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

在聽到聲音的瞬間越嵐猛的轉過身, 他看向四周

沒有。

他隻看到了那個黑袍人陰沉的臉,環顧之下他沒有看到那個青年的身影!

他看到了他和青玉沉的傑作,看到了如同銅牆鐵壁將他們兩個徹底包圍的牆壁, 看到了他製造出的冰雪空間。

一切的一切遮蓋了陽光,將他們密封在了一個黑暗的盒子之中。

的確, 的確, 這不可能是領域型!

領域型受空間限製,絕無可能抵擋過他的凍結!

隻不過不是領域型而已, A階和A階之間差距同樣巨大,越嵐相信身經百戰的自己不會輸。此刻他仍然沒有把青年放在放在眼裏, 畢竟他可是掌管著一城異能公會的分會長。

但是就在他回過頭時, 黑發青年在一米外麵對他, 輕輕勾起嘴角。

那張臉眉眼銳利, 眼角的紅痕好似在飛揚。他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不受凍結空間的控製!

越嵐看到了, 他看到了青年那雙黝黑的瞳孔,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

進攻的意識讓他下意識的調動冰錐隨著他的指示向著青年刺去。

“這麽近你是逃不了的!”他剛剛想要嘲笑對手的自投羅網

但是在接觸到的一瞬間,空氣**漾起一陣波紋。

冰錐從‘青年’身上穿過,那道身影仍舊掛著讓他討厭的笑!

“虛影?!”越嵐驚訝道。

越嵐告訴自己這隻不過是小把戲,完全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雖然他確實被驚到了, 但是這隻是故弄玄虛。

“嗬, 你也隻會藏頭露尾”

這時他又看到了那道身影, 看到了青年那悠閑自在的神情。

青年俯身, 在他耳邊輕喃:“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啊,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什麽意思?!越嵐一時沒有聽懂。

下一瞬間, 他看向自己周圍, 站著的人僅有旁邊的青年, 和那個仍未消去的‘虛影’。

隻有他們兩人,和一道影子。

但是他本不是一個人站在這裏。

他意識到了。

那不是虛影,那是一直站在他身旁,和他距離極近的,青銅的黑袍人!

在這瞬間他看到了虛影散去,冷氣彌漫露出那個被自己的冰錐刺穿的C階黑袍人。

黑袍人被他釘在了地上,血水混著體溫融化的冰水流下。黑袍人看著他,瞪著眼睛,好似全是眼白,也好似滿腔疑惑和恨意。

這個在青銅作威作福的C階異能者,這個在青玉沉手下殺人無數的異能者。

就這樣簡單的死於青玉沉搬來的援助人手裏。

越嵐如同被重錘攻擊。

為什麽他會把這個黑袍人看成黑發青年?!

“突然攻擊同夥不太好吧,分會長大人?”青年拖長了尾音,那雙黑色的眼瞳仿若深淵。

而越嵐在被凝視著。

“你迷惑了我的眼睛...”那頭藍發逐漸被汗水打濕,而此時明明身處於寒冷的空間之內。

他現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了,不攻擊我了?”青年從他身後繞了個圈,不緊不慢,“近距離不是逃不了嗎?”

他拖長了尾音,好似在調笑,又好似隻是覺得有樂趣。那眉眼舒展著,露出漫不經心的愜意。

黑色風衣衣角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度,馬丁靴踩在地麵那有韻律的聲音仿若死神的敲門鍾。

“噠、噠、噠。”

但是越嵐沒有立刻動手。

有問題。越嵐想。

虛影,絕對也是虛影!他在誘導自己出手!

冷汗從額角滴落,越嵐突然靈光一閃。

剛才出現虛影的時候這個青年並沒有說話,他隻是在原地掛著笑而已。眼睛,耳朵,他的眼睛被欺騙但是耳朵並沒有,虛影無法發出聲音!

而此時說不定對方就料準了自己不敢出手,所以才唱著一出空城計

現在在他身後渡步說話的是真人,是那個人本體!

但是越嵐遲疑了。

這是真的,還是這個青年的誤導?

第一次他從青年的異能使用方麵推測他是領域型,青年也表現出了被克製。

但是他不是,在凝結的空間裏他依舊來去自如。

第二次他下意識的以為青年像之前一樣隻是移動到了他的身邊,因為在此之前他都是這樣躲避攻擊的。

但是他不是,那隻是虛影。

第三次他以為那是虛影

但是不是,那是和他同一立場的C階異能者。

三次失誤讓他突然無法相信自己的推斷。

這個青年是鬼魅,是無法揣測的幻術師,是高高在上的遊戲玩家,他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而他越嵐,就是那隻老鼠。

他後悔了,他不該來的,他安安靜靜在四通城當他的分會長該多好。

A階和A階之間也有巨大的差距,為什麽他會以為自己才是更強大的那一個!

身旁這個人是真,還是假?是幻影,還是真實?

而就在他猶豫的途中他依舊選擇了動手,因為無論是真是假都隻不過是擊中幻影

浮空的冰錐和從地麵凸起的地刺瞬間而至,越嵐瞪大眼睛,他看著自己的攻擊仿佛刺穿了那個鬼魅一般的青年。

寒冷的氣息伴隨著鐵鏽味在鼻尖回**,冰錐刺穿了那個青年的身軀,那一刹那青年卻眼神輕飄飄的,沒有做絲毫抵抗。

越嵐的第一反應則是不可能。

他真的擊中了嗎?不,怎麽可能!

一定又是虛假的幻覺,一定又是自己看錯了!

那個青年怎麽可能就這樣被殺死,這一定又是他戲弄自己的把戲!

而就在這瞬間,他果真聽到了那如同惡魔一般的聲音。

“哎呀,分會長大人,你在做什麽?”

麵前,黑發青年眯起眼睛,血跡沾染眼尾的紅痕輕輕挑起。他被冰棱刺穿,黑色的風衣垂落沾染紅色,然而他卻依舊那樣漫不經心。

點點血跡好似在眼角綻放的花朵,那雙黑色的瞳孔仿佛望不見底,將越嵐的靈魂吸食殆盡。

“你怎麽殺了自己啊。”他不緊不慢的說道。

越嵐一愣。

對啊,那個被冰錐刺穿的人,那個和晶瑩的冰塊融合在了一起的人,那個睜著眼睛仰頭看著前方黑發青年的人

明明是他自己啊!

而俯視著他,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站著的人,將他們的位置徹底顛倒的人,是他的噩夢。

黑色的,無法逃離的噩夢。

在意識彌留的最後,越嵐仿佛要將眼前青年的麵容深深映入腦海。

他是惡魔。

他必將改變這個世界。

...

漫畫中有人總結,擬態型一般比較外向樂觀,術法型冷淡內向居多,和領域型玩遊戲會被坑因為他們會耍詐,概念型都是一群神經病。

黎梨從未想過,自己也算在那個神經病中的一員。

她所選擇的從一開始就是那披滿荊棘艱難到瘋狂的道路,為了她的真實世界,她將來之不易的性命放在賭桌之上。

就像此刻。

黎梨那雙黑瞳不帶情感的掃過將自己刺穿的藍發男人,看著自己的紅點地圖,轉過身去找那唯一的紅點。

她哼起了歌。

豐富的情緒撞擊著她的大腦,雜亂的線條在她的眼前一次浮現。

是真?是假?她看著那些線條勾起嘴角。

異能虛幻真實。

她將玩弄真實和虛幻,顛倒真假貫徹她的謊言。

屬於青玉沉的紅點在逃跑,他在向著青銅後門的地方逃跑。

早已被幾人清空的青銅內部空****的,走廊裏回**著那跑掉的歌聲。

黑發青年的黑色風衣沾上了血跡,在她的小腿肚邊晃晃悠悠。

黎梨當然不是A階,她隻是運氣好到了C階而已。

而階級壓製也一直在,虛幻真實對低階作用成功率是100%,但是對比她高階的成功概率是5%。

隻是虛幻真實的類型是最獨特的異能類型,它主要作用於人類的主觀想法。

因而隻要她的謊話讓人相信,成功概率就會提高。

如果她的謊言被完全相信

那麽概率依舊會是100%!

誘導,欺詐,用語言讓他失去自信。

當寒冰刺穿她的身軀時,那刺骨的冷意卻讓她更加興奮。

她根本沒有抵抗,因為她知道,最終活下來的肯定是她。

對方已經對自己的話語深信不疑。

身上似乎還殘留著那股寒氣,她穿過長廊,跟著紅點的路線,打開青銅的後門。

門外海風吹來,帶著鹹濕的氣息。

長久待在黑暗裏,黎梨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

“找到了。”她露出笑來。

麻煩的B階,他們必然是敵人,且不存在諒解的可能。

尚且是C階的她無法抵抗精神操控,所以要在能用道具的時候解決掉他。

[扣除300人氣值,當前賬戶餘額2282]

[道具【免疫異能】購買成功,倒計時3:00]

...

青玉沉在逃跑。

在他操控的C階被越嵐殺死的瞬間他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妙,在透過監控看到越嵐慘狀後他立刻選擇了逃跑。

“那個分會長,能夠凍結空間的越嵐,居然失敗了!”他不敢置信道。

越嵐可不隻隻是一個分會長而已,要知道異能公會是貴族操控,越嵐實際上還是一個貴族。

他就這樣死了?!

A階術法型,笑傲一城戰力的異能者,就這樣死在了蛟荒,死在了普普通通的外出之中。

越氏貴族管製的不止是四通城,沿著四通城向北的四個城市全部是越氏貴族的天地。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絕對不會。就算是異能貴族也十分珍惜A階異能者資源,況且越嵐死亡還代表著四通城異能公會失去掌控。

而以私情將越嵐叫來蛟荒,導致越嵐死亡的青玉沉也絕對討不到好處。

但是此時他首先要在那個青年手上活下來!

那個人不會放過自己的,青玉沉確信,被反複多次冒犯的青年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那是個瘋子,瘋子!”青玉沉慌不擇路的跑向了港口,“前異能公會的都是瘋子!那個人是瘋子裏的瘋子!”

頭頂灰蒙蒙的天空好似肩上的千斤重壓,他邁動自己的雙腿,異能力鋪展開來操控自己的下屬為他準備逃亡的船隻。

還有五百米,他就能來到港口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那熟悉的低啞嗓音。

“你要去哪?”

如同夢魘一樣,那個渾身漆黑的青年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雙手插入風衣的口袋,如同碰巧路過,親切的向著他打招呼。

而青玉沉卻感受不到絲毫親切,明明是白天是春日他卻感受到了一陣嚴寒,遠超過越嵐的異能作用的嚴寒。

他的動作也被凍住了。

“別急著走啊。”青年緩緩走到他的身前,垂落的睫毛下那雙黑瞳輕輕眯起,眼角紅痕沾上點點血跡,他微微抬起頭,嘴角的笑好似從未消退,“我們不是還有事沒說清嗎?”

下一瞬間青玉沉操控暗處的黑袍人發動異能,火舌對準了麵前的黑發青年。

他迅速倒退,然而他看到火焰之中黑影愜意的站立,一步一步,如履平地向他走來。

青年抬手,隨意的打了個響指。

攀升的烈焰如同按下快門鍵的相片,定格在此時。

真實存在的火焰刹那間轉化為虛幻,殘留的影子在這聲音之後驟然揮散。被燃燒的枯草化作點點星火在空氣中飛舞,環繞在青年的黑色風衣旁,照亮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

烏雲將他背後的天染上墨色,無盡的昏暗中,這火光是唯一明亮的色彩。

就像是一場美麗的焰火魔術,在青玉沉麵前上演。

但是這隻讓他感到恐懼,無論是這份輕描淡寫還是那份輕鬆寫意。

“你到底是什麽異能?!”青玉沉手腳在發顫。

他原先以為是領域,但是這一猜測已經被推翻。

難不成

“我早就說過。”青年輕輕挑眉,漫不經心道,"我是概念型啊。"

對,是的,在那次他詢問對方是否需要商品的時候,他說概念型。

和他一樣,可以完成同型掠奪的概念型。

“怎麽可能!”青玉沉搖頭,眼鏡上的鏈子甩動,他抗拒這個答案,“絕對不可能!”

“概念型高階有一個狩獵者,現在不可能會有A階的概念型!”他否定這個答案。

同型掠奪的受益者,四處狩獵概念型的強大異能者,他絕不可能放任一個A階在他的目標之外!

就連B階的青玉沉也曾受到他的狩獵。

那是他的夢魘。

他還記得當時的景象

他被擊敗被碾壓,畏懼著僵硬了全身,連聲音都在顫抖中失去了。

他遇見了奪走他希望的夢魘,他還記得他心中的恐懼,也還記得他聲嘶力竭的潰敗。

廢墟,血跡,崩壞的一切。那時太陽剛剛升起,日出海平麵之上。

他無法忘卻,在那個光明降臨之際,那個夢魘背對初升的朝陽,毀滅一切後漫不經心轉過身,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

而最後他因為異能無法控製普通人這個特性活了下來,這個讓他最覺得雞肋的製約條件,在高階麵前救了他一命。

而此時,他能看到黑發青年身後的海平麵,能看到他們身後陰沉的天空,今日天陰看不到陽光。

他卻好似再次身處那被壓製到崩潰的境地,仿佛看到了黑發青年背後刺目的光亮。

緩緩的,他顫抖著說著,放棄了去深究沒有用的消息:“您想要什麽?青銅?還是異能公會的消息?我知道很多,什麽都可以給您,請求您饒過我。”

他想要活下去!

“您的對手是概念型高階,是異能公會,也是越氏貴族,您需要幫手!”他推銷著自己的價值,弓著背彎下腰以極低的姿態手舞足蹈,“我能幫您控製很多異能者,青銅的所有都能給您,您能單獨擁有一個勢力!”

然後他看到黑發青年感興趣似的挑了挑眉,於是他更加賣力的說道:“就算是異能公會和貴族也是有低階異能者成員的,我能幫助您直接控製他們成為您的助力。無論您想對付哪個貴族,哪個城市的公會。”

“如果那個高階找過來,我也能夠幫助您控製低階當做肉盾!整個青銅都可以為您拚盡全力!無論去做什麽!”

他看到麵前的青年歪了歪頭,嘴角的笑容越發加深。

就在他以為自己有機會的時候,他聽到青年說道:“青銅很強大嗎?”

“強大...”青玉沉一時愣住了。

他聽到青年眉梢都帶著輕慢:“你覺得隻有一個B階的組織能做什麽?”

青玉沉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對啊,僅僅隻是蛟荒的一個小勢力,為什麽他會認為自己的條件能夠打動一個A階?

而他又為什麽忘記了曾經被碾壓的痛苦,轉而傲慢的自以為能夠解決掉一個A階?

因為他在蛟荒無人抵抗,橫行霸道久了的原因嗎?

他把自己放在了剝削者的位置上,在蛟荒欺壓低階,無視其他人的性命,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仿佛能夠主宰他人的一切。

但是實際上他也不過是一個中階而已,在這些高階眼中他也不過是一個螻蟻。

就像此時,他麵對這個A階異能者,又能做什麽。

他操控其他人,但是依舊被更強的人操控。

這就是強者為尊的世界。

他近乎祈求的對眼前這個能夠左右他命運的人說道:“求求您,就算是想要我的異能也可以,隻要能留我一命”

“不需要。”青年淡漠的說道。

那雙黝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青玉沉的麵容,而青年勾起的嘴角也顯得冷淡無比。

“我也覺得有點煩了。”他輕抬眼睫,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隨意的一劃,打了個響指,“和你說話真沒意思。”

下一瞬間黑暗湧上視野,在最後青玉沉突然想到。

這個人不在乎什麽異能公會不在乎什麽貴族,他好像一直這樣,隨心所欲,肆意張揚。

和他談條件的他太傻了。

...

陰沉的天氣仿佛下一秒就將降下大雨,一鳴悶頭奔跑著,他背後的唐趴在他的肩膀上,眼眶紅紅的,

“就快要到了。”一鳴說著,轉身來到一處小巷,用完好的手臂敲著大門,“老板!老板!花遺之!”

不知過了多久,門內傳來老板的聲音:“大下午的,幹什麽?”

門被打開,花遺之穿著唐裝,狹長的眼睫帶著些倦意。

“如果要你幫忙去青銅救一個人,要多少錢?”一鳴直接說道。

褐發少年麵色焦急,就連他背後的碧眼女孩也用渴求的眼神看著花遺之。

這條街唯一的C階,有概率能用金錢交易換的出手的情報商販,也是這是一鳴唯一能找到的幫手。

雖然他的態度不明確,但是他確實給一鳴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除了他之外一鳴想不到其他人了。

蛟荒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他認識的人好像寥寥無幾,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用強硬話語逼走他們,獨自留在青銅的黎。

花遺之露出遲疑的神色,而同時一鳴怕他拒絕,心急的補充道:“青玉沉不在青銅!”

聞言,花遺之搖了搖頭,側過身讓他們進去:“進去說吧。”

但是褐發少年仍舊執拗的看著他,沒有進去的打算:“求求你,這裏我隻知道你一個C階。”

那雙藍色的眼睛中寫滿了懇求,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唐你已經救出來了,還能有什麽事情?”花遺之扮作納悶的模樣,“你不是說好隻救一個人嗎?”

在之前一鳴找花遺之買消息的時候,花遺之就提過他一個D階從青銅手上救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一鳴信誓旦旦他隻救一個,還是有成功的希望。

“為什麽改變主意了?”花遺之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

“我沒辦法...”一鳴咬著牙關,“我沒辦法不去做多餘的事。”

他知道不言說的是對的,對於他這個低階來說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回去也無濟於事,隻是讓黎添上累贅而已。

但是他想回去,他太想回去了,他根本不想逃跑,他想留下來和黎一起麵對危險。

明明他說好了出去後就成為家人,他還記得當時黑發青年那雙瞳孔中閃爍的光。

他想要將黎從那份孤獨中拉出來,但是他沒有做到。

胸膛中的心髒在呼喊,在咆哮,它說他想要和黎並肩作戰!他不想逃跑!

為什麽不留下,為什麽選擇了轉身離開!

“求求你,老板。”一鳴鼻子發酸,“幫幫我。”

但是花遺之拒絕了:“抱歉,這個我真的沒有辦法幫忙。”

“我曾經和青玉沉有共事過一段時間,他異能的強大我深有體會。”花遺之解釋道,“就算他人不在青銅,我也沒有辦法在他的地盤裏救什麽人。”

一鳴突然說道:“那保護唐呢?在這段時間裏保護唐可以嗎?”

“這個沒問題。”花遺之點頭,“你想一個人去?”

一鳴放下唐,小女孩站在地麵上,不情願的抓住了一鳴的衣角:“我可以幫忙的,我的異能能幫忙!”

“不用擔心,我會把他帶回來的。”一鳴摸了摸唐的頭,站起身,“我不會讓他一個人的。”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都要陪著黎。

就算這違反了不言的話。

而花遺之靠著門欄,看著一鳴的表現,目光幽深。

...

天空好像更加灰暗了,雲朵仿佛凝結成團,向著大地降落。

黎梨放下手,沉默的轉過身看向遠處聚集的烏雲。

剛才曾被冰錐刺傷的部位在隱隱作痛,黎梨調換了她和越嵐的位置和狀態,但是A階強悍的異能依舊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此時她在思考,雖然扮演的角色可以不考慮敵人,但是她還是要考慮的。

情況不明的同型狩獵者,貴族勢力,經此一役她把異能公會也得罪慘了。

愛笑如她此時也笑不出來。

商城還有幾個小時關閉,她算著人氣值,盤算能不能在最後的時間裏薅一頓羊毛。

她剛剛又續了一下紅點地圖,此時還剩下2182人氣值。

道具【免疫異能】早就倒計時結束,此時她目光掃過紅點地圖,突然看到了一個紅點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腳步聲,那是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

黎梨將警惕拉到最高,她轉過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

穿著漂亮的黑色泡泡袖連衣裙,白色過膝襪以及圓頂小皮鞋,十分有二次元特色的‘少女’。

“你好。”但是從口中傳出的聲音確實男生的低沉。

是男生。黎梨看到了他的喉結。

穿著洋裙的男生有一頭白色波波頭短發,一雙貓眼左金右藍。他抱著一個一米長的白色兔子玩偶,麵容如同玩偶一般精致且沒有靈動感。

看上去就像是誤入此處的愛麗絲,充滿二次元的誇張風格。

但是黎梨卻覺得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她可不覺得對方會是誤入這裏的小綿羊,剛才的火光足以趕走無關人士。

況且對方也是突然出現的,他肯定是一個異能者。

“你好。”她回了聲,麵上做出稍有興致的表情,好似對突然出現的人有了一絲興趣。

黎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想法,但是她又覺得不會這麽巧吧。

總不能青玉沉剛剛和她提到那個概念型的高階狩獵者,她就碰上了吧?

如果真的是那個高階...

目前是C階的她肯定無法抵抗。

她還記得那天她在吃魷魚豬小籠包的時候聽到的故事,如果那不是誇大其詞的話她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如果是假的,她就用商城道具直接跑路。

“概念型,錯誤修正。”高階異能者突然說道,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名字是丹。”

“你是概念型。是什麽樣的能力?”丹問道。

那雙異色瞳孔直勾勾的盯著黎梨,圓溜溜的眼睛好像貓兒一般。

他好像是想要和黎梨互換異能信息,但是哪個正常人會互換這個。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黎梨內心思緒繁多,表麵仍然是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丹的那雙異色瞳輕輕一動,聞言,他的神情陰沉了下來。

“那我拿到後自己看。”他說道。

話音剛落,丹的白發被風吹起,巨大的風力以他們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灰塵和落葉飛天而起,不遠處的樹幹被壓彎了腰,發出的聲音如同哭嚎。

利風讓黎梨那身黑色風衣在後方像旗幟一樣瘋狂搖動,於此同時她的臉頰上多出了一道紅痕。

[扣除400人氣值,當前賬戶餘額1782]

[道具【變幻空間】購買成功,倒計時3:00]

她將自己所處的空間和外界分割開來,隔絕那銳利的強風。

概念型,一言不合就要剝奪異能。黎梨確定了,這肯定就是青玉沉所說的高階。

怎麽就直接碰上了,是巧合?還是這個人裝了什麽概念型異能者雷達?

高階異能者完全能夠做到瞬間穿過千米,區區距離並不能成為他們的阻礙。

黎梨目光微沉。

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來了,那麽她就要做出應對。她不會和他硬拚,這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人氣值會耗盡,商城商品有時限,麵對高階她並不覺得能支撐多長時間。

不過她已經有了打算。

她打不過,肯定有人能打得過。

傳聞中兩年前出麵擊殺鬧事高階的蛟荒城城主。

隻是此時這個力度的攻擊遠不及地震,恐怕無法驚動那個人出麵。黎梨想著。

她要添把柴火。

在烈烈狂風之中,黑發青年額發飄動露出銳利張揚的眉眼。

讓她想想,這種喜歡掠奪他人異能的家夥都有什麽痛腳。

她突然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拖長了尾音。

“就算你得到的異能再多,也依舊做不到。”

那眼尾的紅痕襯著她的雙目明亮無比。

“永遠在做無用功而已。”

下一瞬間空間突然消失,丹的那雙異色雙瞳染上了怒火。

他說道:“此處壓強應為1.3億帕。”

丹將此處的壓強視為錯誤,然後做出了他的‘修正’。

足足有深海一萬三千下的巨大壓強瞬間襲來,五髒六腑都好似擠在了一起。

[扣除300人氣值,當前賬戶餘額1482]

[道具【免疫異能】購買成功,倒計時3:00]

瞬息壓力褪去,黎梨嘴角拉平身影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原地,與丹拉開距離。

血跡從唇角滑落。

目之所及之處所有事物都在坍塌,路邊的樹木,港口的船隻,百米外青銅的方鼎建築,距離甚至蔓延到了千米外!

“轟!”

黎梨聽到了大地崩裂的聲音。

站在碎石中央的白發異能者周身無形的壓力降下,裂紋蔓延一瞬間撕裂了整個道路。

而在這泥土石塊之中,黎梨看著被壓力甩向天空的石塊,黝黑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石塊背後的天空。

烏雲密布,而此時突然一道閃電亮起。

不遠處的海平麵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聲。

黎梨轉過頭,她看到了。

一頭黑蛟破開海平麵,直衝天空之中。

濺起的水花足足有十米之高,在壓強之下迅速下落海平麵如同利劍。

雷聲此時響起,混入黑蛟的吼聲之中震耳欲聾。

蛟荒城,城主異能化蛟。

下一瞬間,黑蛟金色的眼珠在眼前放大。

“丹...!!!”蛟龍口中傳出了成年男子的聲音。

麵對那瞬息而至的黑蛟,丹不滿的皺了皺眉:“覺回深。”

幾乎瞬間蛟龍的巨口張開,好似要將在他的地盤鬧事的白發異能者一口吞下。

但是他撲了個空,在他合上嘴的同時白發異能者出現在了他的鼻尖,抱著那個一米長的白兔玩偶。

丹轉過身,異色瞳在黎梨身上掃過。

“我們會再見麵的。”他說道。

而後裙擺劃過一道弧度,丹瞬息消失在原地。

蛟龍抬起頭,金色的瞳孔也跟著轉向黎梨。而黎梨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容好似無辜無比。

那顆獸瞳在與黎梨對視了五秒之後,轉回了遠處。

“嘩啦!”

蛟龍再次入水,海平麵上恢複正常壓強後撿起的水花猶如一陣小雨,海平麵上波紋擴散開來。

黎梨抬起頭,她感覺好像也確實下了雨。

天空中的烏雲好似已經近在咫尺,雨滴落在了她的鼻尖。

而此時,道具的使用時長還未到達一分鍾。

...

這次變故在極短的時間裏結束,隻留下破敗割裂的大地,以及滿地廢墟。

她收起了那副在蛟荒城主麵前佯裝無辜的笑臉,難得麵無表情。

梁子在一開始就已經結下,隻要那個狩獵者想要她的異能,他們之間就不可調節。

接下來的日子可真難辦。黎梨不帶感情的想著。

她目光掃過四周,青玉沉的屍體也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麽石頭縫壓住了。她再次看了一眼紅點地圖。

她看到了逐漸逼近的綠點。

是一鳴,一鳴趕了過來。

黎梨黑色的瞳孔安靜的看向那個綠點,食指抽了抽,好似在敲擊空氣。

高階同型狩獵者的虎視眈眈,異能公會各種各樣的異能也有概率查到是她殺了越嵐,在加上不清楚青玉沉把她所謂的‘前異能公會成員’的身份告訴了多少人。

她那句話還真說對了,她和小柯基不是一路人。

麵對這種程度的敵人,要是把小柯基牽扯進來,她有點怕極黑突然完結。

思考了一會,她用手背上抹掉嘴角的血跡。

異能,虛幻真實。

瞬息之後站在原地的黑發青年麵容發生變化,變得更加邪氣且俊美。她的身高抽條,身上的風衣直接變換成了白色。

頭發伸長一個手指的長度,異能發動改變了她的瞳色,半邊銀白色的麵具出現在她的手上,她緩緩將麵具覆蓋住她受傷的左眼,和那抹血痕。

讓她給A階大佬起個正式的名字。

...

一鳴在奔跑。

地麵開始震動的時候他還未到達青銅所在的位置,隻看到了前方突然倒塌的方鼎建築。

他心髒緊縮。

一鳴加快速度,仿佛要將兩條腿揮舞成虛影一般奔向那處廢墟。異能的便利讓他很快搬動大片青銅碎片,已經開始超負荷運用的異能在向他發出警告,手臂變換成金屬的邊緣向上血管逐漸變成了黑色。

但是他恍若未覺,不知疲憊的在廢墟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黎,在嗎!你在這裏嗎!”他大聲呼喚著。

他翻出了幾個黑袍人的屍體,他和黎逃跑時打暈的黑袍人沒能及時撤離,在建築倒塌後毫無知覺的死在了廢墟下。

除此之外他還翻出了那個C階異能者的屍體,以及依舊被凍結在寒冰上的越嵐的屍體。

但是沒有找到黎,他沒有找到。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廢墟前方,地麵上的幾滴血花。

僅僅隻有幾滴,但是一鳴就好像找到了方向一樣,朝著那裏狂奔。

“黎!你在嗎!”他聲音有些沙啞,“黎!”

他不知道這個方向對不對,但是這是他唯一可以祈求奇跡的方向。

“黎!”

他看到了沿途的廢墟,龜裂的地麵說明這裏到底發生了怎樣一場惡戰。

一鳴差點被石塊絆倒,而後又踉蹌一下很快繼續奔跑。

“黎”

“哥!”

下一瞬間他那雙藍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在一片廢墟中看到了那個黑發青年。

龜裂的地麵上堆積著石塊,而在碎石塊中央,一個沾染血痕的頭露了出來。那張熟悉的麵容上雙目緊閉,滿臉髒汙。

血色在石塊中蔓延。

而在壓著他的石塊之上,一隻皮鞋踩著石塊。

目光向上,身穿白色風衣的陌生男人回過了頭,他左眼處帶著銀白色的麵具,一雙如同紅石榴一般美麗的紅色的雙瞳在他身上掃過。

這是被遮住半邊麵容都很好看的男人,他好像是這片烏雲下美麗的白色花朵。

聞言,陌生人露出一抹隨意的笑,漫不經心道:“哦呀,你在叫我嗎?”

“隨便套近乎可不好哦。”他用一鳴不理解的語氣說道,好似自己沒有踩在別人哥哥的屍體上。

黎死了。

被眼前這個男人殺死了。

刹那間,頓時徹骨的寒冷籠罩了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