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一種經過內心演繹、裂變、積澱後的情感。把生命欄杆拍遍了的人,才會擁有這份深刻的情感。智者的孤獨與少年強作悲秋的孤獨遠遠不同,因為理智的孤獨者已不會自囚在孤獨裏。
哲學家尼采說:“孤獨是美的,因為它純淨生活。”雕塑家羅丹的說法有一點點不同,他說:"藝術是孤獨的產物,因為孤獨比快樂更豐富人的情感。”而魯迅曾經說過:"當我沉默著的時候,我覺得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
三位大師的睿智,源自他們對生命的理解,也寫照了他們孤獨、曲折的人生。孤獨,這種人類最常有、最本質的情感,是否真的有益於完善人的內心?是否真正為智者所擁有?
屈原在孤獨中悲憫浮生,所以他的詩歌有博大的胸懷和高遠的境界;貝多芬在孤獨中吞咽不幸,所以他的音樂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孤獨的深處往往迭現著世事的美好:高山的峰巔是孤獨的;大海的深處是孤獨的;高遠的藍天是孤獨的;草原上唱歌的牧羊人是孤獨的;排著"人"字形的雁陣遷徙時的翔姿是孤獨的……但,那恰恰牽引著我們對美好的向往。
如果不是欺人與瞞世,我們說快樂並不是人類最永恒和終極的情感。因為生活的瑣碎和世事的無常都在擠壓著快樂的空間,也讓快樂的體驗變得膚淺和脆弱。為了證明我們的快樂,我們不得不戴上世俗的麵具。我們忘記了一次雨打風吹的侵蝕,就足以摧垮了自詡為快樂的那個人。而孤獨者卻不相同,他們從苦難裏提煉人生,把奢望輕鬆放下,把最壞的視為平常,把求人轉為自助,這時的孤獨者也是命運的自塑者。
隻要生命中注入一點點的收獲,孤獨者便得到了人生的真收獲,體驗了人生的真歡喜。這時,我們發現孤獨延伸了快樂的外延。隻是,孤獨者已習慣將快樂輕輕淡化。他們的臉上不曾有常人的歡顏。我們聽到孤獨的智者在說:"真的快樂不是披在身上供人觀賞的華服,而是自己給自己的內心掛上的一串珍珠。”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說:“獨自一個人時,我是快樂的,因為我可以孤獨著。與人相處時,我發現我是孤獨的,隻因為我已經變得快樂。”可見,我們常常因為刻意讓別人快樂,而扭曲了我們自己需要的孤獨。
孤獨是寂寞,冷落也是寂寞,但真正的寂寞遠遠不止於此。很多時候,寂寞並不意味獨守屋隅的孤單,沒人陪伴的冷落,而是台上鑼鼓喧天,台下卻沒有觀眾;身置熙熙攘攘人流之中,靈魂卻遺世獨立。
從積極的意義上講,寂寞造就了英雄。懷著一顆大展宏圖的決心,在天地間心無旁騖,執著前行,不斷探求、實踐,尋找真理。寂寞也完善了英雄,在寂寞中思索、發現,抵達真理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