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府後

睡醒的南姍,嘴巴裏一口一口喝著奶,耳朵裏一句一句聽溫氏與崔媽媽對話。

聊天的大致內容就是,那位詛咒她怎麽還不死的南嬈,被南玨大伯罰了閉門思過,據說,南玨本人還要施以家法,準備打已經腫了臉的南嬈一頓小手板,結果媳婦左一暈,老娘右一罵,家法就給……免了。

對此,崔媽媽鄙視了四個字,裝腔作勢,南姍也送南玨大伯四個字,真沒原則。

南姍一直認為,有吃有喝有人陪的閉門思過,是最不靠譜的懲罰。

開玩笑,那也叫懲罰?

那分明就是關在屋子裏頭,自個玩自個的嘛,生氣了,還可以發脾氣、摔東西、罵人,請問那是罰麽……

你看她麵癱爹罰子女,向來都是先以德服人,待子女認清錯誤後,也免不了打一頓手板的身體折磨,或者餓一餐的精神折磨,這才夠發人深省好麽,她一個奶娃娃,之前錯把爹叫成哥,都要被罰喊一路的爹,這才是嚴愛,林氏那是溺愛。

溺愛出來的娃,很容易長歪好麽……

當然,南嬈長不長歪,跟她沒關係,她現在鬱悶的是,美人娘哎,她真的不想再胖回去,能不逼著她喝奶了麽,真的已經飽了好麽……

溫氏舉著小勺子,柔聲哄道:“姍姍乖,再喝一口,張嘴,啊~”

南姍傲嬌的扭頭,拿臉頰對著溫氏,嘴裏還不高興得哼哼兩聲。

溫氏收勺回碗,笑道:“看來是吃飽了。”

崔媽媽拿著手帕,給南姍擦拭唇角:“夫人,您看小姐多聰明,吃飽喝足不願再吃了,也不煩躁地哭鬧,隻給咱們扭了個漂亮臉蛋,真是個好孩子。”

南姍暗汗。

不過,關於哭鬧這種事兒,她已決定,以後都奉獻給南老夫人,凡是一見她,就先哭上兩嗓子,她的生辰是順得不能再順的六月初六,居然說她是喪門星,也不看看您老自個,出生在一年之中最二的一天,二月二十二哎,還有您那寶貝乖孫子,六月二十二,但願別被您老也養成一個小二哥。

……

暮春時節,陵安候府,景色如畫。

南姍今晨醒來之時,已身在侯府大院,確切地說,她睡醒之時,太陽已升得老高,她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已被運送出了南府。

……

經南姍觀察,溫家是個與時代潮流相悖逆的家族。

這蕭朝但凡有些資底的人家,無不是一妻加多妾的混搭組合,就連之乎者也的窮酸秀才,都會有美妾幾枚。

但是,溫家的男人們很另類,他們基本都守著一個媳婦過日子,縱使早年有通房丫頭,在娶妻之後,也基本一律遣散,所以,溫家從來沒有姨娘之說,更不會有什麽庶子庶女的誕生。

南姍暗猜,這或許是第一代陵安候與淩華長公主留下的家訓也說不準,這夫妻倆一生相伴彼此,膝下隻有一枚獨子,還是成婚多年後所出。

溫家門庭富貴,男人還如此靠譜,故而,每逢溫家到擇媳婦之時,這京城裏好多名門淑秀,擠著腦門地想進來,想想也是,這樣的一門好親事,打著兩大掛燈籠,也不太容易找到。

這個時代,親上加親也挺流行。

南玨大伯與林氏表妹親上加了親,她麵癱爹差點和一個極品的林氏表姐(據說,此表姐一直未出嫁的原因,是在等她麵癱爹回心轉意……南姍狂暈中……她麵癱爹有心儀過你麽……)親上加了親。

連蕭朝的皇帝陛下都未能免俗,上頭頂著個姓錢的太後媽,中間夾著個姓錢的皇後老婆,就連剛滿十六歲的太子殿下,也在本年春暖花開的三月初,娶了一位姓錢的太子妃娘娘(括弧補充,這是一對表姐弟夫妻)。

這天下間,地位最尊貴的三個女人,全都姓錢,這樣子真的好麽……

不過,對於南姍而言,親上加親基本沒戲。

首先拿她爹這頭來講,她娘絕不會同意,當然,她本人也堅決不會同意,她娘這邊的話,條件真的蠻誘人,但是,與她同輩的表哥,年齡已足夠當她爹,與她年齡差不太多的,咳咳,又都比她矮一輩。

再有一點,表兄與表妹結合出來的產物質量,南姍表示很懷疑,遠在天邊的太子爺啥德行,南姍自然不知道,近在身邊的林氏子女,南姍算是看出來了。

最小的嫡幼子南毅,身體素質差,腦瓜貌似也不靈光。

最小的嫡幼女南嬈,人品素質差,小小年紀心思惡毒。

繼續往上數的嫡三女南嫻,自從與威遠伯府定親後,個頭不太高,卻總是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

已出嫁的嫡次女南婷,南姍在過年之時見過她一次,一臉愁苦之色,她出嫁快四年,還未生下一子半女,不用想,丈夫肯定討了不少小老婆,更有其母在四十高齡挺大了肚子,她年芳雙十,肚皮卻一直癟著。

最早出嫁的嫡長女南婉,如今是個活脫脫的病秧子,比動不動就昏倒的林氏更嚴重,春節之時,她強撐了病體回娘家,隻不過多說一會話,就咳地跟要斷氣似的,她那個老公麵上無異,眼裏卻全是煩躁嫌棄之色。

南姍想,她如果真的在這個什麽蕭朝,一路飆長到了十五歲,那也是要嫁人的啊,這個年代,不花花腸子找小老婆,又肯為妻子守身如玉的男人,實在是屈指可數啊。

溫氏就很幸運,作為幸運兒溫氏的女兒,南姍求穿越大神保佑,到時也賜她一個好男人吧!

穿越大神一臉鄙夷地表示:你學會走路了麽……

……

在南姍隨溫氏居住在南府之外時,常有留守二房的婆子過來,對溫氏稟告府中狀況。

南姍給了四字總結:雞飛狗跳。

第一件,在溫氏一行人離府當日,暗傳南姍活不了謠言的長舌婦,被南嬈指認出來,是三房葉氏手底下的人,葉氏義正言辭地聲明,沒有管教好下人,當天中午便賤賣了幾人。

當天下午,葉氏借此事整頓她房中風氣,不整頓還好,一整頓居然發現,有倆丫鬟懷孕了,一問誰的種,均答是三老爺的,南琦自然喜出望外,葉氏差點崩潰,哭鬧到了南老夫人跟前求做主。

當時,南老夫人心裏頭正煩得慌,隻幾句話便打發了葉氏,那老太太道,兩個上不得台麵的丫鬟罷了,有什麽可鬧的,嫡子嫡女你都有了,有什麽好委屈的,另外補充道,那倆丫鬟既然有了我兒子的種,給抬成姨娘吧。

最後南老夫人又著重強調,這倆也都是她的孫子,不許暗做手腳,葉氏咬碎了一口銀牙,戚戚哀哀地走了。

南瑾的孫子孫女理應平等論,讓南老夫人暫時良心發現了一把,卻把葉氏給坑了,南老夫人最恨這種暗地勾搭男主人的事情,喔,她以前就被盜過好幾次牆角。

葉氏哪知告狀沒成,反挨了一頓訓,回去就玩命地摔東西。

第二件,次日,南老夫人的長女南瑤,回娘家哭訴來了。

南瑤的夫家姓商,門第相當,南瑤的長子商世傑、長女商雲芳均已順利婚嫁,今年輪到了幼女商映雪,這門親事是商家高攀,商家對待這門親自然萬分慎重,沒想到還是出差錯了。

六禮中的納采,問名流程已走過,到納吉時,突然杳無音訊了,著人一打聽,那家說一合八字,大凶,於是,不準備與商家結親了。

南瑤自己找人合了八字,大吉,又私下再打聽,原來,這男家另高攀了一門好親。

仗著娘家二弟官更高一籌,南瑤親自上門理論,那男家便說了,你女兒和我兒子八字不合,我兒子命硬,你想我兒子克死你閨女麽。

南瑤撂出自己找人合的八字,那男家又說了,虎毒尚不食子,你如此弄虛作假,真不把自己閨女的命當命啊,真沒見過你這樣賣女求榮的娘。

南瑤當場就被氣翻了,夫家還沒娘家得力,於是,南瑤一路哭回娘家,求南老夫人做主,南老夫人當然很生氣,問那男家又高攀的是哪家,南瑤答了,不多不少,正好比南瑾官高一級。

於是,南老夫人……蔫了,腰杆子沒人家壯啊。

南瑤卻沒蔫,南瑾官位壓不過他們,但是,她二弟妹來頭更大啊,讓她出麵,南老夫人黑著臉告訴女兒,溫氏回娘家了。

南老夫人此人,某些事很要麵子,有啥需要溫氏幫助解決的,她從來不會直言明說,她總喜歡通過次子南瑾來傳達,如今,次子下江南辦差走了,讓她開口請溫氏回來幫忙,她……拉不下臉。

南瑤自個尋到陵安候府,侯府的老門房很客氣地告訴她,姑奶奶隨老祖宗出門了,至於去了何地,何時歸來,對不起,我一個下人怎麽會知道。

女兒已經十六歲,又出現被悔婚的狀況,一時半會哪能再尋到合適的人家,南瑤夜裏翻來覆去,心中一盤算,在次次日又回娘家了,女兒十六,屏哥兒十五,親上加親也不錯嘛。

到底是自己的外孫女,南老夫人也覺此路可行。

巧的是,在次次日這一日,南老夫人的胞妹也登門了,她的來意主要是問大孫女的事行通了沒,順便來敘敘姐妹情。

南老夫人兩相為難了……

一個是自己的親閨女,一個是自己的親妹妹,可她成年的孫子,就一個啊,南老夫人年齡雖大了,腦瓜卻很靈活,心念一轉間,便有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外孫女留給自己的大孫子,妹妹家的孫女可以說給二媳婦提過的令國公世子的庶子嘛。

對此,溫氏嗬嗬嗬冷笑,南姍咯咯咯傻笑。

南老夫人,你咋這麽有才呢。

……

溫氏一行人到陵安侯府當天下午,就被溫老祖宗帶去了自己的私人秘地,這個地方,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人間仙境。

南姍站在綠茵草地上,扶著一塊石墩練習站立時,又有眼線來向溫氏稟告南府內的第三件大事。

繼葉氏整頓房中風氣卻弄出了兩個姨娘,南老夫人自認為兩全其美解決了兩件親事後,提前結束受罰的南嬈小盆友,把她四歲的小庶妹南婭,推到了湖裏,然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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