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破罐子破摔的日常+4

酷暑漸漸來臨,驕陽天天似火烤,熱的南姍隻想與大冰缸融為一體,炎熱難耐,若非有情不得已之事,南姍絕對不邁出屋子半步,縱算如此,南府的門檻依舊還有被踩爛的趨勢。

南屏以十六歲之齡喜中探花郎,一時之間名動天下,新科前三名騎馬戴花遊街時,少年探花郎貌賽宋玉加潘安,舉止形容又柔和謙遜,留給人的印象相當之好,更有其父南瑾重得皇帝啟用,官複原吏部侍郎之職,這麽一個有家世、有才學、有品貌的單身小少年,哪家不想招為女婿?

南姍覺著,她屏大哥哥現在就是一個冰鎮到透涼的大西瓜,誰都想啃上一口。

南姍從盤中拿起一塊切好的西瓜,紅瓤黑子,甜涼生津,雙手捧給午飯後走神的南硯,乖巧笑兮道:“二哥哥,吃西瓜。”

南硯接過西瓜,微扯開嘴角,笑得有些心不在焉,眉宇之間略含失落愁惱之意。

南姍暗暗歎氣,有南屏這個珠玉在前為父增光的哥哥,本想在七月院試中考取秀才也為父增臉的南硯,卻因天有不測風雲的一場急病,未能參加本年的院試。

沒有獲得秀才資格,便無法參加後年的秋闈,而院試又是每兩年一考,錯過了這次,便要再等上兩年,再加之,比南硯還小一歲的南琦三叔的長子南斐,卻偏偏幸運地成了一枚小秀才,還有葉氏那個大喇叭花,恨不得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她兒子就是下一個少年探花郎……言而總之,硯二哥哥心中很不靜。

心不靜,則讀書不凝。

南姍挺想喂硯二哥哥喝一碗心靈雞湯,少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像她吧,好不容易過小考衝中考闖高考讀完大學畢業了,招呼都不打一個的吧唧一聲,被穿越大神給拍到古代來了,還被拍成了嚴重的縮水版,每天裝嫩賣萌,她也很心酸很惆悵的好不……咱老爹得上司重用,官大祿豐吧,咱們的小家庭,妻賢子孝吧,可咱家庭事業雙豐收的老爹,還不是隔三差五就要被他老媽氣得猛喝**茶降火,所以呢,風雨中的這點痛算什麽,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少年,不要大意地繼續努力吧!

但是恁,南姍隻能這麽想想,她要真說出來,後果應該不太妙,反正,南瑾已發現兒子的失落症,也說了,若是他還沒有自行病愈,就準備拿戒尺揍到他腦瓜清醒……

……

飯要一口一口吃,日子要一天一天過,好嘛,南姍的年紀終於刷過了……三歲,披著稚嫩的小馬甲再重新長大一回,真心不容易。

入了八月,帶著老婆女兒私奔快半年的睿王爺,終於踩著中秋佳節的節奏歸來,與此同時,穀紹華的老媽安氏也帶著新生幼子,赴京與丈夫兒子圓滿團聚。

嘖,穀老爹四月回京任職後,果然又攜了一份厚禮來南府,自然,這份厚禮又充做了南姍的嫁妝,穀麻麻來京後,也親自登門感謝溫氏的照顧,穀紹華哥哥有了小弟弟,開心的不能自已。

八月末,金秋颯颯,吏部尚書柳大人攜著皇帝的讚賞光榮退休,南瑾帶著皇帝的嘉勉榮登上位,備受矚目的南屏,他的婚事也終於提上日程。

九月初,時機已成熟,溫氏請陵安侯夫人阮氏為媒,向睿王府蕙寧郡主提親,睿王夫婦欣然應允,至於睿王那個豬頭錢大外甥兒,已耐不住時光寂寞,拒絕不了當前美色,娶了別家千金為妻,表叔王爺瞧不上他,卻有的是人家巴結他,對此,錢太後也沒再多有表示,呐,不是她不想跟又落跑的兒子算賬,是因為錢太子妃又懷上了孩子,她的注意力被轉移開了。

兩家既有結親之意,三書六禮便水到渠成。

南屏與蕙寧郡主蕭清湘要喜結連理,穀紹華也將與禮部尚書之女羅靜桐比翼雙飛。

都快成家立室的哥兒倆,時常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練酒量,南瑾知曉後,麵色端正地告誡兒子,醉酒最易誤事,不可貪杯多飲,咳咳幾聲之後再補充,沒酒量就不用強撐,該服醉就服醉,酒量淺不丟臉,聰慧的南屏頓悟老爹的用心,在自己的婚宴上,成功地學以致用。

……

當南瑾宣布南屏之妻,會聘當朝睿親王的獨生愛女時,別的人怎麽想怎麽看,南姍不知道,她隻知道南老夫人當時的表情,活似跟被雷劈了一般,難以置信的傻眼了。

南姍甩著小辮想過,睿王夫婦看中南屏,也不太那麽意外,溫氏與阮氏本是故交,南瑾在外任官時,與跑江南久玩的睿王也多熟識,南屏與蕭清湘幼時還青梅過一段日子,南屏的老爹有權,南屏的舅舅也有權,南屏的外曾組父對睿王的先皇老爹,還有過一回鮮少人知的救命恩情,南屏也爭氣,顏好才好脾氣好,婚前私生活幹淨的一塵不染,溫氏秉性謙柔與人為善,零零碎碎的關係糅合起來,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挺喜歡這個姑爺,也不是很奇怪。

繁雜的禮數走到請期,婚期擇定下來。

南屏與蕭清湘的成婚之日,訂在元啟十二年春的二月初九,穀紹華的稍微早一點,訂在元啟十二年的正月二十九,均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溫氏很忙,是因為她要給長子張羅娶媳婦。

已三歲半的南姍也挺忙,是因為南毅小堂弟很愛找她玩,對此,南姍又醉了一回,你丫個小屁孩,纏著姐姐我玩,也不說對她友愛一點,你動不動就撒潑打滾是鬧哪樣啊,南老夫人疼你又不疼她,不管你為啥哭,都是她的錯,跟不明事理的人講道理,純屬好歌唱給聾子聽,媚眼拋給瞎子看,全白搭,特麽的心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爹爹,救命啊……

每晚都要被老爹關懷的南姍,揪著麵癱爹的胳膊,很是苦惱地求問:“爹爹,七弟弟和我一塊玩,一不高興就哭,我要怎麽哄他,他才會乖乖地不哭啊?”

南瑾沉默片刻,將伏在腿邊的小閨女,橫抱坐在腿上,和聲道:“姍姍,你前幾天不是說想你小哥哥了麽?”

南姍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道:“是啊。”

南瑾捏捏漂漂閨女紅撲撲的臉蛋,柔聲道:“爹爹明天休沐,帶你去看你小哥哥。”

南姍鼓著肉嘟嘟的臉頰,眼睛放著光的得寸進尺:“爹爹,那我可以多看小哥哥幾天麽?我可喜歡和小哥哥一起玩啦。”

南瑾低歎一聲,半晌才道:“好。”

……

被送到溫老祖宗那裏的南姍,玩得相當嗨皮,純屬廢話不是,從上到下數她最小,大家夥都把她當寶貝似的逗著玩,溫老祖宗最不愛拘束孩童天性,不過短短半個月,南姍已玩嗨到快忘了形,待南瑾來接女兒歸家時,她的寶貝閨女正掰著樹杈……學猴子爬樹,嗯,他的幼子在一旁充當……護花使者。

被提溜回家的南姍,雖有溫老祖宗發話給孫女婿,不許體罰罵訓孩子,不過,南姍還是抽抽搭搭哭了一場,不是被罵的,是被嚇的,麵癱爹,你不要這麽凶的瞪著人家啦,我知道錯啦,她小笙哥哥在旁邊保護著她,不會摔屁股的啦。

最後,在溫氏的緩衝作用下,南姍頂著兩泡眼淚,作小小淑女狀對老爹保證:“爹爹,我以後再也不爬樹了。”

南瑾眼皮子動也不動,冷哼一聲:“若是下次再犯呢?”

南姍弱弱地抽泣一聲:“罰我以後再也不能吃肉肉。”

南瑾滿意了,便親自拿帕子給女兒擦眼淚鼻涕,最後又摟著女兒給她講道理,哭累的南姍很不負責任地……睡著了,朦朦朧朧之際,聽到南瑾含笑的聲音感慨道:“夫人,姍姍果然是像你的,小時候都挺貪玩兒。”

一隻溫暖柔軟的手撫在額頭,溫氏的聲音輕柔響起,縹緲如煙:“老爺又笑話我……”

南瑾的聲音低低溫溫,似有追憶:“若非夫人貪玩,我恐怕也遇不到夫人了……”

……

元啟十一年的第一場大雪,洋洋灑灑飄落之際,已到臘月底。

彼時,南瑾和南屏已放春假在家,仍在書海中遊泳的南硯和南葛,終於能上岸喘口氣,離家在外習武的南笙,也被送回家來與父母兄妹團聚,南姍聞著花瓶中臘梅撲鼻的清香,看著窗外銀雪簌簌,抽著下巴輕歎,又過了一年。

腦門被輕拍一下,南姍扭頭,眉眼彎彎地甜聲喚道:“大哥哥!”

南屏墨黑的發上有細碎的雪花,年輕的麵容溫情洋溢,伸手輕扯幼妹的小臉,笑道:“姍姍,你小小年紀,歎個什麽氣啊?”

南姍輕蹙彎彎的細眉,眼波如水清澈:“我想到外頭看雪,可爹爹不讓。”

南屏撲哧一笑,溫柔安慰道:“爹爹是怕你凍著,才不讓你到外頭的,等春天來了,哥哥帶你賞花。”

南姍表示很懷疑,你開春就娶媳婦了,還有空帶我賞花麽。

沒在十點半之前睡覺,我到夢裏反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