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6 結親or結怨

安文佩進門的儀式和流程,與當初蕭清湘大同小異,新婚次一日,安文佩見過南家各路親戚,因著安文佩的親二叔,是南琦三叔高幾檔的上級,南老夫人的麵子功夫,還是做的挺足味兒,紅包、首飾、祝福的吉祥話,樣樣都不缺。

熱熱鬧鬧的喜事過後,南府照常過日子。

南家的十個公子哥兒按年齡排下來,長孫南屏、次孫南硯皆已成家立室,下頭就該輪著三房十八歲的南斐,以及二房十六歲的南葛,長子南斐遲遲未能訂下親事,這讓葉氏心中萬分焦急,第三子南葛的婚事,溫氏並不太心急,畢竟這才剛娶了二兒媳婦,稍緩個一兩年也無妨。

而南家十三位的姑娘姐兒,目前已嫁出去六位,下頭即將該出門子的是三房長女南嬋和大房第七女南娜,南娜的親事已敲定下來,南嬋的婚事卻還懸飄在半空中。

長子和長女都已到婚齡,卻未訂下滿意的婚事,葉氏頗感亞曆山大,直愁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或許是葉氏在兒子勇戰秋闈時,供給佛祖的旺盛豐厚香火,這會子終於起了作用,葉氏迎接到了時來運轉的曙光。

在南硯的婚宴上,攀交了一把的襄中伯夫人,居然很快來向葉氏提親,要聘南嬋為小兒媳婦,葉氏十分……喜出望外,也沒委婉地留話說和老公商量一下,直接就當場一口應下,急切地生怕襄中伯夫人會反悔一般。

襄中伯府與安文佩之母牛氏的娘家有姻親,對於襄中伯幼子鄧飛的評價,安文佩捏著帕子,麵色猶豫地支吾道:“那位鄧家表哥……他……他……”

見安文佩露出很是為難的神色,溫氏已有明悟,襄中伯府傳至如今這一代,名望聲勢已大不如前,子輩中又無優秀後生湧現,鄧飛這個嫡幺子,有風聞傳言是個斯文敗類,現如今,鄧家還有一個光鮮亮麗的爵位照著,門庭看著還算風光,內裏隻怕已是虛空得很,家中若沒有結實有力的頂梁柱,哪經得起一丁點朝堂的風吹雨打……

葉氏一敲定女兒的親事,即刻就敲鑼打鼓似張羅起來,基本聽不進去任何一句勸言,誰勸她多斟酌考慮下鄧家,仔細打聽下鄧飛的人品,她就冷傲地翻臉跟誰急:怎麽著,我女兒高嫁,你們是眼紅還是嫉妒!

在葉氏與襄中伯府行六禮的過程中,葉氏捎帶著把長子的婚事也訂了下來,女方是刑家女兒,閨名飛豔,由襄中伯夫人在中間牽線搭橋,葉氏深感襄中伯這門親結得簡直妙不可言,有大些通透的門路,做什麽事就是方便,哪像自己家的二房,明明有門路,卻不給自己人多行行方便!真真是可氣!

元啟十六年的一整個冬天,直把葉氏忙得熱火朝天,因為一到開春,她又要娶兒媳婦,又要嫁閨女,端的是一口氣了結兩樁心事,實可謂雙喜臨門。

……

在葉氏幹勁十足為兒子和女兒備親時,已考過秋闈的南硯與顧仁文,也在緊鑼密鼓地備戰春闈,到了元啟十七年,南屏已在翰林院任職六年,眼看著又一次任期將滿,南瑾這回打算讓南屏放個外任,到外頭的官場去曆練曆練,這件事去年便已商定好了的,蕭清湘會一同隨行,一雙兒女盡可帶去。

溫氏的日子一點也不寂寞,她還有個不到四歲的幼子南梵需要照看,實在沒必要強留著孫子孫女排憂解悶。

早春的天氣,明麗的陽光中帶著些許微寒,南芙捧著小臉很惆悵,對南姍嘟嘴幽怨道:“姑姑,我舍不得和爹娘分開,也不想見不著祖父祖母,還有外祖父外祖母,我該怎麽辦呢?”

——怎麽辦?

——請向孫悟空學習分|身術!

對這種壓根無法解答的問題,南姍很高深莫測地搖頭晃腦:“小芙兒,魚與熊掌,素來不可兼得,你自己掂量掂量,是最舍不得爹娘呢,還是最舍不得祖父祖母、或者是外祖父外祖母呢?”

南芙很認真地想了一想,又很認真地回答道:“我都舍不得。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南姍豎起一根雪白鮮嫩的手指頭,著重強調:“隻能選一個,不能多選。”

南芙扁了扁小嘴,皺著精致的眉頭道:“沒有別的都能不分開的法子麽?”

南姍縮回挺翹拔立的食指,親切地微笑:“有一個。”

南芙眼睛發亮,忙追問:“什麽辦法?”

南姍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去勸你爹爹別離開京城。”

南芙捧著自己的小臉更惆悵了,歎氣道:“姑姑,隻有我聽爹爹話的份兒,哪有爹爹聽我的話的道理?”

南姍暗樂,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瞧瞧這小南芙,才過了四歲,就懂傷感煩惱離別之愁了,另外順便給南屏哥哥點個讚,你果然很有當爹的威嚴喲,你家大姑娘真聽話。

入了二月,又一次春闈開科,南硯與顧仁文一同前去赴考,幹勁十足的葉氏,又不免心情黯淡了幾日,長子今年又沒機會杏榜題名,不由很小心眼地詛咒南硯和顧仁文雙雙落榜,並且督促南斐好好念書,下回一定要給她長臉,再對南敬進行威逼利誘,要求他今年一定要考過童試,否則就有他好看。

適逢心潮澎湃的大比之年,有一個兒子正在參考會試,南瑾也不說全副身心期盼兒子高中,居然還很有閑情逸致地訓誡南姍。

南姍耷拉著腦袋,聆聽父訓:“姍姍,爹爹素日是怎麽教導你的,業精於勤而荒於嬉,你瞧瞧現在,你寫出來的字都成什麽模樣了,道士的鬼畫符麽!”

南姍微抬眉眼,小小的爭辯道:“爹爹,我沒有躲懶,這些日子,女兒遵照爹爹的吩咐,常常拿針做繡活兒,不免就對筆杆子生疏了些……”

南瑾挑眉,板著臉嚴肅地斥道:“還敢狡辯!你小哥哥既學彎弓射箭,又習舞劍使刀,他可有因常練射箭打靶,而生疏了刀劍功夫!”

南姍麵有愧色,垂頭懺悔道:“老祖宗和舅舅都誇讚小哥哥天縱奇才,實乃學武的上佳人選,女兒嘛,爹爹常說我又笨又傻,自然不能與小哥哥相提並論。”

南瑾噎了一噎,口舌如此之利,哪個說你又笨又傻了!南瑾怒從心頭起,冷哼道:“還敢頂嘴?!”

南姍默默垂首,聲若蚊蠅:“女兒不敢。”

自從老爹知道蕭清淮畫了個圈圈,把她圈相中了,老爹的脾氣變得殊不正常,見到南姍就想訓一頓,就拿這一回吧,天地良心,她練的字明明是又秀美又工整的小楷,又不是壓根看不出筆畫的狂草,哪裏就能跟鬼畫符搭上邊了。

她能理解老爹想揍蕭清淮,卻又不能揍的矛盾心裏,畢竟那是個貨真價實的皇子,不是一般隨便的浪**小子,可也別把出氣口對著她,總是拿她撒氣啊,哎喲喂,她最近被訓的那叫一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闖了多嚴重的彌天大禍呢,蕭清淮有眼太識金鑲玉,那她也攔不住啊……

有時溫氏覺著老公對女兒太過嚴厲,也會幫腔說兩句,南瑾就頂著一張陰沉著能滴出水的黑臉,甩袖去書房平心靜氣,把溫氏搞得莫名其妙,南姍挺想和麻麻交交心,奈何,老爹專門叮囑過她,凡是關於皇帝和五皇子的事情,一概不許外泄,連麻麻都不能說。

話說,小五兄弟,你真的會娶咱麽,不是逗姐姐我玩的吧,為著你那一番不羞不臊的‘示愛’,咱都快被老爹玩壞了喂。

……

時光飛逝,很快到了二月底,會試放榜,南硯和顧仁文雙雙出貢,安大老爺又喜氣洋洋地登門,把新姑爺拎著瞧了又瞧,再看到閨女容光煥發的神色,心中滿意的離去,而南娜由最初的秀才娘子升級為舉人娘子,這會子已又要升級成進士娘子,正開開心心地準備待嫁中。

三月初五殿試之後,南硯中了二甲第十一名進士,顧仁文中了二甲第三十三名進士,成績都還算不錯,至此,春闈之事,一切均已塵埃落定,第二子順利入了仕途,溫氏並沒有大肆張揚得放炮慶祝,隻是給常去拜佛的普生寺捐了豐厚的香油錢,並散錢散米給貧窮人眾,當然,伺候南硯的下人也都有厚賞。

累有所得,勞有所獲,南硯高中,南姍真心為他高興。

春來喜事多,自南硯喜中進士後,南斐、南嬋和南娜的婚姻大事也近在眼前,按時間順序來排,先是南斐娶邢飛豔進門,再者是南嬋出嫁襄中伯府,最後才是南娜出嫁顧仁文。

此時,南屏在翰林院的任職期已滿,已接了吏部的調任令,先行出發去了臨州上任,待在臨州安置好之後,會再接蕭清湘與一雙兒女前往,是以南斐、南嬋和南娜的婚事均不能親自參加。

南斐的成婚之日,邢飛豔紮著紅綢的嫁妝箱子,源源不斷地抬進南府,直樂得葉氏眉花眼笑,瞧瞧她娶進門的高門兒媳婦,這家世,這氣派,嘖嘖……

瞥見葉氏興奮到快要飛起來的雙眉,南姍悄聲問安文佩:“二嫂嫂,刑家小姐為何會下嫁斐哥哥,你知道是什麽緣故麽?”

安文佩與南姍偷咬耳朵,竊竊私語道:“我聽說,這位刑家小姐性子很躁,脾氣很烈,許多門第與刑家相當的夫人,都不願聘她過門,連同姑舅姨在內的很多親戚,都不願意接納,這才耽擱到了快十八歲,因著有爹爹挺關照三堂弟的關係,刑家方才同意下嫁姑娘給三嬸……”

南姍幾乎要怪叫my god了,這麽說,葉氏給兒子娶了一頭母老虎回來,又把女兒嫁給了一條小豺狼,據安文佩羞於啟齒的可靠消息,鄧飛壓根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還不到十八歲,屋子裏侍奉的丫鬟,已被他全部睡了個遍。

另有小道消息,鄧飛還常去逛古代的紅燈區,貌似還有個情意綿綿的小相好,襄中伯夫人登門提親時,葉氏也沒仔細打聽過鄧飛的品性,就直接一口應了親事,後雖有各種風言風語灌進葉氏耳中,葉氏表示不信,俗話說的好,百聞不如一見,親眼見過鄧飛的葉氏表示,這娃兒挺好的呀,長相挺好,談吐也挺好,南姍默默補充——因為這丫是個衣冠禽獸,你得揭了皮看好麽!

幾日後,邢飛豔揭了披著的小羊羔毛皮,展露出了母老虎的烈爪子,源頭是給為即將出嫁的南嬋添置嫁妝。

溫氏按照往年給南家出嫁女兒的份例,封了五十兩銀子的紅包,再送了一套新打造的頭麵首飾,又贈各式綾羅錦緞共五匹,作為溫氏兒媳婦的蕭清湘和安文佩,自不能添置的嫁妝比婆婆還高,於是各自封銀子三十六兩,外加首飾和布匹若幹,林氏看在眼裏,堵在心裏,暗罵二房的婆婆媳婦一個比一個富貴,卻一個比一個小氣。

南姍還想再怪叫一聲my god!

他老爹身居從一品官職,每個月的俸祿銀子就是五十兩,她麻麻把老公一個月的工資都送你了好嘛!另外送的頭麵首飾和布料,都是上等貨色,折合成現銀也很值錢的好不好,知足點好麽,合著你嫁個女兒,還要別人為你掏幹淨所有的私房錢麽,那別人還要不要過日子啦。

邢飛豔摸清楚葉氏各路親戚給嫡親的小姑子添置的嫁妝配置後,隨後也封了三十六兩的銀子,另挑了些成色很新卻不佩戴的數隻珠釵簪環、料子雖名貴卻不得她眼緣的綢緞數匹,添給了南嬋做嫁妝。

這時的葉氏,正被各路小氣的親戚氣得半死,一瞅見親兒媳婦也隻弄這麽點東西,登時火氣上頭,言語之間不免酸了邢飛豔好幾句。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邢飛豔不可能因為嫁了人,就把往日暴烈的脾氣丟在了娘家,聽到婆婆語出譏諷,邢飛豔毫不客氣地進行了回擊:“母親說的這是什麽話,媳婦的錢財和首飾,也不是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媳婦作為嬋妹妹的嫂子,添配些物什也是盡了心意的,莫不是母親想把兒媳帶來的嫁妝,全部充給嬋妹妹做嫁妝?”

葉氏直被氣了個仰到,邢飛豔薄怒著臉色,拂袖而去,連帶著晚上念書歸來的南斐,邢飛豔也沒給他好臉色。

正值新婚燕爾,南斐本想多嚐嚐溫香軟玉的滋味,卻被不高興的老婆一招佛山無影腳踹下了床,南斐頓時也怒了,如此敢踢夫君下床的潑婦,就該狠狠冷落她一番,讓她知道什麽叫做夫為妻綱,當下胡亂拖拉著鞋子,就去睡通房丫頭了。

邢飛豔聽聞之後,更是大怒,帶著一眾陪嫁的婆子和丫鬟,怒氣衝衝踹開了房門,把正在一個美婢身上耕耘的南斐扒拉開,並讓人狠狠揍了一頓那個通房,並揚言次日天一亮就賣了她,南斐又是一陣大怒,便與邢飛豔大吵起來,在夜深人靜的夜裏,鬧得不可開交。

在古代睡了這麽些年,早已睡習慣的南姍一旦入眠,就沉睡地如一頭懶豬,南斐和邢飛豔鬧嚷了大半夜,南姍愣是沒被吵醒,直到第二天才知,邢飛豔這隻虎妞昨晚發飆了,至於為啥發飆,都具體發了啥飆,大家均以少女不適宜聽的理由,拒絕向南姍透漏半分昨日情景。

年齡大了,睡眠便極淺,被吵了清夢的南老夫人,次日晨便把邢飛豔叫到院裏,言辭犀利地很訓了她一通,結果,遭到了邢飛豔……言辭更犀利的反擊,在南家一向很有權威的南老夫人,受到了如此嚴重的挑釁,當即大怒,便讓人將邢飛豔關起來思過,在南老夫人的地盤,邢飛豔不敵人多勢眾,被押進了靜房反思,南府又安靜了小半日,便又鬧騰起來,邢飛豔的麻麻,一隻十分厲害的母老虎,親自上門給女兒撐腰來了,對著葉氏就是一番咆哮,彪悍的戰鬥力直把葉氏吼到傻眼。

南姍默默扶額,這到底是在結親,還是在結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