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節 第一次香涎膏戰爭（七）
數艘自然之舟駛出，碼頭上的部份精靈衛隊們在雅金的指令登船。↗，
每艘船不但船身渾然一體，不像人族的艦船，能看到明顯的拚接痕跡，上麵的甲板、舵、錨、主桅等都是像從一個主幹中長出來似的；如果能看到其內部，連船員的居室、吊床、樓梯也都是不是鑲接成的；甚至連風帆艦船的風帆都呈現出超大型的樹葉狀。
“箭來！”自然之舟駛出內港，衝出外港的時候，費厄諾大喝道，他從掀開背後的披風，取出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弓。
有人送上鐵木箭，費厄諾冷哼一聲，“現在就讓你們瞧瞧如何破去這些呆笨的死物。”
說罷，他拉開狹長的弓身，將細長的銀弓拉成接近滿月的橢圓形，然後將手一鬆，鐵木箭脫弦而去。
就見那隻鐵木箭以迅捷猶如流星般的速度正中半路上一隻呼嘯著的實心鐵彈，那炮彈凝空一滯，然後直線下跌，費厄諾射出的箭則前半截爆碎成粉。
碼頭上的精靈們都呆住了，緩了一緩才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如此箭術，就算是在精靈中也是不多見的。
之前高等精靈們要在這麽遠的距離截擊炮彈，隻能靠數量分擔其動能，加上敵人艦船中有些炮彈是旋轉的，要減緩就更困難了。
而費厄諾卻是一箭就讓炮彈落海，並且他在眾人麵前展示的不是力量，而是以箭術為主。
要用箭術破去飛襲過來的炮彈，大精靈王中號稱箭術第一的希林格如果在，多半是以其箭技風龍之箭直接橫掃；費厄諾卻是以精妙至極的箭術準確的命中炮彈弧麵的最中心，這固然仍是需要極為強大的力量才能抵消炮彈上的動彈，但是箭矢是點，炮彈是曲麵，如果再加上旋轉狀態，這一點之力要爆發出來完全抵消炮彈動能是難上加難，所以以精靈射手們的箭術都沒辦法單人辦得到。
但費厄諾這一手卻向眾人展示了。隻要具有高階射手的力量，便可以一箭破之；甚至隻要有這等箭術，即使力量標準達不到高階射手，隻要能準確命中那旋轉時的曲麵中心。至少也能將炮彈的動能抵消大半，使其根本飛不到碼頭來。
“箭再來！”費厄諾暴喝道。
他再度拉弓射箭，一弓三矢，三矢齊飛。
中間一箭依然正中迎麵方向半途中的一顆炮彈，這次炮彈仍然墜海。而那支箭整個彈顫了一下全部化為齏粉；斜飛的兩箭卻從側麵分別命中兩顆炮彈，炮彈沒有立即墜落，卻被斜刺裏飛矢上的推力改變了飛行方向，嚴重偏離了望月城。
精靈們這次的喝彩之聲宛如雷動，這等箭術可稱之為神箭，難怪之前有人傳言隻要費厄諾晉傳奇，王庭必會授予大精靈王的尊位。
費厄諾挺直了身子站在碼頭邊上，這全力的兩次射擊，一共四箭，他展現了精妙的箭術是想鼓舞軍心士氣。
海麵上敵人的炮擊給城中先前造成了一定恐慌。尤其是利用超過精靈箭術射程的優勢，讓人十分憋悶，他以自己的箭術向在場的精靈們證明，敵人的炮擊雖然威猛，但不過是死物，豈能比得上精靈引以為傲的箭術。
不過當射完這四箭，受到鼓舞的又豈止是他手下這些精靈射手們，連他自己都精神大振，因為香涎膏事件而產生的積鬱、沉悶、惶恐都仿佛隨這四箭射出了。
大敵當前，全心迎敵才是。何必去擔心什麽權位不保，名聲富貴，就算自己在香涎膏事件中有私心，今日自己出海迎戰。不論生死，都已不負帝國了。
這一刻，費厄諾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代全心練箭的時候，那時候心中除了手上的弓、射出的箭以及命中的目標之外，別無他物。
“雅金帶一隊法師隨我出戰，瑪雅你率領剩下的法師們留在碼頭處進行法術攻擊。”費厄諾說完。足尖微點，橫空掠上一艘比較靠後的自然之舟。
他的副官雅金也帶著一隊精靈法師跟著費厄諾上了自然之舟，高等精靈們都知道此戰不利，海麵上敵人的艦隊實在龐大，光憑數量就可以嚇倒人，但是對方一直炮擊。如果任由對方炮擊下去，精靈們隻有退入城中，到那時對方可能就會靠岸登陸。
唯有勇敢出擊，拉近距離，在海上以箭術和魔法殲滅敵人，讓敵人知道望月城不是沒有反擊之力，或可迫其退去。
自然之舟迅快的駛去，晃眼間便駛近敵人艦隊七八百米。
自然之舟能有如此快的速度，一是前麵所說在塑形時就自動會變成最適合在水麵行駛的外形，二是其風帆之神奇，因為是結構一體化，並不像人族的風帆戰船一樣操縱麻煩。
人族的風帆戰船在操控時，光是操帆就需要多人，然後還需要有專門觀察風向和測定大致風速的水手，操帆的水手還要與舵手緊密配合，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利用好風向。
但即使是如此，一旦交戰，也盡量在交戰前就占好順風位，因為當戰鬥起來後，配合上就可能做到隨時微調了。
但高等精靈們的自然之舟卻是可以達到在戰鬥時都靈活的利用風力幫助微調的地步，他們的帆因為是樹葉形的，樹葉上是有莖脈的，當完全豎立時，等若多根橫桁支撐的翼麵帆。
不過最大的優勢還在於在人力吃緊或是戰鬥激烈到對戰艦的操縱性要求非常高時，高等精靈的舵手可以使用軟化形體、肢體融合、異變術這三個低階法術組合產生效果，將自己的肢體臨時嵌入自然之舟中成為其中的一部份，德魯伊的變形形態也可以有類似效果，不過要專精自然擬形這一係的才行。
這樣就可以隻憑舵手就能操縱自然之舟的轉向及操帆了，風向對帆的感覺，會通過渾然一體的結構直接傳導給嵌入了船體的精靈舵手，省卻中間的過程，達到最細微、最直接對風向的了解。
當然這種情況一般隻是在緊急情況之下，因為一旦像這樣幹，很大機率是有嚴重後果的，至少一半的機率上那部份肢體可能再也變不回來了。時間越長廢掉的可能性越大。
正是因為自然之舟有這樣的性能與獨特之處，加上勇氣以及對精靈箭術的自傲，費厄諾絕不肯像狗一樣被人用炮擊趕回城中，然後任由對方登陸。而是主動出擊。
自然之舟有的大，有的小，這取決於建造時得到的樹人或樹胚的遺骸大小，雖然放入自然魔法船池中，靠自然魔法能夠在生長方向形成後繼續生長一段時間。但是最終能形成多大的船體還是和使用的材料有關係。
此時出擊的自然之舟，無論大小，在操控上都達到了讓人族風帆戰艦汗顏的地步，不光是快，更重要的是靈敏。這在當日與海族激戰時無從發揮，一是海族人數太多，更重要的是即使是自然之舟達到如此航海性能，也沒可能在水中壓倒海族及其控製的海獸。
但這時在敵人艦船麵前的航行就簡直是像一場表演了，雖然敵人很快就發現了衝出來的精靈的艦船，並移轉了一部份在大炮射擊。試圖擊毀。
水柱一股股的在自然之舟旁邊衝起，高等精靈們也展開反擊。
弓弦聲響，一支支鐵木箭忍耐了多時，如出鞘利劍刺向敵人。
隨著距離的接近，精靈們箭術的威力顯現出來，再不像剛才在碼頭處射來時勁力已衰，而是貫入艦身，一名靠近舷窗的水手身體一顫，額頭處突兀的現出血光，被穿透頭骨的利箭貫腦而死。
甚至有的利箭勁道大得完全穿透了艦體外殼。破開一個個小洞，釘入了舷窗裏麵的船壁中——
“麻煩來了。”貝斯霍夫笑道，不過為這場先遣戰，聯軍方麵也是準備了很久的。至少戰略上是實施了種種手段，包括西海岸的事件。
而在東海岸，主要靠的是打高等精靈一個措手不及，能像現在這樣使守軍主動出來送死當然最好，一旦殲滅，望月城必然士氣大損。登陸再無障礙。如果不順利，聯軍自然也是有後備手段的，大不了出動艦隊中的數位傳奇強者，強行推平望月城，也要在規定時間內登陸成功並建立傳送據點。
當然，傳奇強者們大都是有尊嚴的，對方的傳奇強者不出現，不是必要他們也不準備出手。
“唔，他們在現在的距離上使用火焰魔法，還真是有點讓人頭疼。”貝斯霍夫皺起了眉頭，精靈的中低階法術對海族並不太好使，因為對方可以潛入水中，但是火焰魔法對人族的艦船就有威脅了。
“看來以後真的要考慮矮人們建議，建造鋼鐵戰艦。”帕爾修斯道，“不過那樣需要大量的鋼鐵，建造起來也會更麻煩，而且一旦使用鋼鐵戰艦，就隻好拋棄風帆了。”
“使用蒸汽機械進行航海，我看也不錯，至少不用再受風力的限製了，你看看高等精靈們的艦船，在利用風力上我們是怎麽都超不過他們的。”說話的是施特勞斯大法師，阿斯圖裏亞斯這次在先遣艦隊中一共派出了三位傳奇，而泰坦尼亞則派出了兩位坐鎮。
三人對話間，海麵上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聲。
“現在需要我出手嗎，我是說那位精靈將軍似乎給我們帶來的麻煩不小啊。”貝斯霍夫道——
高等精靈們的反擊的確給聯軍艦隊造成了一些麻煩，他們的箭術其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容易給敵人重創，雖然流矢穿透了艦身，但是受到阻礙的鐵木箭能射殺的水手畢竟不多。
而人族一麵對較遠的自然之舟繼續施加炮擊，一麵對駛近的精靈射手同樣進行還擊。
大量的火槍手出現在頂層甲板和火炮甲板的射擊位上，用火槍進行還擊。
高等精靈們的箭術雖然厲害，幾乎不虛射，但是要知道他們衝向的是眾多的艦船，上麵的水手是他們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他們每射出一箭，就幾乎有數十槍在還擊他們。
人族的火槍手在射擊上罕有能比得上高等精靈的，除非使用源力槍，一般的火槍在射程上也遜於高等精靈體能充沛時的射擊距離。真要在叢林中，高等精靈能輕鬆的殺傷一個火槍手。
但火槍的意義就在於使射擊者極大的節省了射擊需要的體力，保持穩定的射擊頻率和傷害威力，用物資代替了部份體能與技術的作用。隻要有火槍和子彈，使他們可持續射擊的時間不比精靈射手差，並且火槍的威力也足以給五階生物造成傷亡。
所以高等精靈們剛為自己的利箭奪走了一些敵人的生命而感到驕傲時，火槍手們的還擊打破了他們自以為是的美夢，一些為了主動殺傷敵人。在自然之舟上射擊時位置較暴露的精靈同樣被火槍擊中，身軀一顫，紛紛墜入海中，海水中泛起血花。
在剛才的對射中，高等精靈在殺傷人數上還算是占了便宜，但是如果考慮到這次出戰的人數和對方的數量，那絲毫不讓人高興。
如果高等精靈已經落到和人族戰士的戰損兌換率達到一比一，不，就算是一比二，一比三。甚至是一比五都是不止是羞恥這麽簡單，更是讓人對眼前的戰爭感到絕望，但火槍讓這樣的戰損率成為了可能。
費厄諾此時已經能完全肯定這支襲擊望月城的艦隊是人族的艦隊，一定是來自蔚藍大陸的艦隊。
“分隊射擊，掩護魔法攻擊。”費厄諾叫道。
各個自然之舟上打出旗語，一麵繼續躲避著炮擊，一麵啟動第二輪反攻。
精靈們一些依舊勇敢的與火槍手對射著，他們負責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另外一些趁機吟唱咒語，大大小小的火球、爆炎、梭形火光、遊動火蛇襲向人族的戰艦。
這些魔法在力量衝擊上其實還未必能超過精靈們的全力射擊。但是火焰引起的燃燒卻是海上戰艦的天敵。
人族的艦船當然也經過防火處理，有的甚至是經過魔法處理的，但是阿斯圖裏亞斯艦隊中除了那十艘具有魔法力量的艦船外，其他基本上都是木製的。即使加上了蒸汽機作為第二動力，但是外殼仍是木頭的。
用鋼鐵製成戰艦，矮人們曾經提出過這樣的設想，但可惜的是沒有足夠的資金去支持他們大規模的製造，因為在這個世界中，由於傳送技術的存在。對探索其他位麵的興趣遠大過探索海洋。
這還是所羅門早就警惕高等精靈，所以刻意引導了一些投資在航海上的發展，香涎膏貿易更是加了一把火，否則艦船方麵會更顯得不足。
高等精靈的這一輪反攻見效，給聯軍艦隊造成的損失比剛才大多了，剛才箭雨紛飛看著威猛，但隻是殺傷了一些水手，要隻憑弓箭射沉一艘巨大的戰艦，即使辦得到，也得是那戰艦什麽都不做，放在那兒讓高等精靈射上一陣才能破開讓艦船傾沒的進水口；但在眼下炮火及火槍的還擊下，高等精靈們顯然是沒這個機會的。
但火焰魔法就不一樣了，雖然一兩個中低階火焰魔法不可能毀壞一艘戰艦，但如果燃起大火就不一樣了；另外魔法的衝擊力足以穿破一些艦壁較薄弱的戰艦，如果像爆炎之類的法術湊巧命中了儲藏炮彈的地方，那就麻煩大了。
在精靈火焰魔法的集中攻擊下，兩艘風帆戰艦燃起了大火，船員們開始撤離到其他船上；更倒楣的是一艘具有蒸汽與風帆雙重動力的戰艦，就遇上了被爆炎球穿透彈藥室的悲劇，發生猛烈爆炸，開始下沉，船員們甚至來不及撤退，隻好跳海。
不過在這過程中，高等精靈的自然之舟也有一艘終於被炮擊擊中，給船體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海水灌入。
自然之舟雖然有一定的自我恢複能力，但是這也是需要時間的，而在這樣激烈的戰場上是顯然不可能有足夠時間，自然之舟的活性化能力更多的是省了戰後的修理時間，戰場上隻有支持得更久一些。
中了一下炮擊的那艘自然之舟行動能力當即下降，在五分鍾後立即再次受到炮擊，其次包括一次開花彈的炮擊，最後出現無可救藥的傾沒。
這艘船的精靈戰士們同樣沒機會轉移到其他船去，隻能跳入冰冷的大海中，如果僥幸遇到幾個之前跳海的人族士兵，那麽還能在自己先死亡之前多撈幾個本回來。
與此同時，碼頭處的精靈法師們也發動了攻擊幫助正在海上與龐大敵人奮戰的己軍。
紅色的火雲在上空凝聚，迅速的向戰場上空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