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節 天國即神國（下）
在幾十公裏之外看奧爾比亞，那片都市已經沐浴在光輝中。
“光神教到底做了什麽？”施泰因道夫休息了一會兒，體力稍複，不由起身走到密林邊上，遙望著奧爾比亞方向。
“他們將利古裏亞與天界進行了連接。”所羅門道。
“會有什麽後果？”菲麗也走了過來，她緊盯著所羅門，帶著戒意忽然道：“你是盤桓在薩克森境內的異族人吧？”
“是的。”所羅門淡淡的答道。
“這兩百多年來，光神教曾經進行過多次朝聖參拜，諸國每次都有派人混進去，主要是想找到他們可以釋放聖力的神術陣。沒想到卻會變成這樣，你似乎知道光神教這樣做的目的？你剛才說他們將利古裏亞與天界進行了連接，是指天界也像你們這些異族人一樣侵入了利古裏亞？”菲麗疑惑的道。
先前眾人需要攜力共濟逃出異變後的奧爾比亞，逃出來後，眾人互相道明身份，所羅門並沒有刻意隱瞞。
施泰因道夫是跟隨他的老師，已退隱的劍聖巴托德來的，不過他並不清楚詳細情況，隻知道巴托德又是受阿爾貝托的委托。
菲麗則是來自最北方的芬裏爾王國，她的姐姐就是王國女伯爵，冰風騎士團團長菲爾特列加。
提到自己姐姐名字的時候，菲麗不自覺的帶著驕傲，在利古裏亞，以女子之身執掌騎士團或是一流傭兵團的有五位之多，但公認的最強女騎士卻絕對是菲爾特列加。她也是大陸有數的鎮國級強者之一。芬裏爾王國的最強騎士。被譽為真紅幻影。
多年前，諸國沒能徹底毀滅光神教，是因為光神教在奧爾比亞的聖殿中隱藏著可以自毀的神術陣，如果諸國強攻，光神教就會釋放聖力，謀求同歸於盡。
所以諸國也一直想弄清楚神術陣的確切位置，每次朝聖參拜開始後，這麽多年來。諸國都一直有進行刺探，就是為了這個。
菲麗是菲爾特列加的妹妹，不擅長帶兵，於是加入了王國的情報係統，這次是自告奮勇前來刺探。
“你們想找的神術陣應該已經不在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光神教把神術陣用來支持打開空間通道了。”所羅門想了想道，“至於你剛才的疑問，天界不止是入侵，而是將要淨化利古裏亞。”
“淨化？”施泰因道夫不解的道。他忽然從地下逃出來，一路上看到的異像。一切仿佛都在變成‘光’。
“到底是怎麽回事？”不但是施泰因道夫急於想知道，菲麗也明白自己似乎將光神教的行為想得太簡單了。
所羅門苦笑了一下，光神教的行為真的是有些瘋狂，連他都沒想到。
至少這種行為，克奧斯的光明教會就做不出來，也不敢做，因為這等於自殺，當然你也可以說他們比光明教會的高層們更虔誠。
“簡單的說，就是天界會將這裏的一切都變成‘光’。”
“變成光？你是說我們都會死亡？”
“不是死亡，也可以說是死亡，看你怎麽理解。”所羅門道，“其實你們已經看到過了，就像我們逃出來時看到的那些，似乎還保持著原來的形狀，但泥土再不是泥土，岩石再不是岩石，流水不再是流水，都變成了‘光’。至於像你我這樣有生命的生物，或許會保持原來的樣子，但以往的記憶將會不複存在；又或許會像信徒一樣被天界吸收，然後以某種天界生物的樣子再出現。”
施泰因道夫和菲麗不由得一齊打了個寒噤，這如果還算是活著，那或許還不如死了。
所羅門簡單解釋後，任由兩人消化著他話裏的意思，自己卻轉過身去看著遠處的奧爾比亞。
他此時的神色複雜之極，他對兩人所說的並非假話，但是卻遠不是這麽簡單。
以前，他從奧爾溫的筆記、自己搜集的資料，還有在失樂園中也見識過天界，但隻有當剛才從光神教那裏逃出來，親身經曆了天界之光後，他才對天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光神教不過是一群蠢蛋，被洗腦洗得發了楣的白癡，在喪失了對大陸霸權的機會後，曆經兩百多年看不到希望，於是索性將積蓄下來的信仰之力用來連接天界。
他們卻根本不明白，天國降臨，並不是會帶給他們無窮的力量與支持，而是連帶他們，包括整個位麵一起淨化。
天界與其他位麵的關係，一般情況下，在擁有眾多信徒的時候，是不會進行淨化的，因為信徒將會提供信仰之源。
但是一旦某個位麵如果即將脫離天界的掌控，或是天界信仰在那裏無法進一步發展，越來越衰弱，天界就可能淨化整個位麵。
淨化後，整個位麵原來的法則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界法則。
不過所羅門震驚的卻是別的原因，他震驚的原因是發現天國即神國。
因為之前他有過成神的打算，所以詳細製定過計劃，最終卻還是放棄了，並且還在利古裏亞用馬涅作實驗。
所羅門放棄的原因，是因為成神者都會成為位麵的囚徒，不論是古神還是利用信仰成神者，很大程度上都與位麵捆綁在了一起。
位麵如果毀滅，古神會死亡，因為他們的力量本來就是來自於位麵；而信仰成神者的神國也是依附在位麵上的，位麵毀滅，信徒死光，神國也會崩潰。
但親自經曆過天界之光後，所羅門忽然發現天界不是這樣的。
他不知道天界最初的神國是建立在哪個位麵的，但那個位麵已經消失了，被神國反過來“吞噬”了。
或者說本應該依附在位麵之上的神國把物質位麵融合了，然後形成了現在的天界，並且這個天界就像一個怪物一樣在不斷的同化其他位麵。
這就是天國即神國。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打破位麵限製的道路，讓所羅門大開眼界。
可惜，他無法模仿，他不知道天界是如何完成最關鍵的一步的，寄生在位麵上的神國反過來融合了所依附的位麵。這一步是最關鍵的，隻有達成這一步，才從本位麵對神國的約束中解脫出來了。
現在最要命的是，天界已經在開始‘淨化’利古裏亞，而所羅門，乃至波旁家原本準備要開拓這個位麵的。
對於天界神明，所羅門不抱任何希望有談判的可能，因為這是對方打破位麵限製，自身進化的道路。
現在麵臨的選擇是要不要與原住民們聯合，天界的淨化才開始，還有可能將它停止下來。
“所羅門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種淨化將會影響整個利古裏亞？”在消化了所羅門先前的話後，施泰因道夫仍然不敢完全相信，再次向他求證。
“不是影響，是把你們，把利古裏亞的一切都變成‘光’，雖然你們還會保持原來的外觀。”所羅門淡淡的道。
“怎樣才阻止？”菲麗問道。
“還有機會。”所羅門沉聲道，“你們知道位麵意誌嗎？”
兩人一齊搖頭，所羅門道：“你的姐姐或你的老師可能會知道，當一個位麵發展到相當強大的程度，或是本身擁有極為雄厚的潛力時，這個位麵就會萌生出自身的意誌，這種意誌是位麵法則的集合與智慧，不過不要用你們的想法去理解它，因為它不會像我們一樣思考，它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位麵的存在。利古裏亞在我們的知識中可以評價為白銀位麵，這樣的位麵應該已經萌生出自己的意誌。有位麵意誌的存在，天界要淨化就不是那麽容易，哪怕有光神教主動連接在先，位麵意誌一定會抵抗天界的淨化，因為淨化如果完成，位麵意誌就會消失，這個位麵也不複存在，而變成天界的一部份。”
所羅門說著，用手指了指奧爾比亞方向，“所以，你們看到的，天界現在才僅僅淨化了奧爾比亞，其實在我們逃出來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發現，雖然我們的周圍在光質化，但是隨著我們遠離聖殿，光質化也在越來越慢？”
“對，是這樣的。”施泰因道夫回想起來，不由脫口道。
“那就是位麵意誌在抵抗。”所羅門道，“不過光憑位麵意誌的抵抗是不夠的，因為它僅能調動自然的力量，而一個位麵從有了生物之後，位麵的力量就有很大一部份被轉移到了所誕生的生物身上。”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幫助’它。”菲麗道。
“對，幫助‘它’。”所羅門道，“你們拯救這個位麵和自己的唯一辦法就是將奧爾比亞發生的一切告訴諸國，讓他們停止戰爭，聯合起來應付天界的淨化。現在有位麵意誌的抵抗，天界的淨化並不是那麽容易的，能從天界過來的生物還受到位階的限製。所以需要盡快的進攻這裏，將天界生物全都殺光，利古裏亞的位麵意誌才能有餘力‘修複’，並切斷與天界的連接。”
“首…..所羅門先生，那我們豈不是也很危險？”尼高爾聽到所羅門的話不由得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