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9
“我想和你生個孩子。”
林輕現在絕對相信他明天就能把信宏送上月球。
這效率實在是太高了。
上一次見麵,他要結婚;這一次見麵,他要生孩子;目測下一次見麵,他要拉著她一起選墓地。
林輕覺得十分無語,於是她很有見識地沒有理他,站起來挪回到窗下的沙發上,繼續看飛機。
一架飛機飛走了……
“輕輕……”
兩架飛機飛走了……
“輕輕……”
三架飛機飛走了……
“要嘛……”
一隻凍得哆嗦的麻雀撲騰了兩下翅膀,沒飛起來……
“輕……”
“我要你大爺!”
林輕站起來,把雜誌一摔,背了包出去。
和她擦肩而過的霍及佳把手裏東西放下,看看病床,又看看門外,看看病床,又看看門外,略幸災樂禍。
站在萊茵大門外的台階上,林輕有點迷茫。
一邊是情感選擇的驚心動魄,一邊是理智選擇的溫和真實。
選了哪一邊,都為另一邊遺憾。
就在林輕糾結於到底是去香辣魚館還是清蒸魚館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其實這個電話,她一開始是拒接的。可是想起鳳書早上的話,她還是接了。
“小輕,你在哪?我去接你吃午飯。”
林輕迅速進入瞎扯狀態:“我吃過了。”
對方拉長聲調“哦~”了一聲,繼續商量:“晚飯沒吃過吧?”
林輕繼續瞎扯:“和人約了。”
“約了?”電話裏的聲音很是溫和,溫和得林輕都一個哆嗦,“小輕啊,我聽說你在和男人同居?”
“同居”這個詞實在有點太急進,可她仔細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麽回事:“是,我交了男朋友,每晚要按時回家。”
“男朋友?”這一次對麵的語氣有點凝滯,“你這麽說我可不高興,我不高興……”她拉長聲音,語言裏有種意味不明。
鳳書不高興的後果,林輕太熟了,熟得她夜裏作噩夢都能瞅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一次她卻沒買賬:“阿鳳,我也沒辦法。我男朋友很有本事,他不高興,我更不好過。他打電話來了,回頭再說。”
掛了電話,她心裏居然有點變態的滿足。
兩個她都恨,兩個她都扳不倒。
還好,兩個都是“我不要的東西也不許別人碰”的德行。
去吧,皮卡丘;去吧,奧特曼。
林輕最後既沒去香辣魚館,也沒去清蒸魚館,而是去了小七豆腐坊旗下的小七包子鋪。
吃個包子也能碰見熟人。
宋二百見著她有點小激動,站起來的時候“咣”地帶倒了一張隻能裝下他半個屁股的椅子。
他一邊賠禮一邊扶了椅子,端著餐盤上十幾個包子湊了過來。
“林輕,你也來看成子?”
“諸葛成?”林輕還沒開始吃包子,索性在吃飯前先把話說完了,“他在萊茵?”
宋二百的小腦袋有點跟不上思路:“你不知道成子在這兒?”
林輕隻記得江安安生日那天宋二百提過一句,說是諸葛成出車禍住院了,沒想到還真一直躺著,而且就在王信宏樓下某一層躺著。
她捏了捏包子:“他怎麽回事?”
宋二百囫圇吞了個包子,趕緊擦擦嘴:“去年,哦不,是前年年底了,車翻橋底下去了,命是撿回來一條,唉,但是把脊椎裏頭啥東西給撞壞了。現在人是完完整整一個,就是不會動也不會說話,和泥捏的似的。原來那麽愛動一個人,真是造了孽了。”
諸葛成是林輕16歲時才來s市的,從前就喜歡玩車,技術能和李大公子拚一拚,沒想到不過三年不見,別說玩跑車,連玩遙控車都夠嗆。
林輕有點唏噓,問:“你總來看他?”
宋二百已經趁著空擋又幹掉一個珠圓玉潤的包子:“我反正也沒啥事,過來和他講講話,說不住哪天就搭理我了。林輕,你一會兒有事嗎?咱倆一起去看看成子?他見著你一高興,說不準兒就給咱們蹦倆字兒。”
林輕埋頭吃包子,不再說話,吃完了兩個包子才問:“你上個月要給我墊醫藥費來著?”
宋二百莫名其妙:“醫藥費?林輕,你上個月出什麽事兒了?”
林輕心裏一咯噔:之前丁巾巾說宋二百因為要替她墊醫藥費被人打,難道是騙她的?
丁巾巾為什麽在這個事兒上騙她?
下午補了個覺,林輕淩晨時折回了萊茵。
霍及佳靠在沙發上看書,見著她也沒怎麽抬眼皮:“張哥他們就在下頭,這裏有我看著,不用你操心。”
林輕回去換了一身黃裙子,和霍及佳身上的還有幾分相似。她把頭發往側麵一撥,從遠處看還真有點分辨不出。
她看了看病房的裏間:“操心我幹不來,賺錢倒是正經。張哥出的數不小,晚上我看著,權當數錢了。”
霍及佳其實也是有點乏,但又拉不下那個臉:“我睡兩個小時,起來換你。”末了加一句,“怎麽說也是我親表弟。”
作為信宏小開特權還是不少,連個病房都帶了專門的陪護房,裏頭洗浴設施一應俱全,霍小姐湊合幾晚也不算委屈。
霍及佳去睡了以後,林輕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他特意叫霍及佳放話,說要給王小黑安排專業的保鏢,又讓她明麵上趕走了張超等人,不過就是為了讓對方著急。
她不確定對方會不會一眼看出來這是個套兒,但那人既然能用黃副總的兒子,想必想除掉王小黑的心是十分急切的。
如果換做是她……就算知道是圈套,也不會放過最後這個機會。畢竟失敗了一次,王小黑身邊的防範肯定要加強,到時候就再沒機會了。
這麽想著,她又提起幾分警惕,接過就聽見房間裏有奇怪的聲響。
很輕很輕的衣料摩擦聲,好像賊在翻東西。
林輕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來,目光在不小的病房裏轉了一圈。
然後,她看見了床頭立著的信宏beta,和信宏beta投出的一小團光。
光暈中,被子上鋪開一張白布,布上整整齊齊擺著幾團彩線。而還掛著吊瓶的那個,正極坦然地穿針引線……
林輕忽然就想起小時候被迫背的一句古詩。
是說你媽手裏的線,就是你離家出走時穿的衣……
看他那個賢惠樣兒,她真是想撂挑子不幹了。
繡娘王氏看見她,手上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後,他心虛地將東西一樣樣收進抽屜,拉了被子乖乖躺好,閉眼。
這世上真是有那麽一個人,讓你永遠氣不起來。
林輕拉過椅子坐到他床邊,拉開抽屜看了一眼。
粉粉嫩嫩的布料,上頭有朵半成品的……**……
林輕眼皮跳了跳:“這是給誰的?”
他本來已經硬挺挺地躺倒表示自己已睡,聞言又不敢不答,心虛地睜眼:“你……喜歡嗎?”
林輕頭疼:“不是說了我不要?”
他沉默了,半晌,肩頭有些挫敗地耷拉下來:“我以為,你隻是不喜歡鴛鴦。”
林輕詫異:“所以你覺得相比於鴨子我更喜歡**?”
他別開眼去,默念:“是帝女花。”
帝女者,公主也。
可惜這位公主沒什麽文化:“行了行了,別折騰了。上次那鴨子還不錯,我收下了。你早點睡啊。”
說著去推抽屜,卻不小心瞥見繡活兒下頭的幾個字。
她愣了一下,撥開半成品**,讀了幾行:“你怎麽有我當年案子的卷宗?”
他沉默了,小聲:“我想......了解。”
林輕也不想多談,關上抽屜,站起身來,卻被他柔柔弱弱拉住。
“睡不著。”
林輕沒有什麽育兒經驗:“睡不著躺著,我給你放個小黃片?”
他眉頭皺了皺,用低沉清冽的男聲撒嬌:“唱支歌。”提了要求後有點瑟縮,補了三個字,“好不好?”
林輕被他磨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隻能就著他的手坐下來,尷尬地咳了咳:“王小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麽比個娘兒們還纏人。”
娘兒們王氏完全沒有做男人的自覺,隻是一下下晃著她的手:“唱嘛……”
最後那個“嘛”字簡直能把人的骨頭都喊酥了。
林輕結結實實哆嗦了一下,第一次覺得還好他有這個病。不然,要是王公子哪天心血**去出道,就憑他這相貌身材聲音,什麽林誌玲,什麽尹俊希,完全不能一戰。
於是她無奈地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纏綿悱惻的搖籃曲。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嘿嘿嘿嘿參北鬥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不分水天一碗酒哇~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沉浸在舒緩音樂中的王小黑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在某個時刻,裝作已睡著的那個趁著林輕在吼“風風火火闖九州哇”時收了收胳膊,把她的手帶到唇邊,得意地在每一根指頭上舔了舔,囈語一般:“生個孩子......嘛。”
林輕是早上六點才腰酸腿疼地回去的。
這一晚太平靜,壞人沒等來,她倒是被病**的那個折騰下去半血槽生命值。
也不知道他哪裏得來的新武器,每句話後麵都加了個柔柔弱弱的“嘛”字,瞬間把耍無賴提升到了不勝嬌羞的層次。
結果,林輕就是開了一晚上演唱會。
開門換了鞋,她迷迷糊糊往浴室走,打算先洗個澡。
走到一半,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兒。
她慢騰騰退了幾步,才看見沙發上沉著張俊臉的李洛基李大公子。
他手裏夾著半根煙,煙灰簌簌往地毯上掉,他倒好像沒注意,隻是把脖子搭在歐式沙發的雕花上,一動不動。
為表關心,林輕隨口問了句:“沒睡?起來了?”
他好像沒聽到。
等到林輕又邁了一步,才聽他涼颼颼地說:“設計室昨天已經給謝明邗了。”
林輕“哦”了一聲:“謝了。”
“謝?”他站起來,扔了煙,嘲諷道,“你就是用夜不歸宿謝我的?”
林輕不知道他發的哪門子脾氣,隻見他一步步走來:“是不是我這幾天沒滿足你,你就忘了自己是誰的人,要去別的男人那兒找安慰?”
林輕完全不能理解他在那裏彪個什麽勁兒:“我不是讓張秘書告訴你了?有人要害王……”
李洛基笑了,邊笑邊解襯衫袖子上的扣子:“信宏幾萬人都死光了是不是?需要你這個救世主拯救世界?再說,誰要害他和你我有什麽關係?”
林輕覺得和他沒法交流,索性不交流,推門進了浴室。
她貼著門聽了一會兒,確認外頭安靜了,才脫了衣服去洗澡。
熱水打在胸前幾個指印上,鳳姐留下的見麵禮。
她狠狠咬了咬唇,一下下去搓胸口。
等她把胸口搓出一片紅來時,隻聽“咣”的一聲,浴室門被人踹開了。
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人踹開玻璃門拖了出去。
水漬在地板上留下蜿蜒一條,她被破布一樣一路拖進房裏、甩到**。
那人已經把襯衫的扣子全解了開,從床頭拎出一整套手銬,“哢”的一聲,先把她一隻手銬在床柱。
林輕伸腿去踢他,卻被他掰開雙腿,又是“哢”、“哢”兩聲,她的腳踝也被銬住。
那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不見天日的第七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