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顫栗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因為燕瑰說的話,興奮的顫抖。
雖然對方說的隻是給他一個機會,還要看他做的怎麽樣,但是對謝離來說,他的目標隻有成功沒有失敗。
燕瑰看著他的表情,在這個時候澆了一潑冷水。
“你回去吧。”
阿玉茫然的看著她。
“還是說,你想讓本宮現在把你帶到宮裏去。”
宮城外麵的世界的確很不一樣,充滿了市井煙火氣,但是燕瑰不討厭,不代表她向往。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燕瑰在某方麵來說,其實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
“若是殿下想的話……”
少年郎臉紅撲撲的表情,溫柔又羞怯。
容貌極為出眾的少女卻站了起來:“我可不喜歡得寸進尺的男人哦。”
雖然心裏很有些失落,但是謝離還是牢記他現在的人設——乖巧聽話懂事,對長公主的話足夠的順從。
小意的反抗那是情趣,但是現在他還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送殿下到宮門口就回去。”
小可憐眼巴巴的看著她:“隻是想要多看一看殿下,這樣應該可以的吧。”
這一次燕瑰倒沒有再拒絕,畢竟她又不喜歡長樂郡主,平日裏不會特意出宮。
至於阿玉能不能想辦法入宮見她,那就看他有沒有本事。
若是他連這點用處都沒有,燕瑰根本就不會想見他。
回宮路上很順利,畢竟王至臻被迫留在長樂郡主府。
主子沒回來,替身郡主哪裏還敢把他放出去,用什麽手段,她都得把人留下來。
期間王至臻辭行過幾次,長樂郡主府直接在人家的茶水裏加了一點點小東西。
當然不可能是毒/藥,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就是一點巴豆,幫助上火病人的好藥材。
她就不信了,拖著這樣的身子,王至臻還敢去自家主子和長公主跟前湊。
長樂郡主府的風景很美,綠樹上經常停留著一些雀鳥。
有著藍色羽翼的鳥雀撲騰從牆上飛出去,一隻兩隻三隻……模樣長得並不相同的幾隻鳥兒在高空中排成了小隊,然後齊刷刷地收起翅膀。
撲閃著翅膀一路到了國師府,在金子打造的鳥架上停下。
一隻極其漂亮的手,抓了一把鳥食撒在這些鳥跟前的小小溝渠中,這些鳥兒啄了幾下鳥食,又喝了幾口水,梳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羽毛,一隻一隻的開了口。
這鳥一張嘴,發出來的卻不是咕咕的叫聲,而是人言。
它並不懂事,但是非常擅長模仿,細細的音調,如果燕瑰在的話,就會發現這些鳥兒模仿的都是她和謝離他們說的話。
上一世,燕瑰沒這些記憶,成人禮也過得很安穩,皇後雖然也動了為她相看的心思,卻也沒有折騰得這麽高調。
不管是謝離也好,或者是其他人也罷,他們都待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靜靜的編織著一張網,試圖等待著燕瑰,一步一步的踏入他們早就安排好的結局。
但是這一次,有一個人變了,所有的人的心思都浮動起來。
至少上一世的時候,燕瑰同岑戈並沒有太過親近,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師生之宜。
姬止同岑戈有過交集,雖然並不平凡,也足夠讓他了解這位曾經的殺神。
這個從寒門一路殺上來的男人,骨子裏就是離經叛道的存在,他若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心思,絕對不可能會被一點不好的名聲阻攔。
上輩子這個時候,自然也沒有這個叫阿玉的人摻和進來。
岑戈那邊也就算了,姬止很了解燕瑰,她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師長有什麽非分之想,縱然岑戈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不過剃頭擔子一頭熱。
真正麻煩的是那個得了燕瑰允諾的阿玉。
這些經受訓練,不受提防的鳥兒,為姬止提供了足夠的訊息。
阿玉和謝離分明是同一個人。
在名義上,謝離和燕瑰多少沾點血緣關係,即便謝離是男人,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但是謝離的身份是謝家的嫡長女,而且明麵上頗為受寵。
他並沒有什麽必須要以身份養大的頑疾和忌諱,一介男兒之身要扮成女子,當中定有諸多隱情。
姬止觀望星象,不斷靠近燕瑰的星星,是一顆紫薇星。
但是這並不是燕瑰的父皇,對方的龍氣,也並非來自這片國土。
齊國雖是泱泱大國,可普天之下也並非齊國一個國家,謝離像是本國人,阿玉卻不像。
倘若阿玉才是謝離的真麵貌,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非齊國的國君。
若是燕瑰死了,姬止可以不管國運,可她還好好活著,這一世無論如何,他都要護住她。
姬止能夠看清楚那些政治手段,但他並不擅長政治。
或者說他刻意的避開這一些,避免自己成為陷入世俗的人。
擅長弄權者,終究會被權利迷惑,無法再以一顆赤子之心看待一切。相由心生,真到那個時候,他可能就不會再擁有足夠讓燕瑰銘記的美貌。
姬止看著鏡麵的倒影,漆黑的圖騰依舊牢牢的盤踞在他的臉上。
這是他逆天改命付出的代價,輕而易舉消散不得。
他深知燕瑰並不愛權利欲太重,充滿野心的男人,自然要盡可能避免自己成為那種人。
謝離都知道弄個幹淨純潔的阿玉出來,他如何能輸在他前麵。
要知道,有時候不是人不對,隻是遲了一步,然後就遲了一輩子。
他當初便是遲了一步,趕到的時候,隻能看到燕瑰徹底失去氣息的身體。
謝離有阿玉,姬止自然也有他的手段。
他彈了彈指尖的鳥食:“把阿花放出來。”
坐著馬車回宮的燕瑰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今日也沒有做什麽壞事,不至於有人在背後念著她。
但是當馬車緩緩駛進宮門的時候,她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