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章 鬼歌謠X3年前的凶案
171章:鬼歌謠x3年前的凶案
深夜。
龍城的深夜很寂靜,高樓大廈的燈火大多數都已經熄滅,隻有零丁的幾個孤獨的窗口透露出燈火,那是失眠人孤獨的證據。大街小巷上的路人已經不多了,隻有一些街邊的流動小販收攤後推著三輪車一身疲倦地經過,在路燈之下拉出一個長長的身影,然後消失在各個路口或者巷子口。
繁華路段的商店大多數都關門,門口的廣告霓虹燈也不再亮起,隻有麥當勞或者肯德基裏麵還有燈光流露出來。在這些店鋪裏麵,人也不多,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坐在角落的位置打盹,有剛剛到達龍城的異鄉人背著厚厚的背囊,一臉風塵仆仆地吸著冰凍的果汁。
辛曉曉從麥當勞出來,身上還帶著空調的冷意,她喝下最後一口橙汁,然後把杯子扔到了路燈下的垃圾桶裏。垃圾桶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在寂寥的長街上顯得很響亮。
辛曉曉穿過倉邊路,轉入了洞天巷。洞天巷是一條非常舊的巷子,距離長街隻是一個巷口的距離,但是卻完全是兩個世界。長街外麵高樓大廈,霓虹燈閃爍,名牌琳琅滿目,而洞天巷裏麵的樓房都是舊時的騎樓,牆壁烏黑破爛,電線如同人體裏的血管,橫七豎八混亂無章地從頭頂上的屋簷中穿行。電線上麵懸掛著許多塑料袋,裏麵裝了日積月累形成的灰塵堆或者雨水,由於重力的緣故,所以往下麵形成了一隻一隻水滴般的形狀,深夜路燈光線不足的話如果不認真仔細地猛然一看,會以為電線上懸掛著許多人頭,特別是夜風吹起來的時候,電線上的這些“人頭”會緩緩地左右搖擺,在破爛的地麵上投下許多晃動的黑影,就像許多人頭在猙獰地動著。
辛曉曉搬過來洞天巷才一個月,因為她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的長街,而洞天巷的租房房價比較低,所以就租住在這裏一棟舊樓的四樓一間小單間,500元一個月。除了陳舊破爛之外,其他倒是沒有很大問題。
辛曉曉現在已經走入了洞天巷,長長的巷子好像一條深不可測的幽暗隧道,通向未知的遠方。兩旁的發臭垃圾堆之中發出一些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有幾隻瘦弱的流浪貓在垃圾堆之中翻找著食物,當辛曉曉走近的時候,它們抖動了一下肮髒蓬亂的毛發,飛快躲閃起來。
洞天巷的垃圾處理方式和其他社區有一些不一樣。其他社區的垃圾都是晚上點時候清潔工過來搖晃鈴鐺通知住戶拿垃圾下來倒掉。而洞天巷卻是第二天早上才有清潔工來清理,這種垃圾處理方式導致這裏的住戶喜歡晚上時候把垃圾拿下來,胡亂地扔在垃圾桶附近,堆積如山,散發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辛曉曉不去打擾這些可憐的流浪貓,直徑往她居住的樓走去,她所租住的樓房差不多在洞天巷盡頭的位置,從借口進入洞天巷之後,也要走15分鍾左右才可以走到家。
今晚辛曉曉回來得太夜了,她加班到11點多,然後在麥當勞坐了整整兩個多小時才離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麥當勞浪費那麽多時間,也許近來她的心情太差,她變得有些遲鈍,整個人無精打采,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特別是今晚,由於不小心犯了一點點的錯誤,被主管罵得狗血淋頭。
平時她一個單身女性也經常由於加夜班所以回來很晚,但是她並不害怕,因為在巷子口有一個保安亭,晚上的時候保安亭裏是有工作人員值班的。但是,不知道為何,今晚保安亭裏空****的,沒有人,隻有一台破舊的台式風扇在那裏孤獨地旋轉著,發出幹硬刺耳的聲響。
辛曉曉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她右側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非常輕盈的腳步聲,這種腳步聲,應該是那種舊時代常見的棉布鞋踩在路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洞天巷的寬度並不是很大,大約4米左右,加上路的兩旁擺著很多雜物,垃圾桶,以及白天時候水果店擺出來的木架子,所以顯得巷子更加壓逼。而在右側,其實裏麵還有空地可以走動的——因為這些樓房大部分都是騎樓。
騎樓是近代典型的商業建築,它是西方古代建築與中國南方傳統文化相結合演變而成的建築形式,不僅適應嶺南亞熱帶氣候,而且有更突出的商業實用性,通常是樓下做商鋪,樓上住人。
所以,這腳步聲,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就躲在柱子後麵的,還是從後麵跟隨著過來的,還是從某棟騎樓走出來的。
辛曉曉聽到了腳步聲,最開始時候並不在意,但是她走了一段路之後,發現這腳步聲依然緊緊地在右側後方,騎樓的黑暗陰影裏麵傳過來。
辛曉曉看了看右側,發現騎樓裏麵的確是出現了一個黑影,朦朦朧朧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這個黑影看起來很獨特很怪異。
他應該是一個駝背,因為他的頭的方向不是向上的,而是向著前方伸出來,最奇怪的是他有一個巨大的駝背……那樣子,感覺很像,很像一隻巨大的蝸牛。
辛曉曉不敢去問對方是誰,因為她知道住在洞天巷裏麵的大多數都是本地人,來這裏雖然才區區的一個月時間,但是辛曉曉卻已經領教了本地人的厲害,特別是那些家裏有幾套樓租住出去的本地師奶,態度非常橫蠻,甚至就是帶著本地人的優越感。有一天晚上,辛曉曉回來時候,不小心嚇到了一隻趴在旁邊休息的白狗,結果被一位染著金色卷發的本地師奶罵得狗血淋頭,罵得辛曉曉差一點就要跪在地上求對方原諒她了。經曆過這件事情之後,她平時上下班有意去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她發現這裏有好幾位本地師奶非常潑辣。她們因為家裏有幾套鋪位可以收鋪租,每個月都有大筆的租金收取,衣食無憂,根本就不用去辛勤工作。所以,她們每天的生活就是早晨去酒樓飲早茶,然後遛狗,或者聚會在一起打麻將,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辛曉曉加快了速度,發現這腳步聲也加快了速度。辛曉曉終於忍不住了,她走到了巷子最中間,看著右側的黑影,說:“誰在那裏?請不要裝神弄鬼!”
黑暗之中,那個黑影緩緩地出來了。那是一個麵容蒼老得好像幹屍一般的老婆婆。老婆婆很瘦,皮包骨頭,額頭前禿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地方,沒有白發,隻有一片紅色的頭皮以及一些糜爛的斑點。她看起來很明顯沒有了牙齒,所以嘴巴是凹進去的。她穿著灰色的衣服,頭上的白發用一個黑色的鐵絲發夾夾住兩邊。
她卻並不是駝背,而是因為她的背脊上背著一隻竹片編織而成的小竹簍,竹簍裏麵裝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露出脖子以上的位置,她的目光癡呆,但是她在唱歌:
“你會變成腐爛的屍體,被他人享用……你會變成他,繼續老下去……”
她的聲音那麽童真稚嫩,可是歌詞卻如此血腥恐怖,充滿了不祥,不安。
辛曉曉被這老婆婆和竹簍裏麵的小女孩以及小女孩的歌聲嚇到了,顧不得任何其他事情,拔腿就跑。她一口氣就跑回了自己租住的騎樓,快速跑上去,打開門,緊緊地鎖好了門,然後還不放心,把兩把椅子也頂在了門後。
辛曉曉驚魂甫定地坐在床邊,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她又站起來拿出一支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全部喝光。
在家裏,安全感充足,逐漸也不那麽感到恐怖了。於是,她打開了電腦,上網,纖細的十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
……
“在我把上麵這些字都打完了的時候,我忍不住離開了電腦,到了窗口往巷子裏看了一眼,我看到老婆婆正做著一些奇怪的動作。她彎腰,雙手觸地麵,她背上的竹簍裏麵的小女孩爬了出來。這小女孩身上穿著紅色的燈芯絨衣服,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可是她依然唱著那首恐怖嚇人的歌謠,我開始懷疑我是撞鬼了。”
捍東警官指著檔案上的這一段話,看著我,說:“這是辛曉曉出事前在天涯論壇鬼話裏麵發布的帖子《恐怖的紅衣小女孩》最後的一段話。時間為2012年4月21日,淩晨3點29分。”
——2012年,4月21日早上8點21分,剛剛來龍城不到一個月的辛曉曉被發現死在租住的地方。在她遇害之前,她回家的時候在洞天巷遇到了一位老婆婆,一位紅色燈芯絨衣服的小女孩,小女孩唱著恐怖的歌曲。辛曉曉把自己的這一段遭遇立刻寫在了天涯論壇鬼話版,帖子題目叫《恐怖的紅衣小女孩》。帖子發出來之後,辛曉曉遇害了。
《恐怖的紅衣小女孩》的點擊率和回帖都不高:
“樓主開玩笑吧,我才不信。”
“很明顯樓主是在寫小說,而不是親身經曆。大家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麽?三更半夜唱歌,周圍街坊早就扔磚頭了,哈哈!”
“拜托樓主,寫小說也要寫得專業一點嘛!前麵又說洞天巷很陰暗,後麵又說自己在家裏可以看到小女孩的衣服顏色……差評!”
“其實大家都沒有發現嗎?這個帖子的真正目的是在罵本地師奶,好吧,樓主你做到了……”
捍東警官把一些帖子的回複給我看,繼續道:“所以,十三,你在花花世界美容院遇到的剝臉皮的凶殺案,其實在2012年就發生過一宗。至於凶手是不是同一個人,我現在不敢肯定。但是,從凶手的作案手法來看,相似度太高,當然這其中不排除模仿犯罪。2012年的這宗案件,在當時造成了轟動,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真凶。”
我聽完了捍東警官的話,陷入了另外一個漩渦。在美容院睡著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噩夢。在噩夢之中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燈芯絨衣服的小女孩,她的臉皮被剝落,然後我幫她找到了臉皮之後,她要我一定要記住她的臉——我蘇醒過來之後,我的看法是這樣的:冥冥之中,小女孩木沐其實已經被害了,她托夢給我,讓我為她找到真凶。雖然這種看法多少有一點不科學,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等於我承認這個世界有鬼了。我絕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這是我一貫的宗旨。
而現在結合了捍東警官透露出來的信息資料之後,我突然對那個噩夢有了另外一種看法:
也許是早前我不小心看到了《恐怖的紅衣小女孩》這個帖子之後,潛移默化地進入了我的潛意識當中。在美容的時候,我看到了淺黃色的麵膜,受到了暗示,所以才會做出如此一個噩夢出來。
捍東警官看到我在深思,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綠茶,過了一會兒再接著說:“我們是在辛曉曉出事之後,偵查的時候發現了她的這個帖子的,才得以知道當晚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些帖子,會不會是凶手進入她的屋子殺死了她之後,用她的賬號發的帖子?凶手可能出於擾亂視線或者故意把凶手設計成是鬼婆婆,才在殺死了辛曉曉之後,在她家裏利用她的電腦和賬號發帖。這種橋段在很多恐怖懸疑電影裏麵都出現過。”
“這個倒不會,她的帖子我們都通過技術偵查過,這個賬號的確是她自己登陸發的帖子。因為平時她也喜歡在論壇發很多其他的帖子,通過語氣,用詞,標點符號,表情等等的運用習慣,技術部確定了的確是她發的帖子。”捍東把一份資料遞給我,“這份資料就是她被害之後被發現的詳細報告。你可以看一看。”
我接過來,一頁一頁地看,上麵還有彩色的配圖,一陣濃濃的血腥味道,從字裏行間飄散出來。