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家庭教師（下）
獸人也能鑄煉武器，甚至個別部族的鑄造工藝還不錯，而在獸人王庭，據說還有一些矮人工匠大師在替獸人指點鑄煉，那幾個工匠大師是被脅迫還是被利誘就不得而知了。
但就整體鑄煉水平而言，人族仍然遠遠超過獸人，隻有矮人中善於鑄造的族群略勝一籌。
以往和獸人貿易，雖然也交易武器、防具，但其實弗蘭克林是暗地裏禁止了官方貿易的，也就是說隻允許獸人在貿易集市上和個別商人交易。但是當大批貨物都先被城主府交易了後，獸人們剩餘的商品在集市能買到的精良級武器也隻能武裝個體了。
而哈默他們的大宗商品通常是先到城主府這裏來交易，弗蘭克林有優先貿易權，如果他用指定的物品把獸人所有貨物或大部份貨物換走，哈默他們在集市上能交易的就極為有限了，即使是換武器、鎧甲，也不能大批量交易，無形中就限製了武器的批量販賣。
但是如果完全放開，獸人提供的貨物真的多到弗蘭克林都交易不完，那麽獸人在集市上便有可能大批量獲得精良的武器和鎧甲了。
雖然現在似乎還沒有哪個商人有這個能力，但如果利潤太高，恐怕也擋不住像銀月之歌那種大商會。
而且這個萊茵還特別提到自由之城內的工匠鑄坊，這表示他在來見弗蘭克林之前已經考察過了自由之城，認為光是自由之城自己就有這種能力提供。
果然，他接下來道：“我們的一些需求，貴城自身便有足夠的能力提供。”
弗蘭克林的臉色陰沉下來，不過他沒有說話。
西迪帕特卻仿佛知道弗蘭克林的心思一般，“城主不用擔心，我們萊茵需要武器，並不是針對貴城，更不會在將來用你們提供的武器來對付你們，除非貴城先打我們的主意。”
弗蘭克林笑了笑，他當然不會隻憑西迪帕特這番話就相信，雖然自由之城與獸人的關係現在相當和睦，隻在他立城之初與獸人衝突過，後來便井水不犯河水，自從開始貿易後關係更是越來越好，但一切都隻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罷了。
如果有一天自由之城和獸人們發生戰爭，西迪帕特他們揮舞著從自由之城得到的製式武器進攻鑄造者，那是毫不奇怪的事。
但現在當然不能這樣說，弗蘭克林緩緩道：“如果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呢？”
西迪帕特撫了一下胸，“不要緊，我們仍然會和自由之城進行貿易，但同時我們與震旦的圖靈、阿斯圖裏亞斯的一些邊境城市也開始貿易。”
弗蘭克林猜想了西迪帕特的種種反應，比如以戰爭威脅，但唯獨沒想到西迪帕特會這樣說，他的意思是會與人族的其他城市展開貿易，而削弱自由之城的作用，甚至完全替代。
阿斯圖裏亞斯的邊境城市也就罷了，畢竟光明教會現在還是阿斯圖裏亞斯的國教，就算也學自由之城進行貿易，但在武器上，其充量最多做到走私一些，數量肯定也會受到限製。
但圖靈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個與自由之城風格非常像的城市，同樣也是屹立在震旦和荒野交界的地方，時間上比自由之城還要晚一點，但據說也像自由之城一樣，充當著獸人和人族的橋梁。
“圖靈那裏離泰戈族好像很近，而離你們似乎很遠。”弗蘭克林道。
“是的，所以我希望與你們建立更密切的關係。”西迪帕特道。
“我討厭被人威脅。”弗蘭克林將女兒從膝下放下，牽著她的小手站了起來，從他身上忽然湧出狂風般的力道。
整個大廳忽然間像是陷入了暴風之中，一些擺放的椅子齊齊後退撞在一起，繼而飛了起來撞向牆壁。
四個比爾族大吃一驚，一麵沉氣壓住身形，一麵怒視弗蘭克林。
隻有弗蘭克林座位台階上那部份安然無恙，所羅門在階下都受到影響，被無形的力道帶得向後飛退，連忙抱住了一根柱子才停了下來。
“好強的力量。”西迪帕特雙眸亮起，有意無意邁前一步，恰好擋在那福克斯少女碧翠絲的麵前，然後以他為中心的五米之內風暴像是會繞行一般停息了。
“好，我承認你有資格向我提出剛才的條件。”弗蘭克林收斂了力量，但也吃了一驚，剛才他已經展現出了一個十六級以上，達到天騎士水準的鬥氣風暴，但西迪帕特竟然能若無其事的不受影響，還將其他人也護住了。
“不過我還是不能完全答應你。”弗蘭克林道，“我能答應你們放開貿易的種類和數量限製，但我仍然享有優先貿易權，你們也不能指定交換什麽。”
“城主先生，你的貿易優先權我承認應該享有，因為這畢竟是你的地盤，但如果我們不能指定交換什麽，你也不應該指定用什麽來交換我們的。”西迪帕特冷笑道，“我們喜歡酒，但我們不想每次都隻能在你這裏交換大量酒，我們應該有權分享自己想交換的資源，否則，你不覺得同樣是不公平嗎？”
“等等，那為什麽不使用貨幣呢？”所羅門的聲音忽然響起，“貨幣，我是說貨幣，就像這種。”
所羅門從懷裏掏出一枚鷹式銀幣來，高高舉起。
他向西迪帕特道：“你一定見過人族的貨幣，對大家來說最公平的辦法，就是弗蘭克林城主和你們都在商品交易中使用貨幣，這在人族的交易中是非常普遍的，你也到過集市，想必也看到過，我們人族做生意除了以貨易貨之外，早已大量使用貨幣。”
所羅門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以前學過還沒完全還給老師的知識，貨幣是在商品交換發展到一定階段，從商品中剝離出來作為一般等價物的產物。
“的確是，我親自到集市上看到了，也問過哈默他們。”西迪帕特道，“你是指我用商品向弗蘭克林城主交換，他支付給我等值的貨幣，而我再用這些貨幣去買東西，弗林克蘭城主則不能限製我買，前提是我有足夠的所謂貨幣，是這樣吧？”
“對。”所羅門道，“既然你們都不想被對方指定交換的貨物品種和數量，那麽城主大人用貨幣支付給你，你再用貨幣向城主購買你所需要的，包括工匠鑄坊中的產出，如果城主出於某個原因不能賣給你所需數量，你有足夠的貨幣大可以在集市上去訂購。”
弗蘭克林眯起眼看著所羅門，不過他並沒有阻止所羅門的說話。
倒是獸人一方，除了那四個蠻相十足的比爾熊人之外，其他人都露出驚訝，這似乎是目前解決弗蘭林克林和西迪帕特分歧的最好辦法。
“不行的。”哈默苦笑道，“你們人族的金幣、銀幣、銅幣種類太多，在自由之城都流通，但反而自由之城自己沒有鑄造貨幣，如果把貨幣也視為一種商品，這意味著這種貨幣沒有掌握在你們手上。而且就算你們也產出貨幣，但太混亂了，我們和你們貿易這麽久，每次都要以貨易貨，攜帶大量的商品前來，受到不少限製，，如果真的采用你的辦法，我甚至可以考慮在自由之城販賣新鮮的菠蘿獸肉和地龍肉排。”
所羅門不由無語，芒克人不愧是獸人中號稱最會做買賣的，竟然打算過在自由之城開肉鋪。
不要小看，哈默嘴裏提到的菠蘿獸也就罷了，那是一種形相似豬的魔獸，肉質極鮮嫩，當然也就非常昂貴了。
地龍肉排不但肉質好吃，最重要的是這是一種亞龍，如果馴服後甚至可以當坐騎的，它們的肉吃了能增強人的體質，其價值就更高了。
而獵殺魔獸方麵，獸人可比人族強多了，這本就是他們的日常活動。
“他說的這個辦法我認為是可行的，如果你們肯接受，我答應你們，隻要你們按照自由之城的法律行事，出錢購買的商品及數量，隻要對方願意出售，你們能付出足夠的貨幣，便不受限製。”弗蘭克林道。
“不行。”西迪帕特搖頭道，“哈默已經指出了，你們的貨幣非常混亂，我們需要一種穩定的交換物作為尺度。而且我認為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地方，這種作為等價交換物必須要對方都有價值，因為他畢竟是你們人族發明的，如果有一天我們手上積累了你們大量的貨幣，而你們人族卻宣布這種貨幣停止等價交換，隻能作為一般商品，另外再選擇一種等價交換物，那麽留在我們手上的貨幣所代表的價值就會大大的縮水。”
所羅門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西迪帕特，眼前這個獸人真的讓他有點吃驚，他所說的在所羅門穿越前的世界並不算多高深的知識，但在這個魔法文明高度發達的異世界，貨幣還停留在金屬貨幣時代，能有這番見解卻是大多數人都未必能說得清的。
弗蘭克林眉頭又皺了一下，他的女兒，那個阿加莎卻一直看著所羅門，仿佛相信他會有辦法。
所羅門卻暫時沒有辦法，因為畢竟他來到這個異世界時間太短了，而原來這具身體的歐文隻是一個魔法學徒，所能留給他的資訊也是有限的。
“咳，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其實已經達成一定的共識，如果能解決幣製混亂和貨幣對對方的價值，自由之城和哈默先生、西迪帕特先生便可以加大合作，加強貿易。”所羅門道。
“這樣吧，今天就到此為止，這次的貨物仍然以貨以貨，我會用價值一半的烈酒，其他由鹽、藥品折算，另外再加少量武器製品，具體我會派一位副官明天向哈默先生接洽。”弗蘭克林道，“我會繼續想想剛才這位，我女兒的家庭教師的提議，如果能想到解決的辦法，會在你們下一次前來貿易時與你們再商議。”
“那好，希望城主和這位，家庭教師真能想到解除我們疑慮的辦法。”西迪帕特深深的看了一眼所羅門。
弗蘭克林喚來了佐伊將獸人貿易團的成員帶出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