半桶水的修者,自以為是的把強大的‘場’控製理解為‘意’,其實隻是一隻半解不懂其中的玄妙而已。”

小正默默的聽著莫言的解釋,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氣”、“場”、“意”講的如此詳細,雖然他不知道莫言說是對不對,他甚至並不完全理解莫言的話,但他還是認真的聽著。

等莫言說完小正問道:“莫言大哥,那你感受到了你的‘意’麽。”

莫言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有時候我以為自己感受到了,可事實上我和那些半桶水修者一樣,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莫言大哥,既然你沒有感受到你的‘意’,卻又為什麽能說過那一番高深的見解呢?”小正不解的問。

莫言笑道:“你沒有感受到你的‘意’,不一樣能說出什麽是‘意’。”

“那是我祖師教我的呀,我祖師還說‘意’之所至,劍之所及。”小正解釋道。

“你有祖師,我也有師尊呀。”莫言又笑道:“我師尊,也說過和你祖師同樣的話。”

“那你師尊的有沒有感受到了他自己的‘意’?”小正好奇的問道。

莫言又搖了搖頭道:“我師尊說,整個中洲境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感受到了自己的‘意’。”

“為什麽這麽說?”小正不解的問道。

莫言沒有回答,而是指著那塊古舊的石碑道:“喏!你看到石碑上的劍痕沒有?”

“看到了,這和你剛才說的有關係嗎?”小正更加疑惑了。

“當然有,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莫言鄭重的道:“一千多年前,當時朱仙鎮還叫誅仙鎮,天誅地滅的誅,有一個自稱修成了‘意’的修者,來到這裏挑戰這塊石碑......。”

“等等。”小正忽然打斷了莫言的講述疑惑的道:“挑戰石碑?”

莫言見到小正一臉不解的表情,先是一愣,後是恍然道:“抱歉,抱歉,我忘記和你說這塊石碑的來曆了,這塊石碑產生的具體時間已經沒有人記得了,隻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不知名的工匠所製,而這位工匠不僅是一名出色的工匠,還是一名出色的修者,傳說中的修成了‘意’修者,他在製造這塊石碑時是用‘意’來完成的,所以製成之後的石碑吸收了他的強大的‘意’,使得這塊石碑竟變成了一個擁有強大‘意’的載體,而更為詭異的是境界低於‘意’的修者靠近石碑便會被石碑所發出的強大殺意震懾,曾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修者強行抵抗石碑的‘意’,而被直接被抹殺,此後所有境界不夠的人,都不敢輕易靠近石碑,再後來,修成‘意’的人也越來越少,直到一個都沒有,而這塊石碑,便成了‘意’的試劍石,但凡有自認為修成了‘意’的高手都會來嚐試挑戰,但卻沒有人成功過,久而久之,人們對這塊石碑都充滿了敬畏,不敢隨意靠近。”

“原來是這麽回事,那為什麽我十年前感受不到石碑的‘意’,而現在卻能感受的到呢?”小正道。

“你十年前也來過朱仙鎮?”莫言反問道。

“是呀,十年前,師尊帶我路過朱仙鎮,我當時想伸手去摸石碑,卻被我師尊拉住,還臭罵了我一頓。”小正回憶道。

“哈哈哈。”莫言聞言哈哈一笑道:“幸好你師尊將你拉住,否則你就廢了。”

“為什麽?”小解不解的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你十年前肯定一點武功都不會吧。”莫言猜測道。

見小正點頭,莫言又道:“石碑的‘意’,隻有修者才能感受的到,因為修者能感受到自己的‘場’,當修者的‘場’受到石碑‘意’的壓迫時,修者便會有感應,被震懾,由於你的‘場’是被壓製的,所以你自然而然會產生一種敬畏的心理,而普通人感受不到自己的‘場’,也就是說,意壓迫普通人的‘場’,普通人沒有感覺,從這一點上看,好像普通人可以不用畏懼這塊石碑,但是如果普通人觸摸這塊石碑,心智立刻就會被石碑的‘意’所瓦解,輕者變成白癡,重者當場死亡。”

小正聽完莫言的解釋這才有些後怕,慶幸十年前師尊拉住了自己。

莫言見了小正的表情笑道:“現在知道你當初的行為是何等的魯莽了吧。”

小正尷尬一笑,又問道:“莫言大哥,那中洲境真的沒有一個修者修成了‘意’麽?”

莫言卻又一改先前的篤定,搖頭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目前還沒有聽說過,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有知道呢。”

“哦。”小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道:“對了,莫言大哥,你之前說的那個挑戰石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呢。”

莫言一笑道:“被你一打岔忘記了,其實那個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自以為修成‘意’的家夥,用自己所謂的‘意’和石碑的‘意’對抗,用劍將石碑上誅字的左半邊削去了,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劍痕。“

“這麽說他真的修成了‘意’?”小正眼神一亮道。

莫言卻搖頭道:“不知道,或許他真的是千百年來挑戰石碑的人當中唯一一個離‘意’最近的人,又或許他真的修成了‘意’,隻是石碑的‘意’比他的‘意’更強,誰又知道呢。”

“那他後來怎麽樣了?”小正問道。

“死了,他沒有撐到最後,被石碑抹殺了。”莫言怔怔的著那塊石碑,幽幽歎了一口氣,像是惋惜,又像是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