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等閑變卻故人心 11.萬念俱灰

蕭伯納說過:“人生有兩出悲劇。一種是萬念俱灰;另一種是躊躇滿誌!”萬念俱灰是指人對於萬事已經失去了信心,這無疑是一出悲劇,而躊躇滿誌的結果往往是想得也得不到,這就是另一出悲劇。

艾美麗短短數月之內從躊躇滿誌到萬念俱灰,這兩種悲劇在她一個人身上上演,確實是場挺悲慘的事,不過,還好,她還活著,她所愛的人還活著,這樣就好!

在北京,錢曉英依然為打贏了一場勝仗而沾沾自喜,都君言已經回來數周,身形消瘦,意誌低迷,但這些都不打緊,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包括治愈君言的那塊心病。

轉眼間,艾美麗已經進入大四的第二學期,俞紫萱考研成績優異,被人民大學提前錄取,所以,俞紫萱得以有時間開到教育艾美麗。艾美麗的工作依然沒有著落,艾海洋不催著她,她也就不急著找工作。宿舍裏就隻剩下了她和小米兩個人,蕭慧中去寧波實習去了,小米留在學校也是因為要參加研究生複試。大四絕大多數的學生,要麽去了京廣滬這樣的一線城市,要麽回了老家,要麽就留在了這座沿海城市。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國家政策向沿海傾斜,美麗所在的城市極有可能成為直轄市,傳聞滿天飛,而許多大企業已經提前行動,在這個城市開設了辦事處,或者直接開了分公司,建了廠子,城市的發展帶動了經濟的發展,提高了就業率,人民生活水平也水漲船高,總之,這座城市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隨之而來的是,物價的飛漲,尤其是房價更是成倍的增長,城市的居民和外來人口產生了越來越尖銳的矛盾,這座城似乎開始真的傾斜了!

每天,都君言都會坐在床邊,透過窗戶觀察梧桐樹上鳥巢裏的鳥兒的動向,鳥兒歸巢了,鳥兒離巢了,晚上,又歸巢了!就這樣,日複一日,都君言越發來了興趣,通過幾天的觀察,他發現,這個鳥巢竟然就隻住著一隻鳥,聯想到自己,他認為這隻鳥一定是公的。他住在二樓,住的高,看的遠,但是再遠也隻能看到遠山而已,而山離那座傷心地還有十萬八千裏。十萬八千裏坐火車要一天一夜,坐飛機需要兩個小時,而若是坐上孫猴子的筋鬥雲,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這孩子受的刺激挺大的吧,怎麽到現在也不見得有好轉,好像瘋了一樣!”李開來透過門縫觀察在屋裏的都君言。

錢曉英對於李開來的口無遮掩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她也隻是無奈的說道:“我原以為癡情的男人是所有男人中最值得愛的,可是,現在我要轉變一下我的觀念了!”

“你每天都給你兒子吃啥呢?怎麽瘦的隻剩下骨頭了!”李開來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那張臉趕上劉德華了,一點肉都沒有!不好看,不好看!”

錢曉英瞪了一眼李開來說:“這就是浴火重生的階段,痛苦是必然的!走吧,別看了!”

“等一下,我怎麽看君言剛站起來,忽然就倒到**了!”李開來驚訝的說道。

“可能是困了!”錢曉英說道。

“不像是,你還是去看看吧,是不是餓暈了?”李開來推開門,拉著錢曉英進了都君言的房間。

都君言上半身平躺在**,似乎睡的很死,他並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了他的房間。

錢曉英走到兒子身邊,低頭心疼的撫摸著都君言的臉,這張臉上能看到韓名勝的影子,骨首嶙峋,他愛的太深了,她輕輕的叫著都君言的名字,但始終無法將他從睡夢中叫醒。錢曉英當下心裏一緊,她這才發覺都君言的額頭有點燙。

“君言,君言!開來,他的身子有些熱!”錢曉英聲音漸大,整座別墅都能聽見她的喊叫聲。

“曉英,我叫救護車,你拍拍他的臉,使勁兒叫他!”李開來說道,

救護車在半個小時後才到,醫生翻了翻都君言的眼皮,量了一下體溫,又用聽診器聽了聽心跳,然後護士就給都君言戴上了氧氣罩,紮上了針,用擔架將都君言送上了救護車。錢曉英和李開來坐上了救護車,去醫院的路上,錢曉英握著都君言的手,一直在祈禱都君言能平安度過難關。經過一係列的繁瑣檢查,都君言的病情有了初步的結果,都君言暈倒完全是因為他的胃腹部空空如也,也就是說他是餓暈的,但是他發熱的原因卻另有其他。陪他看病的錢曉英和李開來第一時間知道了都君言害的是什麽病,他們不敢深思,更不敢對都君言講,這個結果宛如晴天霹靂,讓原本還處於勝利的喜悅之中的錢曉英頓時淚如雨下。

都君言躺在病**,眼睛直愣愣的望著窗外,他似乎還在尋找自家窗外那顆梧桐樹上的鳥巢,不過樹倒是有那麽一株,卻也不是梧桐樹,更沒有鳥巢一樣的東西。這裏是全北京乃至全中國最好的醫院,這裏有一流的設備,頂尖的醫生團隊,就是沒有鳥巢。都君言失望的望著天空中漂浮的灰色棉絮,他不明白早已清醒的他為什麽還要呆在醫院裏,為什麽要被各種醫療設備所包圍,為什麽他要躺在一個無菌室裏活受罪?他沒有任何力氣與眼前的一切做任何抵抗,他接受了現實,就如同當初接受了艾美麗提出分手一樣。他問起過周圍的人,包括大夫、護士以及錢曉英,但是大家總是諱莫如深,拒絕回答。這一刻,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或許得的是什麽不治之症。

麵對死亡的時候,有些人恐懼,有些人坦然,有些人隻能求助於神靈的庇護,沒有人知道這些深埋心裏的想法對於死亡之神會起到怎樣的作用,不管怎樣,死亡就是一場天使與惡魔之間的較量,勝者活,敗者死。

都君言自知無法與死神較量,愛情已經讓他心灰意冷,或者死亡可以拯救他於水火之中。他想到了死,不過,他想在死亡之前再見見那個曾令他心動的女子,看看現在的她活的怎麽樣?當都君言將這個想法告訴了錢曉英後,錢曉英雖然生氣,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讓都君言生氣以致於產生悲觀的想法。

“君言,醫生說你的病可以治好,隻是要下點功夫,你耐心的等等,不成嗎?”錢曉英含著淚說道。

“媽!我想見她一麵,就一麵!”都君言說道。

“等你病好了,媽答應你,絕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你放心!現在,你安心的養病,好嗎?孩子!”錢曉英穿著和宇航員一樣的衣服坐在凳子上。

“我這病,我應該是不治之症吧?”都君言沮喪的說道。

“不是,是急性白血病!屬於家族遺傳,通過骨髓移植就可以治好!”錢曉英急忙說道。

“這怎麽跟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一樣?白血病?”都君言冷笑道。

“君言,你就好好的呆在無菌室裏,這病需要與外界隔離,防止感染!而且你自身的免疫力很差,不適合外出。”錢曉英用笑容偽裝自己內心的脆弱。

“媽,”都君言看著在空中追逐嬉戲的鳥兒,歎了一口氣道:“我一直在給你添亂,總是肆意妄為,你卻總是包容我,愛護我,謝謝你,媽!”

“傻孩子,你懂得媽媽的心就好!好好養病!媽媽答應你的事情,媽媽會做到的!”錢曉英心疼的看著都君言說道。

李開來在住院樓外的涼亭裏等著錢曉英,她並不喜歡來醫院,因為醫院的陰氣太重,會傷了她的身子。此刻,她一方麵想著錢曉英兒子的事情,另一方麵想著她工作上的事。

“怎麽樣,君言的情緒穩定了沒有?”李開來問道,順手將買來的水果交到了錢曉英手上。

“嗯,我答應他等他病好了,陪他去見艾美麗!”錢曉英說道。

“真的要讓君言見艾美麗嗎?”李開來驚訝的問道。

“怎麽可能,或者將來的某一天君言就會忘了艾美麗這個掃把精,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艾美麗穩定君言的情緒!”錢曉英恨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