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節 聯合與決戰（八）
高空中傳來一聲鷹嘯，半神巫妖的頭顱微微偏轉了角度，針尖般的紅芒在一片黑暗閃爍。
鷹眼中，俯視大地，紅與黑在無邊無際的灰白中猛烈撞擊。
視界拉遠，逐漸消失。
大地之上，黑武士們的出現，像一道沉默的堅堤攔住了火紅色的衝擊波。
黑武士，原始的亡靈中，黑武士通常是由屍體防腐得很好的戰士在死後蛻變成的亡靈，他們身上覆蓋骨質的黑色輕甲，堅硬而輕盈，就好像昆蟲的甲殼一般，手持同樣是由堅硬的骨骼轉化而成的骨刀，不過保存得生前記憶的黑武士更喜歡使用由其他生物打造的金屬武器。
出現在法戴爾的黑武士全是血之聖杯的產物，而不是原始的亡靈，他們沒有生前的記憶。
紅與黑對撞著，黑武士們在烈焰中燃燒卻不肯倒下，拚盡力量斬殺了對手的座騎；落下馬的伊修國血脈騎士繼續戰鬥，但很快也會淹沒在灰白色的骸海之中。
在血脈騎士們的身後，更多的普通修伊國騎兵也隨著進入戰場，他們雖然沒有火紅色的騎兵們那樣強大的衝擊力，但也以無比的勇氣克服了對亡靈們的畏懼，持戈怒刺，將擋在麵前的白骨骷髏們紮得粉碎。
隨著神聖的誦言聲響起，在瑪娜中央大神殿祭司長林賽的率領下，幾乎集結了現存中八成以上的瑪娜祭司們出場。
成千上萬的祭司，雖然其中大多數都是低階祭司，但他們揚起雙手。誦唱著瑪娜的聖名。所有人施展同一個神術。消彌邪惡。
消彌邪惡，三階神術，隻要正式成為低階的祭司後不久便能掌握的神術，效果低至可以消除一些可以影響人健康的氣息，或改變當前環境中趨向於與自身信仰的神明對立的力量影響。
大多數的神明都會向侍奉他的神民或祭司賜下消彌邪惡這個神術，不過這個神術的作用相當有限，很多祭司更多的時候是把這個神術用來清理房間中的腐氣。
但像眼前這樣上萬的祭司一起施展這個神術的時候，就是另一番景像了。
神術產生的力量匯聚在一起。像無聲的音波掠過，對伊修國的普通騎兵，對火紅色的血脈騎士們毫無負麵影響，甚至為他們清除了一些身上的疫病氣息，那是僵屍戰士和黑武士一係亡靈獨有的天賦能力，能在戰鬥中不知不覺的散發疫病氣息，緩緩的減弱非亡靈生物的體能，甚至能讓其中體質較差的人在很久一段時間內抵抗疾病的能力下降，極易生病。
與血脈騎士相持不下的黑武士們成為了這場神術波最大的受害者，最前麵的黑武士接觸到神術的力量。就像是普通人接觸到了酼酸一般，他們身體正麵的表殼。那像昆蟲甲殼一樣精致光亮，可以抵禦武器攻擊的骨質鎧甲變得坑坑窪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蝕或削薄，讓血脈騎士帶著火焰的槍矛或長刀可以輕易的剖開並斬殺。
較後一些的黑武士雖然沒有受到直接的衝擊，但行動也變得遲緩起來，被敵人貫穿。
更多直接接觸到這股神術力量的骷髏兵，從身上向前突出的部份開始斷裂、潰散、粉碎，灰白色的骨屑大量落於地上，少量被風吹起。
神術的可怕，並不光體現在高階的祭司或大神官們身上，即使是低階的祭司們集結起來，也可以借著統一的行動發揮出讓人震驚的力量，尤其是對著亡靈的時候，消彌邪惡由一個祭司用出來，隻能除除房間中的腐氣，但當上萬的祭司一起使用時，匯聚的神術力量就像海一樣淵深。
無形的衝擊波、對亡靈造成的遲緩都隻是最初的效果，雖然驚人，但其實並不可能扭轉整個戰爭的局勢，因為亡靈的數量優勢太大了，半神巫妖和他的亡靈大軍從東方一路輾來時，不但是活人被轉化成了亡靈，那些祖祖輩輩生活在本地，曆代祖先埋葬在地下的屍骨同樣被亡靈的力量喚起，加入了亡靈的軍隊中。
神術*消彌邪惡集結起來產生的質變效果，真正的作用是深遠的，包括半神巫妖都能感覺到自身吸收殺死生者後散逸能量的速度忽然又減緩了，這原本因為來自於背後遙遠的山穀中，亡靈儀式血肉之宴與聖物血之聖杯共同作用，正在緩緩逆轉位麵法則的同時，當位麵一分一分朝著亡靈理想中的不朽國度轉變時，亡靈們得到的支持也越來越大。
但隨著瑪娜祭司們的消彌邪惡，亡靈們得到的支持受到了幹擾，而且這種幹擾是緩慢而持久的。
一般的亡靈無法察覺到更深層次的變化，但半神巫妖能感覺到神術效果持久的原因，瑪娜祭司們以自身精神和虔誠之心施展的神術，雖然同樣會在位麵法則作用下能量散失，效果不斷削弱，但神術之所以強大，就在於其具有自然疊加的效應。
疊加效應是指同一種法術在疊加上限次數後一齊發揮作用，但一般的法師根本無法進行法術疊加，因為要進行法術疊加通常都是在掌握了一定的位麵法則之後，才能將能量控製到這樣自如的地步。
法術疊加是可怕的，連珠火球或五火焰彈這類法術的原理都是非傳奇法師們絞盡腦汁對疊加效應的模仿，做不到實際能量的疊加，就在形式上想的辦法。
但連續射五箭，或同時五箭以散矢的方式射出來，卻比不上增強五倍的力量後再射出一箭，因為前兩者是加法，而後者是乘法。
從魔法上要達到疊加效應的門檻要高得多，但神術上卻要容易很多，因為有著同一個信仰。
與亡靈們作戰的法戴爾人，幾乎全部都是瑪娜女神的信徒，他們的勇敢，他們的叫聲，他們同樣具有不同程度對瑪娜的信仰，他們的精神力在無形中為這個超大型群體消彌邪惡提供了後續的補充，使得這個神術的效果變得漫長，給亡靈們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祭司們在集體施展完消彌邪惡後，又開始各自施展自己擅長的神術，有的對前線作戰的伊修國騎兵進行治療，有的積蓄能量發出光彈，將遠處的骷髏兵們打得粉碎。
不過在自行其是後，卻不可能產生剛才那種連在一起的形成的神術疊加效應了，因為所有的心靈不再為一。
但即使是這樣，在祭司們的精神力消耗一空前，也給亡靈們帶來巨大的創傷，這是瑪娜神殿一係最強大實力的展現，是集合了仍然存在的所有神殿的大半力量，遠遠超過了前不久對另一股入侵者的進攻規模。
不止如此，之前輪戰過的砂之國伽德的戰士、水之國特普爾和綠之國紋德爾的殘餘士兵也再次投入戰場，乘機向亡靈們發起了猛烈的衝擊。
他們之前雖然已經激戰過，但當祭司團趕到後，立即就對其中的傷者進行了恢複治療。
而到了現在這緊要的關頭，這些人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為了懲罰入侵者，為了消滅邪惡的亡靈，他們再次穿起殘破的盔甲，拿起已經卷刀和有了缺口的武器，奮不顧身的投入戰鬥。
半神巫妖身體上的黑色罩袍在半空中像鮮花一樣舒展綻放，那不是愉悅的表現，而是憤怒。
亡靈的大軍，在進攻以來，雖然也受阻過，但從未停止過前進，最多是從如戰車般輾過變成緩緩的推進。
但現在，現在卻真的被阻擋住了，而且在倒退，無盡的骸骨之海在法戴爾人的英勇麵前，在瑪娜祭司們的虔誠信仰之下，如黑暗遇到光明般，如陰影遇到陽光似的退潮。
伊修國的血脈騎士們，因為消除邪惡而抹消了身上不經意間沾染上的疫病汙染，心靈上也仿佛得到了一次淨化，他們士氣如虹，他們一次又一次揮動武器，像利刃一樣繼續剖開式前進，火紅色在灰白之海中劃出一道如虹般的痕跡。
直至另一道黑潮的出現，並與法戴爾再次猛烈撞上。
那是一群全身披著雙重鎧甲，提著骨槍與金屬重武器登場的黑騎士，他們是血之聖杯的產物，裏層是同樣在亡靈化後產生的黑色骨甲，而外層卻加上了在攻陷諸國王都後，從被毀滅者那裏得到的重甲，形成雙重防護。
這種可怖的防護，使得黑騎士的防禦力已經無限接近於傳說級鎧甲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