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5.0.7

耳邊聽著南姍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述說,葉氏急了,忙又道:“那王妃去皇宮的時候,是可以到太子宮中看嫵姐兒的呀……”

南姍輕輕嗤笑:“三嬸莫不是在開玩笑?”

真當祝氏是死人做的啊,噢,你堂妹來和我搶男人就罷了,你這個堂姐還正大光明來看她,你府裏沒有妾室礙眼,就不懂妻妾間的規矩和尊卑了啊。

懶得再與葉氏廢話,南姍轉身就走,繼續指派仆從處理善後事宜。

從葉氏由著南嫵任性進宮的那一刻,她就應該知道,南嫵再不可能如從前一樣,她想見就見,或許葉氏曾想著,自個兒有好幾層可連接到皇宮的紐帶,素日聽聽女兒的處境,或與女兒相互傳個話,應當不是什麽難事,可你有想過紐帶們的感受麽……

見南姍冷笑兩聲,扭頭便走,葉氏忙又快步追上,隱隱帶了哭腔:“好孩子,三嬸素知你心善,嫵姐兒再有什麽不對,也和你是同一個姓氏的姐妹,你就算不能親自去看她,好歹使人打聽些消息,也是成的呀……”

葉氏說到動情之處,淚珠兒又滴落下來,聲音哽咽:“她都進宮半個月了,音訊全無,我心裏實在放心不下,王妃舉手就能探來嫵姐兒的消息,看在都是南家姑娘的份上,你就……”

南姍打斷葉氏滔滔不絕的聲情並茂,這種以情動人的哭訴方式,南姍早就看到聽到想吐了,清洌洌的目光直視著葉氏,言道:“我來問三嬸,假若嫵姐兒在宮中過得好了,三嬸待如何,倘若嫵姐兒在宮中過得不好,三嬸又待如何?”

若是女兒受寵得臉,自是再好不過,可若是無寵受辱……

南姍看著葉氏一臉若有所思的盤算,難忍譏誚神色,葉氏鎮日罵著南琦的姬妾們,一個個都是小妖精小賤人,也不看看自己教出來的女兒是個什麽樣兒,不待葉氏開口,南姍已又再道:“三嬸若當真隻是想聽聽嫵姐兒的情況,我可以使人去打聽,可是,倘若還有什麽別的要求……”

若是南嫵在東宮混的很爛,葉氏的手自夠不到裏頭,到頭來,她能托求的人,無非還是周遭的親友。

隻聽葉氏底氣不足道:“姊妹之間相互幫襯扶持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王妃也是和嫵姐兒一道長大的……”

南姍眉目淡然:“姊妹間卻該相互照應扶持,不過,嫵姐兒一不用服侍公婆,二不用主持中饋,三嬸想讓我照應些什麽?”

南姍的言外之意是,南嫵又不是去給人當正頭老婆,她是去給人做妾的,妾是什麽涵義,說的難聽些,就是供男人消遣取樂的,你讓我照應她怎麽當好小老婆?!

葉氏不免又急了,淚語道:“我知道嫵姐兒讓家裏蒙羞了,可太子爺哪裏是咱家能得罪的起的,嫵姐兒也是不想家裏為難,才……”

南姍再也懶得聽下去,直接吩咐:“送客。”

裏院的女眷散盡之際,外院的男客也基本辭完,沒過多久,趴在軟榻上喘氣的南姍,就與一身酒氣歸來的蕭清淮碰了頭,蕭清淮沒骨頭似軟在南姍身上,酒味四散橫溢的嘴唇,貼壓在南姍纖秀的頸子間。

南姍揉了揉挨在脖間的腦袋,又拍了拍身上壓著重物的後背,吐聲模糊:“重死了……”

蕭清淮悶聲低笑:“胡說,我哪裏就重到壓死你了。”嘴裏雖是這般說著,倒也很快挪開了身子,改為摟腰滿抱的姿勢。

南姍眨巴眨巴眼睛——小五先生,你可真有才,沒學過後現代的語文課,居然都會玩擴寫句子了,雖然擴得很不倫不類,還歪解了原句的意思。

“忙了一整天,可累著了?”蕭清淮噴著酒氣問道。

南姍皺了皺被刺激的鼻子,有氣無力道:“別的都好,就是笑了快一天,腮幫子有點酸。”

“那我來給你揉揉……”蕭清淮笑道。

南姍笑嗔道:“見過揉腰、揉腿、揉肩的,哪裏有人專門揉腮幫子的,王爺手勁兒大,別給我腮幫子揉成一邊凸,一邊凹,才要笑死人呢。”

蕭清淮的指腹淺淺暈在南姍麵頰,輕語如春雨細霧般纏綿:“我手下何時那麽沒有分寸了,不管給你揉哪裏,我哪回沒讓你舒坦了,前兩天,我給你揉腳底板,你不是也直喊舒服麽,區區兩片腮幫子,何足掛齒……”

南姍享受片刻,忽口氣幽幽:“可王爺身上的酒味,真的好難聞噢……”

聞言,蕭清淮一把將南姍撈坐起來,咬一口她圓潤潔白的耳垂,邀老婆一塊洗鴛鴦浴:“那你陪我一塊去洗洗。”

南姍正色拒絕:“我不去,青天白日的,太不雅觀。”

“你當真不去?”蕭清淮神色很危險的眯起眼睛。

蕭清淮這幅故作威脅的表情,嚇唬嚇唬別人還行,對南姍而言,基本無效,南姍不僅不怕,還敢言語挑釁道:“當真不去。”臉上又流露出一種戲謔的表情——我就是不去,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打我呀。

狠狠痛毆不聽話的老婆一頓,這種有失君子風度的事情,蕭清淮是斷然不會做的,不過,他下口咬起媳婦的肉來,卻是相當嘴不留情的,從額頭到鼻子,從下巴到頸子,從鎖骨到肩頭,蕭清淮不留縫隙地咬過一遍後,眉梢含情,嘴角蘊笑,道:“你現在也一身酒味了,與不與我一同去洗?”

南姍直被親了滿臉的口水,遂憤怒捶打蕭清淮的胸口:“王爺,你也太無恥了!”

“你若還不應我一同去,我還會更無恥一些。”蕭清淮捉住老婆的繡花拳頭,又朝她的手背咬了一大口,再度故意留下一片黏膩的唾液。

南姍隻能舉白旗投降,可她一個舉白旗投降的人,又敢對勝利者的某王爺頤指氣使:“我正累的不想動,那你要背我。”

兩人私下相處之時,不管南姍提什麽要求,蕭清淮從來都十分好說話,別提背著走路,抱著走路,南姍還曾把蕭清淮當板凳坐過,咳咳,小石頭盆友也喜樂喳喳的坐過,胖屁股還在老爹的背上,一扭一扭又一扭,正因為南姍看得狂笑不已,蕭清淮便很誠摯地對老婆發出邀請,你也來我背上坐坐吧。

此刻見南姍眼神狡黠,笑得靈秀,蕭清淮不由道:“那你還快趴上來。”

南姍扭了個身,便伏在蕭清淮肩頭,吧唧一口他的耳朵,笑道:“好啦,走吧,當我知道王爺在送最後一撥客人時,就已經讓人預備好熱水了。”

蕭清淮一臉輕鬆地背起南姍,邁著大步往淨洗房走去,邊走邊與南姍閑話:“小石頭睡了麽,別我們才洗一半,他又興致勃勃跑來了。”

“睡下了,他從早上一直玩到下午,腦袋往姑姑胳膊上一歪,沒一會兒就睡著了。”說到小石頭,南姍又怒拍蕭清淮一爪子,兩個娃兒的親媽表示很憤怒:“小石頭才多大一點,你們怎麽能哄他喝酒,萬一喝出個好歹來,你叫我找誰去算賬啊。”

蕭清淮好笑道:“那是皇叔逗他玩呢,沒讓他喝,隻是拿筷子沾了一點兒,叫他嚐了兩下。”

“嚐什麽嚐,小石頭不到十歲之前,一滴酒都不許給他沾。”南姍氣哼哼道,小石頭正在長小身板,離發育成熟還早的很,萬一酒精把哪個器官刺激弱智了,怎麽辦。

“好好好,由你。”蕭清淮其實也並不喜飲酒,可有的時候,卻也不得不喝上幾盅。

到了淨洗房,蕭清淮自個解衣寬帶下了水,南姍抱來兩套幹淨輕薄的柔軟寢衣,擱在一旁的明滑案幾上,已在水池裏撲騰著的蕭清淮,衝南姍勾勾手指頭:“別在那兒磨磨蹭蹭,都老夫老妻這麽久了,你難道還害羞不成?你再不下來,我可上去抓你下來了。”

南姍看著池中坦露無疑的蕭清淮,略黑線的抓了抓頭皮。

待兩人沐了香浴,換好寢衣回到床榻後,蕭清淮幽亮剔透的眸子,閃著戲虐捉弄的神氣:“好姑娘,你適才是不是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

南姍的麵頰粉撲撲的,格外嫩潤融滑,小聲反駁道:“難道王爺什麽都沒做麽?”

女子生產兩個月後,隻要調養得當,按照常理,已可再行敦倫之事,蕭清淮曾聽禦醫提過,女人生孩子最是傷身,便想著讓媳婦再調養一陣子,再行夫妻之事,反正都煎熬了這麽久,也不差再多忍一兩個月,上一回老婆生完小石頭,自己不也足足等了大半年。

自己好生體貼老婆,預備叫她調養個夠,雖然在水中玩出了火,卻依舊隻借助了紅酥手,並未親自與她本人廝殺,這會兒本是想逗逗她,哪知竟被心愛的小姑娘倒打了一耙。

心頭好笑之際,亦輕輕親了一下妻子的眉心:“鬧了一天,歇會午覺罷。”

南姍拿柔軟的食指腹,輕輕刷過蕭清淮的青黛短胡茬,低聲道:“王爺先睡吧,我好久都沒見過王爺睡著的樣子了,我想瞧瞧。”蕭清淮通常的作息時間,比她睡的晚,又比她起的早,便是他休沐的日子,南姍也是被他叫醒的。

“我睡著的樣子,有什麽好瞧,還不是和你一樣,倆眼睛閉著,一對鼻孔出氣……”蕭清淮揪了揪南姍的鼻子,再笑道:“好了,不鬧了,趁小石頭和小豆豆都睡著,咱們也安靜地歇會兒。”

已入了夏,本就是極易打瞌睡的季節,南姍閉上眼睛不久之後,很快就與周公約起了會,一直約到日暮西山,才打著嗬欠睜開眼睛,一睜眼,便看到穿著白緞子寢衣的蕭清淮,盤著雙腿悠然坐在床邊,懷裏還摟著個穿紅豔豔小衣裳的嬰孩。

南姍揉著眼睛坐起身,還有些迷糊:“你什麽時候抱了豆豆來?”

蕭清淮衝南姍溫柔的笑了笑:“聽到小豆豆哭醒了,便去抱了他過來,這個小家夥也很愛甩胳膊踢腿呐,我方才數了數,自我把他抱來屋裏,共蹬了六十五次腿,甩了五十八回胳膊,其中有八次,撓到了我的臉。”

南姍笑著吐槽:“他的胳膊才多長,定是你自己湊上去,叫他撓到你的。”伸胳膊將小豆豆接了,道:“王爺抱的時間不短了,換我來吧。”一邊接抱兒子,一邊柔聲哄道:“好兒子,來,娘抱抱。”

蕭清淮微笑著坐在一旁,看妻子溫溫叨叨地逗小兒子。

待用罷晚飯,小豆豆盆友自又呼呼睡去了,他的大哥小石頭同誌卻很精神致致,一忽兒去看卷宗的老爹跟前搗亂,一忽兒又來算賬的親娘身邊添茬,因為爹媽都在做正事,小石頭不免遭到兩方嫌棄,爹說找你娘玩去,娘又說找你爹玩去。

小石頭隻好很無語地問雲芳:“姑姑,我到底要和誰玩啊。”

男女混搭的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清冽,一道柔麗:“自個玩去。”

……

豆豆的滿月酒過後,轉眼便又是十日,因南姍一不在孕期,二不在產期,蕭清淮找不到阻止南姍進宮請安的借口,便又淡漠著臉,陪老婆去請安問好。

關於此時的南嫵,南姍感覺她就像卡在喉嚨的一根魚刺,她十分想置之不理,可到底又被紮的難受,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和蕭清淮小小的商量了下:“王爺,能讓人給我探探南嫵到底如何了麽?”

蕭清淮深深看南姍一眼,緩緩道:“你想管她的事?”

南姍煩惱地抓了抓頭皮,蹙眉道:“她若是旁的無關之人,我才懶得理會……她雖有錯,卻到底與我是姐妹,我知道不該再理她,可……可就是憋的難受……”

蕭清淮忽微微笑了,捏了捏南姍的臉蛋,溫聲道:“你想知曉什麽不知道的事情,直接吩咐小包子他們一聲,不就得了,他們每日隨我在皇宮走動,想探點什麽消息,還不是順便的事兒,更何況,你想知道的事兒,又不是什麽機密之事……”

南姍瞧著麵色平靜的蕭清淮,遲疑道:“那……不會給你添麻煩罷。”

蕭清淮隻反問一句:“若是會給我添麻煩呢?你還要繼續打聽麽?”

憑良心說話,若是搭理南嫵之事,會給蕭清淮引來麻煩,南姍還真的是……寧可不理會南嫵,因而隻道:“王爺早就說過,叫我別自尋煩惱……我還是自尋煩惱了,唉,我還是找幾本佛經看看吧。”

其實,不管南嫵在東宮過的是好是壞,南姍也的確管不了甚麽的,太子若真的寵她,她自然能風光體麵,若是棄而不理,她也隻能寂寥落寞,南姍也沒那麽大本事能指揮太子說,兄弟,那是我妹,給個麵子,多照顧她點唄。

蕭清淮又拍拍南姍的額頭,笑道:“你隻管問小包子去罷,他天天在皇宮裏溜達,就算他不主動打聽,宮中若是出了甚麽新鮮事,也有的是宮人背地嚼舌根,他隨便聽上幾耳朵,也就夠給你回話了。”

南姍點了點頭,想到蕭清淮剛說過的話,不免好奇心作祟道:“那宮裏有人嚼我的舌根麽,都嚼的些什麽?”

“你真的想知道?”蕭清淮挑眉笑道。

若是這個時代有網絡,南姍早就直接度娘,查看她的各種網絡評價了,可惜這裏木有那玩意兒,南姍每次進宮請安,給錢皇後一問罷安,便被蕭清淮拖離了皇宮,也基本沒機會聽到甚麽閑話。

南姍語氣謹慎,先投石問路了一番:“……有人說我是狐狸精麽?”南姍還記得第一次覲見錢太後,那位老太太一張嘴,便說南姍生的一幅狐媚模樣,如今也不知有沒有人,背後如此稱呼她。

蕭清淮隻伸手摸了下南姍的後頭,略無語道:“狐狸精有尾巴,你倒是先長一條出來,給我看看……”

說著,便忍不住撲哧發笑:“你若是狐狸精,那我是什麽,咱們生出來的石頭和豆豆,豈非都是小狐狸崽子了,我說,姍姍,你最近是不是還在看你的話本子啊……”

被蕭清淮打趣一通後,南姍亦覺自個神經質,便又問道:“那有人說我是母老虎或者河東獅麽?”按照這裏人的思維,正常的男人都會三妻四妾,除了有些畏懼悍妻的,也確實有有色心沒色膽的。

蕭清淮更無語地瞅著南姍:“……你一定要把自己比作動物麽?你就沒想過,別人誇你貌若天仙。”

南姍‘哈’了一聲,很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以為別人都在背後說我是妒婦來著。”

蕭清淮嗤笑一聲:“妒婦又如何?表麵假裝很賢惠,心裏實則嫉妒如火燒,這樣表裏不一的婦人,世上不知道有多少……我寧願喜歡一個實實在在的妒婦。”

南姍不由瞪大眼睛——小五先生,你的思想覺悟這麽高啊!

蕭清淮摟住南姍的腰肢,輕聲道:“姍姍,無需在意別人在背後如何議論,她們自說她們的,我們自過我們的日子。”

南姍眨巴眨巴眼睛,亦抱住蕭清淮的脖子,低低‘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