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瑰沉沉的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守著好幾個人。

她通過過分華貴的衣服和皇後專用的首飾,判定出坐在床邊一臉擔憂的看著她的漂亮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見燕瑰醒來,皇後拿帕子擦了擦她細嫩的臉:“看看你,你足足睡了一宿,把母後都嚇壞了。好端端的,怎麽想著學武呢。”

天天在太陽底下曬著,燕瑰的漂亮臉蛋曬得通紅,手腳都磨出厚厚一層繭子。

那是水泡磨破又生出來,迅速生出的老繭。

多麽美的一雙手,偏偏被這些醜陋的繭子破壞得幹淨。

長公主養得精細,哪裏吃過這種苦頭。

皇後實在想不出來她這樣做的理由,總不至於是為愛奮不顧身。

畢竟女子一旦動了情,就容易做出自己都無法直視的傻事。

皇後心中有女初長成的感歎,可想到她這麽折騰,更多是心疼酸澀。

女兒養這麽大,為她這個親娘都沒吃過這種苦頭,居然為一個男人吃了。

燕瑰沒有回答這個令她迷惑的問題,她嘴唇動了動:“水。”

她睡了一日一夜,滴水未進,這會嗓子直冒煙。

翡翠立馬端了一碗水來,燕瑰咕嚕咕嚕就灌了進去。

她生得極美,這般動作也不顯半點粗魯,反而頗有英氣之美。

生的飽滿的紅唇沾了水色,越發殊麗動人。

可越是這般,皇後越發不是滋味。

原本她就覺得岑戈不合適做燕瑰的駙馬,這會更有怨氣。

“他到底有什麽好的?”

不過是一個臣子罷了,也值得一國長公主跟在他背後追著跑。

燕瑰喝了一碗水,又喝了一碗,隨意擦了擦唇角的水漬。

她根本就沒有聽懂,認真思索了皇後提出的問題,給了一個皇後意料之外的回答:“他很強。”

皇後一頭霧水,很強,這是什麽擇偶的標準?

她心情複雜,瞠目結舌。

半晌之後,終於以過來人的身份諄諄教誨:“你年紀還小,找男人不能找這種不解風情的,要找對你好的。”

這和找男人有什麽關係?

燕瑰還是不解,可依舊很乖巧嗯了一聲,但是皇後知道她根本就沒聽進去,聽語氣就很敷衍。

算了,小姑娘長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了。

“你好好休養身體,長樂那邊還等著你參加她辦的宴會呢。你同她關係好,昨兒個她過來看我,聽說你倒下了,她就來看你,守了你一宿。也是不湊巧,撐了一夜,府上有急事,沒等你醒來,她就走了。”

提到長樂郡主的時候,皇後語氣溫和許多。

直接讓燕瑰選夫婿,搞不好適得其反。

是時候借助宴會,多讓這孩子開開眼了。

燕瑰聽出了皇後的語氣變化,她忽然問:“母後,您覺得長樂和我關係好?”

皇後詫異的看著她:“你們兩個之間鬧了什麽矛盾嗎?她不是一直很喜歡你。”

畢竟是有血緣的表姐妹,長樂那孩子比燕瑰要成熟的多,年紀大些,也照顧燕瑰多些。

燕瑰張了張嘴,她就是覺得長樂怪怪的,而且靠近她的人都會被她趕走。

燕瑰小時候交個朋友,每次玩的好好的,一見到謝離,改天就叛變,就追著謝離跑了。

一而再,再而三。

到後來她幹脆就不交朋友了,不在乎這些人,就不會有被搶走的痛苦和難堪。

其實她並不是多稀罕那些新交的朋友,可是有誰會喜歡搶自己東西的人呢。

謝離從來沒在明麵上做什麽,燕瑰不可能去向皇後哭訴。

不然她堂堂長公主,搶不贏一個郡主多丟臉。

燕瑰不想聽皇後念叨教訓她,敷衍應到:“嗯,我會去的。”

雖然皇後對燕瑰累倒的事情不高興,可

她的倒下是很值得的。

一倒之後,岑戈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在外人眼中,變得比之前還更加嚴格,鍛煉的量變大了。

但是燕瑰知道,他肯教她一些非常實用的小技巧了,她取得進步會誇獎她,也會指出她致命的缺點,而不是冷眼看著她瞎練。

岑戈這是真正的把她當弟子來看了。

就是她自己不夠爭氣,力量和速度還沒能跟上,單純學到了形,目前打出來的還是軟綿綿的王八拳。

這天的基礎功課練完之後,燕瑰擦了擦汗,向岑戈告假:“夫子,明日我得參加宴會,就不來練武場了。”

燕瑰本來想拜師,叫對方師父的,但是岑戈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死活不鬆口,她隻好和以前一樣喚他夫子。

“你很想去那個宴會?”

岑戈問了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

他的眼睛牢牢的鎖住燕瑰的麵容,因為練武的緣故,少女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白裏透紅,讓人垂涎欲滴,很想咬上那麽一口。

這幾日岑戈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力在這位長公主身上。

長公主的隨從覺得他凶惡,可比起他以前訓兵的時候,他對燕瑰溫柔了數百倍。

就是長公主根骨不佳,就那麽點劃水的力氣,向天借個五百年也沒辦法練出高水平。

岑戈不肯讓她認自己師父,說是怕出去丟臉。

但是他心裏清楚,這隻是借口。

他放在燕瑰身上的時間,遠比放在真正收的徒弟更多。

燕瑰搖搖頭:“也沒有。”

岑戈脫口而出:“那就不去。”

他雖然不喜歡應酬,可在宮中也有自己的信息來源渠道。

這幾日朝堂都在為長公主躁動,說是皇後動了為她選駙馬的心思。

聽到那些同僚議論紛紛,要把自己的兒子孫子弟弟送過去給長公主選夫,有的春心萌動,甚至還打算自己上。

岑戈仿佛是這才意識到,燕瑰已經及笄了,不再是小孩子,而是含苞待放的少女。

他心中煩躁,聽到消息的那日夜裏,甚至……甚至做了些不可言說的夢。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這不是岑戈第一次做這種夢,隻是夢裏的人一直都麵貌模糊,像風像雲像雨像霧,摸不到記不清。

可在那一日,他看清了夢裏人的臉。

醒來的時候回來岑戈麵色潮紅。

長公主長得的確很美,倔強的模樣也非常讓人心動,以至於那日之後,岑戈都不太敢看她,更不敢直接去上手指導。

看多了長公主,他的思緒會忍不住飄遠,比如說,第一次注意到,燕瑰的腰很細,看上去隻有他的一半粗。

她笑起來的時候會有小酒窩,比數十年的女兒紅還醉人。

岑戈一直在反複掙紮,但就像是陷入了沼澤當中的人,越掙紮陷得越深。

直至今天,他冷靜又清醒地意識到,他並不願意讓燕瑰嫁給其他男人。

燕瑰卻輕飄飄的回了一句:“那不行,我事先答應過母後。”

岑戈下意識要問,為了他也不行嗎?

可是同燕瑰對視,不得不承認,長公主雖然年紀大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卻意外的非常遲鈍,根本就沒有開竅。

“沒什麽,好好玩,多和同齡人交朋友。”

岑戈攥著長劍的骨節隱隱發白,非常克製的以長輩的口吻叮囑了幾句。

他要好好想想,再想想。

師徒二人麵上和樂融融,實則暗波流動,長樂郡主府卻連安寧都是沒有的。

這幾日,郡主的房間時不時的傳出來摔東西的聲音。

伺候謝離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的,不知道自己主子到底在發哪股邪火。

眼見著宴會將近,謝離越發煩躁。

燕瑰還這麽小,皇後就生怕她嫁不出去似的,還特地安排宴會相看。

他本來是打算找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讓燕瑰先斷了這心思。

可事後想想,他的身份不能瞞一輩子,若是惹得她真的厭惡了男子,他要怎麽辦。

砸了一堆瓶瓶罐罐的謝離終於冷靜下來,辦,他要好好的辦。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狠狠抹掉唇脂。正好借著這次機會,他要以男人的身份成為長公主的秘密情人。

宴會實則為長公主選夫婿的消息傳遍朝綱,自然也傳進了國師府邸。

裹在一身黑袍裏的男人看著鏡子,黑色的符文遍布了他的右臉,讓男人看起來越發詭異。

雖然還在懲罰期,可是這一回,有人再也坐不住了。

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別人搶占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